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 039

    被猪小弟拖了后腿，方季铭只好硬着头皮迎接顾言土匪样的眼神，反正他打定主意不淌这趟浑水，顾言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会动摇。冉家只是个小角色，针对它的没几个，可方家不同，多少人等着看方家分家后一蹶不振呢，他输不起。

    被冉飞飞莫名其妙排斥，顾言正憋了满肚子火没地方发，方季铭显然是最佳的发泄对象，所以顾老板一点没客气，没等服务生将方家兄弟的餐点端上来就直切主题。

    “你跟冉家接触频繁，我想你应该有不少忠告可以给我。”瞥了眼还在和方正同说悄悄话的人，顾言刻意压低声音，不想当着她的面聊她家的事。

    方季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才那点忐忑瞬间灰飞烟灭。最近被这群人带的脑子有点抽，他居然忘了自己才是掌握秘密最多的那个，算起来，他才是最有资格摆谱的。有了谈判的筹码，方季铭的架势端得特别足，两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腿上，帅气又优雅，哪个女人被他略带邪气的目光看一眼都恨不能怀孕。

    顾言面无表情看他完成一系列装叉步骤，真想把侍者刚端上来的盘子糊他脸上，撕碎那张假笑的面具。方季铭不慌不忙拿起筷子，温文儒雅地对立在旁边等待吩咐的服务生说：“这顿饭记在顾少的账上。”让你上回吃了我两千多！

    “再来瓶上个月从法国空运回来的红酒，要最贵的。”让你请我喝杯酒都蹲路边！

    顾言：“……”这人怎么好像比自己还小心眼呢？

    方季铭的狮子大开口成功吸引了冉飞飞和方正同的注意力，方正同看看面前摆的几盘精致味美但绝对吃不饱的贵族式美食，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他和他哥都属于饭量比较大的人，除了宴会和商务聚餐，绝不会点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看来他哥这是打算和顾老板较真到底啊！想想上回被坑的钱包，方正同特想抱着几个盘子落荒而逃。

    冉飞飞横眉竖目瞪方季铭，见服务生要去拿酒，冉飞飞噌地站起来，绕到方季铭那侧，熟门熟路从他口袋里翻出钱包，掏出所有现金塞到侍者手里，相当豪迈地说：“这一桌的饭钱加那瓶酒全从这笔钱里扣，不够的你自己搞定。”

    服务生：“……”犹疑地看了眼方季铭，就见他们的方老板脸都黑成炭了。

    服务生犹犹豫豫不肯走，冉飞飞掐着腰虎视眈眈：“怎么着，不肯收？”说着把递过去的钱又全抢回来，堂而皇之装进自己的裤兜，绕回座位的时候路过方季铭，把钱包扔到他面前的桌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中夹杂了浓浓的幸灾乐祸，“餐厅不肯收我们顾老板的钱，那就劳烦方少爷请我们吃这一餐了，待会走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去结账。”

    方季铭：“……”恶狠狠瞪顾言——你就不管管她！

    顾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对冉飞飞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要不是顾及着自个儿的身份，他没准早就鼓掌叫好了。

    服务生被他们搅晕了，颤巍巍问了句：“请问，这顿到底谁结？”

    没等方季铭发飙，方正同立马站起来，推着侍者走远了：“赶紧去拿酒！”再追究谁来结账的问题，非得掀桌子不可！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方正同泪流满面，他有个极其不好的预感，这顿饭大概又要坑他钱包了。

    成功替顾老板节约了一顿饭钱，冉飞飞心情大好，刚吃饱的肚子又饿了，瞄了眼方家兄弟还没来得及吃的几道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很少来点餐区吃饭，即使点餐也都挑便宜的点，偶尔点贵的菜，也挑量大的，像这种量少但精美的，她还真不怎么舍得吃。

    不舍得吃顾老板的不代表不舍得吃方季铭的，成功搜刮了上千块现金，又找了个冤大头买单，冉飞飞认为必须抓住这个吃大户的机会，多吃点。

    等方正同打发走侍者，晕头转向回来，就发现属于他的那份菜已经只剩盘子了，方季铭跟前的也没能幸免，大半都进了冉飞飞的肚子。

    方季铭是真想不顾脸面跟她抢食，可对面坐着个气场强大、优雅沉稳的顾言，他决不能失了面子，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没来得及吃的饭菜被某头猪抢走，牙都快咬碎了。

