埃厄斯,新历747年11月13日清晨。
前大宋帝国的京城云州市郊。
一条干净整洁的街道绵延至远方,道路两旁是带着浓厚江南水乡风味的白墙青瓦小宅子。
这附近的房价贵得吓人,别看这些房子不起眼,能住在里边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
晨曦中,一辆杂牌的悬浮飞车从天而降,缓缓停在一座小宅子的前坪。车还没停稳,舱门就被迫不及待地推开,一条穿着性感黑色丝袜的长腿探了出来,然后走下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清纯的女子,一头红色的卷发在微风中起伏。
她站在悬浮飞车旁,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心里在激烈地斗争着,迟迟没有迈步。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整了整衣服,腰肢摇曳着走到挂着两只大铜环的门前,重重地敲了两下。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女子并不灰心,也不再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清晨略带凉意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长长的影子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过了许久,“吱呀”一声,门向里打开。门缝里露出一张苍白的瓜子小脸,瑶鼻檀口,长长的睫毛下有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堆着化不开的哀愁,显得有些黯淡。
“妹妹,我来看你了。”门外的女子嫣然笑道。
门里的女孩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恬淡,“进来说话吧。”
高挑的女子侧过身子挤进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种着些寻常的花草。她的眼睛没有四处张望,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门里的女孩穿着一身简化的近代和服,缓缓转过身,在前边领路。
两人来到客厅,穿和服的女孩端来两杯清水,放在小茶几上,然后一言不发,低头坐下。
高挑的女子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客厅里陈设十分简单,偏华夏古风,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的物品,只有一张素净的小方桌,一张小茶几,几张酸枣木椅子,墙上悬着几幅浮世绘风格的画作。
然后她绕到小茶几前,在和服女孩对面坐下,仔细看了看和服女孩苍白的小脸,笑道:“你的气色好些了。”
“是。”和服女孩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
“心情怎么样,胃口好吗?”
“都还好,谢谢关心。”
高挑的女子笑了笑:“今天我见着苏永明了。”
和服女孩身体不动,放在腿上的一双小手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抬起头来,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缓缓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出口。然后她又低下头,仿佛小茶几上放着什么她感兴趣的东西。
“怎么了,千绘,不想听我提到他?”
西园寺千绘猛地抬头,黯淡的眸子里似乎堆满了哀愁,容不下别的情绪。她的声音却是平静的:“你又想做什么呢,姐姐?”
西园寺美华和妹妹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然后承受不住似的微微转开目光:“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亲爱的千绘妹妹,你想做什么。”
“我没什么想做的,”西园寺千绘眼含哀愁,表情却是恬淡,“每天种种花,养养草,闲来读书作画,就这么过着日子吧。”
“如果是这样,你嫁去赵家,这种日子也是可以过的。何必……”
西园寺千绘截断了她的话头:“那是我一时犯傻,姐姐不用多说了,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但是,也请姐姐转告父亲大人,我是绝对不会嫁去赵家的。”
西园寺美华点点头:“我实在是不明白,那苏永明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对他……这样?”
西园寺千绘沉默半晌,黯然道:“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西园寺美华叹道,“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想利用苏永明做一件事情。”
西园寺千绘摇头:“姐姐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与他早就没有往来,帮不了你。”
“他对你还是有几分真感情。”西园寺美华此言一出,只见妹妹的眼中忽然像是射出了一道灿烂的光芒。只是那光芒一闪而逝,恍如错觉。西园寺美华不动声色,继续说:“多的我也不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你要好好调理身体。等他办完了我想让他做的事,我会带他来见你。”
“那又何必了?见一面也不会改变什么,”西园寺千绘叹了一声,“而且,美华姐姐,我们从小就不怎么亲近,你这……”说到这,她停住了,显然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措辞。
西园寺美华收起表情,再无一丝半点妖艳妩媚,淡淡地说:“虽然不亲近,我们也毕竟是亲姐妹。我也不是要帮你什么,带他来见你,只是完成我对他的承诺——如果他能将我要求的事情做好。”
“是他?他主动提出要来看我?”西园寺千绘瞪大了眼睛,那些堆积的哀愁似乎被某种莫名的光芒一扫而空,苍白的小脸上也突然多了几分血色。
西园寺美华凝视妹妹半晌,终于点点头:“我其实并不赞成你再和他来往。不过,终究还是要让你们见上一面的。”
……
苏永明起床吃了简单的早餐,便准备去公司。出门前他想了想,还是吩咐小月叫宁东海过来。
宁东海30来岁,长得没什么特色,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黑不白,不俊不丑,扔到人堆里就很难认出来的那种。
他在苏府已经工作十来年了,最开始是为苏蕴新当司机,自从苏永明被从学校劝退后就转成了苏永明的专职司机。
在地球上,他是全国首富的独生子,华夏国内最有传奇色彩的富二代。而在埃厄斯世界,他也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司机而已。
他对飙车的热情却是发自内心。所以每次让他驾驶苏永明的骁龙2000悬浮飞车,他都是兴高采烈。如果哪一阵子苏永明不让他履行司机的职责,给他放带薪假,他反而老大的不高兴。
黎珊珊穿戴整齐,站在苏永明身后。“海哥,”苏永明拍了拍宁东海的肩膀,“知道你手痒了,今天你来给我开车吧。”
宁东海嘿嘿一笑,摩拳擦掌地说:“知我者,少爷也。你这辆飞车改装得太爽了,每次上手感觉比抱老婆还爽。”
苏永明摇头失笑:“这个比喻倒是没什么错,不过你首先得有个老婆吧。”
宁东海笑着不说话了。他确实还没结婚。在埃厄斯世界,由于人均寿命的提高,结婚时间也大大延迟了。而且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女性地位的提高,婚姻不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事情。
就算华夏这种比较守旧的地方,四五十岁不结婚的都大有人在。欧美等国,更是大半人口终身不婚不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