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苏在的脖子都有些酸了。
她一直低头为临王布菜,倒是也没看清楚多少这位王爷的样子,只是瞧见了他身上所穿的衣裳颇具胡商风格,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胡风还是盛行的如此厉害。
大宣朝自开国以来,就派了多路使者出使周遭各国,无论远近大小,统统以礼待之,百余年后,这宣朝的京兆府自然就成了天都。
无数的外来商人带入了各自国家精美绝伦的物品,同时带走了大宣朝的繁华传说,吸引了更多的人奔赴而来。
起初只是京兆府内如此,久而久之的,就连其他的城都郡县也有这些人的身影存在。
胡商带来的一切东西,都以奇绝和繁复惊艳着大宣朝的人,胡服更是曾一度风靡了京兆府,权贵人家皆以能穿上胡服为崇。
如今看来,这位临王爷也是追捧此道之人。
苏在人虽恭敬的站在原地伺候着,可心里头对于这些细枝末节可都是牢牢记下的。
说起来,这位临王与她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了。
自己七岁那年,他奉旨离京。
走之前太子俊特意在延英宫设宴送行,她陪同祖母,二婶和堂姐一同去吃过这席面。
只不过,这位声名狼藉的临王却迟迟未露面,反而是席面都快要散了他才姗姗来迟,因而隔着屏风,苏在见过他一次。
年纪轻轻就端得是一副堂堂相貌,鼻挺唇薄,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丰神挺括,才刚进门就惹得好些官家小姐议论纷纷,脸红耳热的偷看过去。
苏在尤记得自己也想探头出去看看的时候,却被一旁的二婶给拦了回来,低声在她耳旁就警告的说道。
“宁嫁农户门,不入临王府。”
只可惜,话音绕耳在,但故人却早已成了白骨,长眠黄土。
临王乃是真宗最小的嫡子,行九,与太子俊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本来该是这世间最富贵最惬意之人,只可惜先皇后离世,卢贵妃晋位抚养起临王以后,他们兄弟的关系就疏远了不少。
不仅如此,外头对于这位临王爷的名声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年幼,娇宠,顽劣,桀骜,风流,嗜酒,总而言之苏在还居京兆府的那几年,这种种事迹都是耳闻过的。
明明才十四岁上的年纪,府中的侍妾通房就有二十三个,日日不是在烟花之地流连,便是带着下仆于京兆府街上纵马,因着他是皇子的身份,所以更是树敌的厉害。
朝中那些言官一没有事儿奏,就拉他来凑!
张口闭口就是九皇子乃秉性顽劣,不堪大用之人,需严格教养,否则必成大患,所以本该留在京兆府至十六岁大婚后才去封地的他,愣是提早了两年,十四岁的时候就被“发放”到了临州城。
如今算起来,也有七个年头了。
七年来,他的王妃娶了,侧妃纳了,侍妾美人通房一大堆,但也还是止不住他在外头招蜂引蝶。
别的不多说,自打他来了这临州城后,城内的乐坊歌台,舞姬伶娘,多了十倍不止。
明明临州城地处中原,却愣是被他在城中造了一个仿秦淮河畔的通衢之处,每每夜幕低垂之时,城中的热闹才刚刚开始,因此也有人将临州城唤做“不夜城”,寓意灯火通明直至达旦。
这些年来,卢皇后对他也是颇为放纵。
据闻每年都有宫中送来的绫罗绸缎,金玉器盏,供这位临王爷挥霍无度,而临王爷每三年一次也是会回京兆府一趟,进宫拜见这位疼爱他的母后。
苏在,要的就是这个跟随临王回去的机会。
“王爷,饭菜用得可还舒服?”
杨侧妃的话打断了苏在的念头,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杨侧妃引君入瓮。
“你这里的厨娘从来都是好的,自然用得舒服。”
“那就好,妾坐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些累了,不好伺候王爷梳洗,要不就让这丫鬟服侍吧,王爷以为如何?”
三两句话,杨侧妃就把事情给说得透透的。
便是傻子也能明白个所以然,于是一贯风流的临王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看似随意的抓起了苏在的手,也就大笑着拉她出了屋门,直奔厢房。
他的这番做派,正合了杨侧妃的心意。
但见着二人离开,她心里头又啾啾的疼,眼泪滴答就落在了手背上,一旁的安嬷嬷看见了,立刻就上前来劝慰说道。
“娘娘莫伤心,说来说去那湖云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用来给王爷逗趣解闷罢了,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等您腹中的小皇孙生了下来,那府中的一切可就都是您能做主的了,到那时候,这些人该散的散,该去的去,绝不会留下碍眼就是。”
听到这样的话,杨侧妃这才止了泪的叹息一声,无奈至极。
从前她未有身孕之时,这临王爷尚且花天酒地的厉害,每月里头顶多能留在她这儿五六晚,可自打有了身孕之后,临王每次来都是略坐一坐,用会儿膳就走的。
长此以往,杨侧妃也怕自己红颜未老恩先断,自然是要想到用身边人来固宠的!
奈何,她入门以后一路走来都十分小心翼翼,自己行过的太平路,哪里会让旁人分一杯羹,因此院子里头略齐整些的统统都被她给打发掉了。
至现在,肚子愈发的隆了起来。
没法子,她在安嬷嬷的规劝下,才想着让红薰去王爷面前争争宠的,可惜,那红薰是个扶不起来阿斗,话才说出去没多久,人就病得厉害。
好好的人用不成了,杨侧妃这儿还焦头烂额着呢,苏在和玢儿就出现了,自然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就盼着这个湖云能是个中用的,若能帮着我拢上一段日子的恩宠又不生异心,我也不会亏待于她。”
“娘娘说的是呢!老奴瞧这丫鬟也是不敢造次的,这事儿定然能成。”
听到此处,杨侧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后扶着安嬷嬷的手起身,便无趣的说道。
“好几日没有给王妃姐姐请安了,红烛陪我走一趟,安嬷嬷留在这里照应着,湖云那里你看着办吧。”
“老奴明白。”
杨侧妃踏门出了桃溪院的时候,听到了临王的几声笑。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爽朗的性子,因而杨侧妃摇了摇头,步子愈发的快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自然人也就不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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