    “顾少，看来你一点都不想听我的建议。”不好当面冲女人发火，方季铭只好锁定顾言作为火力发射目标，恨不能化身喷火龙把顾言烧成叫花鸡。

    顾言的笑脸僵了僵，内心挣扎了下，随即决定认怂，“方少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还是很看重你的看法的。”

    “是吗？”方季铭这俩字说的千回百转，余音绕梁，冉飞飞抱着肩膀抖了抖，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顾言也被恶心得够呛，不情不愿地点头。方季铭满意了，再次招来服务生，撤掉空盘子后又点了一大桌价格更贵的，这回顾言当场刷卡结账，没再给冉飞飞耍赖的机会。

    冉飞飞扁着嘴目送侍者手拿账单走远，心快碎成渣渣了，再看哪道菜都觉得那是一叠钞票做的，半点胃口都提不起来。

    成功坑了顾言一笔，方季铭热情地招呼自家彻底傻眼的小弟，甩开筷子享受美食。

    吃饱喝足就该谈正事了，顾言和方季铭都不想当着冉飞飞说冉家，所以命令方正同带着冉飞飞去娱乐区溜达会儿，想玩点啥就玩点啥，别磕到脑袋就成。冉飞飞一步三回头地被方正同领走，满心满眼都是对顾言是否会被方季铭坑的担忧。

    顾言笑着对她摆摆手，然后转回头，面无表情看着方季铭。

    方季铭对他的瞬间变脸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倒了杯红酒，细细品尝后才开口：“飞飞的爸爸年轻时受过梁臣九的恩。”

    顾言挑眉，所以呢？

    方季铭的脸上满是无奈，“她爸那个人，有时候比混迹商场几十年的人都精明，有时候又比我三叔还迂腐。”他三叔就是方正同的父亲，目测二十年后会成为一届老学究。

    冉飞飞的父亲冉峰刚入商场那几年其实也碰了不少壁，只是他为人谦逊，人品过硬，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愿意帮他一把，教他点商场的生存法则，梁臣九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日后两人在商场上没有太多交流，但冉峰一直没忘记梁臣九对他有恩，所以当梁臣九提出希望他能加入阳光连锁商场计划的时候，冉峰内心再为难，还是同意了，甚至不惜拼上全部身家。

    “你我都是生意人，应该很清楚他这种做法有多幼稚。”说这话的时候，方季铭的表情异常严肃，生意场上无父子，连父子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是多少年前的旧交情。就算冉峰拒绝了，别人也不会说他忘恩负义，梁臣九想必也不会逼他怎么着，可冉峰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支持梁臣九的决定，孤注一掷投入这项根本没人看好的项目。

    顾言皱着眉毛点点头，哪怕是救命之恩，放到商场上也不值一提，毕竟一项投资的成功与失败不仅决定了投资人的赚与赔，也决定了手下员工的前程，企业破产，最倒霉的永远不是看似从云端跌落的那批人，冉峰如果只是为了报恩才答应梁臣九入手阳光商场，确实失策了。

    “现在梁臣九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除非他能立马醒过来，并且夺回决策权，否则梁家和这个项目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方季铭又喝了一口酒，突然认真地对顾言说：“所以我也要劝劝顾少，不要意气用事，你我这种如履薄冰的人，决不能走错一步。”

    顾言也板起了脸，淡淡地回应：“谢谢方少的建议，不过建议到头来也只是建议，做决定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方季铭又恢复先前的嬉笑，无所谓地耸肩，饮尽杯中酒后起身离开。

    谁不想如同影视剧里的霸道总裁那样，怎么随心怎么玩，可现实是残酷的，既然有人执意冒险往里跳，他也不会阻拦。哪怕金枫集团真的受牵连赔了钱，也与他无关。

    何况私心上，他是希望顾言出手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