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之前,朱由校端坐龙椅,听着外面太监传唤,微微皱眉。
尤其当听到这个名字,十分不爽。
对方姓名中竟也带着李辛二字。
他侧头问向魏忠贤。
“厂臣,朕记得,封家传人不是叫封师岐吗?为何成了封礼辛,究竟怎么回事?”
魏忠贤白眼一番,无奈给小皇帝解释。
“陛下,那封师岐本在安乐堂等候您的召见,可谁知吃饱撑了,非要去天桥看什么杂耍,不慎染了瘟病。昨日暴病而亡,万幸他的侄子,封家家主封师古的嫡孙封礼辛恰好前来,所以”
魏忠贤简单说了一下来龙去脉,朱由校却差点当场怒了。
一个家主嫡孙,年轻之辈,无论从经验还是技术来说,岂能和封家那帮老家伙们比拟。
修建皇陵乃是百年大计,护佑千年大明江山,岂可儿戏?
找来一个什么封礼辛,就敢修建先帝和朕的皇陵吗?
可当着全殿里的大臣,朱由校不好发作,只能恨恨瞪了魏忠贤一眼,转过了头。
魏忠贤也是心中惴惴,暗中祈祷这个和自家兄弟名字差不多的玩意儿,可千万别掉了档次,露了怂相。
若是惹得小皇帝不爽,一言不合砍了脑袋,休怪你封家倒霉。
谁知魏忠贤如此想着,封礼辛已走入大殿。
众人抬头看去,包括朱由校和魏忠贤同时心中一惊。
此人
还是那句话,太他妈丑了。
朱由校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丑陋的家伙,真怕晚上做了噩梦。
就连魏忠贤都深深皱起眉头,心中暗骂糟糕。
杀千刀的陆文昭,让你派人看看对方水平如何,你说水平极高。
你特娘怎么不说同时也长的奇丑。
不光丑,此人还一副奸贼恶人相貌,任谁一看都忍不住得而诛之。
简直比我还遭人恨啊。
这下,完犊子了。
皱眉间,魏忠贤都再懒得看封礼辛一眼,竟没发现任何异常。
对方却已跪了下去,高声喊道。
“草民,巫峡山封家封礼辛,拜见吾皇,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一头磕了下去,再不起身。
可李辛不开口还好,一旦开口越发引起大殿里众人厌恶。
此人相貌丑陋也就罢了,声音也是极其难听,就好像老鸨夜啼,乌鸦戾叫一般。
也就大明没有黑板这种玩意儿,若是有的话,就好像有人用指甲不断刮着黑板,发出刺耳噪音。
有忍不住的内阁大佬,甚至想抬手捂住耳朵。
朱由校却不用顾忌礼仪,下意识捂住双耳,恨声询问。
“你就是封家传人,封礼辛?”
说完就后悔了。
何必问他问题,让他回答,回答出声还不是自己遭殃。
果然,李辛将头埋在地板上,瓮声瓮气。
“草民正是!”
随后,便是久久的死寂。
整个金銮殿里再无任何声音。
朱由校懒得发话询问对方任何事情,且面色阴沉。
魏忠贤揣摩着小皇帝的心思,一阵叫苦不迭。
他似乎对封家传人彻底失望,用此人来修建皇陵觉的太过晦气。
这可如何是好?
毕竟死了封师岐,他也脱不了责任。
殿内众人也咂出味道来了。
皇上不再吭声,明摆着看不上这个封礼辛啊。
若是想让他滚蛋,早就摆手示意了。
可没有摆手,说明什么?
说明小皇帝已起了杀心,恨不得宰了这个丑陋又粗鄙的家伙。
只不过总不能因为人家长得丑,就要杀了他吧。
翻遍整个中国古代史,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真要开口杀了,就是彻头彻尾的昏君暴君。
另外,是你朱由校千山万水将人家带过来的。
一见面不由分说就给砍了?
以后谁敢给你办差?
顿时有人察觉上意,拱着双手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嗯?”
朱由校见有人走出来了,冷声问道。
“宋爱卿啊, 何事?”
走出来的人叫宋成君,整个人长的白白胖胖,异常肥硕,乃是正三品工部侍郎。
此人一贯贪腐,本身又负责工部事务,主管天下水利基建,可谓是个大大的贪官。
可惜他是东林党人,朱由校早有心将其拿下,却被几个阁老多次阻拦。
此刻看着宋立君,小皇帝再次皱起眉头。
谁知下一句,让朱由校乐了。
宋立君高声喊道:“臣听闻,陛下有意让封家传人负责修建先帝陵寝,此事万万不妥”
嚯!
朕正烦着怎么弄死这个封礼辛,已有人主动递来刀子。
朱由校赞许的看了对方一眼,问道:“宋爱卿,不知有何不妥?”
宋立君见小皇帝上道,心里再不顾及,慌忙说了起来。
“陛下,虽说从大明建国伊始,一直由封家观山太保负责修建皇陵。”
“可到神宗先皇时,竟发现观山太保封师古贪赃枉法,吞没建陵经费。”
“先皇念封家修陵不易,法外开恩没将他们处死,只是撵出京都,永不录用。”
“此刻封家传人又出现在朝堂之上,小臣私以为,此人怕是还要重蹈覆辙!”
这话一说,大殿里的众人都瘪了瘪嘴。
是人家封师古贪赃枉法吗?
扯淡呢。
明显是当初万历皇帝不理朝政,更懒得管修建皇陵的事情。
最终你们工部、内官监、钦天监三个部门坑壑一气,将人撵出京城。
甚至还扣上了一个贪赃枉法,吞没建陵经费的帽子。
现在又找这个理由,明摆着又看上修陵的经费。
要知道,皇陵一旦动工,动辄数百万两白银。
万历皇帝朱翊钧的皇陵,更是花费了八百万两。
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现在又跳出来了,真是
众人叹了口气,都没吭声。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却冷声笑了。
这是又看上朕的棺材本了啊。
行啊。
宋立君,又或者你们东林党人。
想要拿朕的棺材本也行,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宋爱卿,你到底是何意?”
宋立君赶紧垂头:“陛下,还请继续将此重任,交给我们工部、钦天监、内官监三部,共同完成如何?”
“呵呵呵”
朱由校紧接着问道:“交给你们,你们有封家手段?你们敢保证先帝陵寝,又或者朕百年之后的地宫,不被贼人盗掘?”
额
宋立君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个屁的保证啊。
除了能贪墨一大半的经费外,给你修好皇陵就不错了。
还防止后世盗掘?
你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大明若是亡了,盗谁的墓不是盗啊。
如果盗墓贼真的来了,见了你朱由校的尸体只会喊一句:
睡你麻批起来嗨!
可这种话,打死宋立君也不敢开口。
他只好将矛头对准跪在地上的封礼辛。
“陛下!小臣不敢保证,但小臣同样怀疑。”
“此人并非封家传人,而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欺世盗名,欺君罔上,不通堪舆风水的恶贼!”
轰!
这话一说,大殿里一阵哗然。
谁能想到,你堂堂工部侍郎如此无耻。
我不敢保证,但他就能吗?
甚至倒打一耙,反而诬陷人家封礼辛是个欺君罔上的小贼。
尤其魏忠贤,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靠,这封家传人是我命锦衣卫找过来的。
现在你怀疑他,岂不是怀疑我?
魏忠贤正要开口怒喝,让宋立君闭嘴,谁知朱由校却抬了抬手。
“哦?是吗?”
“呵呵,封礼辛!人家在质疑你呢?你能不能给朕,给满朝文武大臣们,展示展示你封家的手段,证明你的身份?”
一时间,金銮殿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众人也都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李辛。
是啊!
你究竟是不是封家传人。
究竟有什么手段?
所谓面由心生,看模样就觉得你不是啥好人家生出来的娃娃。
若真是欺君罔上的小贼,那玩笑可就大了。
甚至九千岁魏忠贤都得面上无光。
小皇帝正愁不知怎么弄死你。
这借口不就来了。
岂料。
一直埋着脑袋的李辛,闻言终于抬起了脸。
他呵呵笑了,露出猩红的舌头,舔舔嘴角。
“既如此”
“陛下,就容草民放肆一回!”
他这一说话,再搭配上丑陋的面容,嘶哑的嗓音。
众人浑身一抖,只感觉金銮殿的气温骤降。
就好像一条毒蛇钻入殿中,正贪婪的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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