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玲不退反进,使得安澜心神不安,她心有余悸的说:“桥上有石狮子拦路,怎么过去啊?”
我一直没机会走上神桥,当然也不太明白石狮子拦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眼中的两樽石狮像一直老老实实的杵在那里——石头怎么会动呢?
陆思玲又回头朝身后的白雾中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说:“你们只管往前跑,在桥上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停。放心,我肯定拦得住它们。”
安澜还是有些担忧:“小玲,我们两个过去了,你怎么办?”
陆思玲平静的笑笑,一点也不慌张:“澜姐放心,我就跟在你们身后。”
安澜劲尽点点头:“好,咱们一起去救时哥!”
时斌的呼救声已经听不见了,我和安澜走到桥头,只待陆思玲一声令下我们便向对岸狂奔。再一次的生死时速,让我想起和许老大李老二在坎子屯躲李大勇媳妇那次。不过那回的狂奔的计划半路改道了,而今天,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变故,只能暗暗自求多福。
陆思玲见我和安澜已经就位,大喊了一声:“跑!”
我和安澜动如脱兔,眨眼之间便蹿上桥面。迎面一阵冷风,吹得我双眼流泪,如同坐在飞弛的摩托车上瞪眼睛一样。突然,耳边一声嘶吼,震人心魄。
当我的脚踩到桥面的一瞬间,两只凶神恶煞的石狮子猛然迎面向我们扑了过来,气势勇猛无比,好像两辆坦克呼啸着要把我们碾成碎片。
两只狮子的动作流畅自然,丝毫没有石头的僵硬感,就连头上象征着毛发的圆球,也随风飘摆。
我心里犯嘀咕:如果真像愣头青一样迎面冲上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它们踩得粉身碎骨。心有顾虑,脚下的节奏也慢了下来。正在我犹豫不决之间,身后传来了陆思玲的大声疾呼:“别停,从右边跑!”
我心一横牙一咬,要踩就直接给我踩死,别踩个半死不拉活,白遭一顿洋罪再断气。心里盘算着,便硬着头皮向右边的石狮子直顶过去。面对肉体凡胎的我,像坦克一样推进的石狮怎么可能会有半点畏惧?它张开大嘴怒吼一声,大有把我生吞之意。
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了,再后悔想逃根本来不及。我心头一凉:“完了,小命算是交代!”哪知石狮子突然双眼一闭,拼命地摇晃脑袋,同时它的速度也减慢了。
我一看有机可乘,身体一侧从石狮子和桥栏之间的缝隙中钻了过去。擦肩而过之时,我的手无意中撩到了石狮子的身体——如假包换的石料材质,冰凉坚硬。
将石狮子甩到身后,我习惯性的回头望了一眼——就是这个习惯,让我在学生时代的运动会中不知错失过多少次第一名——但顽疾难改。不过这一次头却没有白回,我一下就看着安澜被那只闭眼摇头的石狮子的大屁股卡在了桥栏上。她想钻钻不过来,想退也退不回去,正拼命的往外挤。
而另一只石狮子见我们想见缝插针的溜过去,将身体一横调了个个儿。怒吼一声猛扑过来。
我急忙回头去拽安澜的手,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她,硬是活生生的把她从夹缝中间拖了出来。真是千钧一发,安澜后脚刚抽出来,两樽石狮子撞到了一起,翻滚的撞在桥栏上。其势之猛,让我觉得脚下的青石砖都如地震一般晃动起来。只要再晚半秒钟,安澜肯定会被挤成肉饼。
掉头的石狮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来刚想追我们,却突然双眼一闭使劲用爪子挠着自己的脸。
趁着这个当口,陆思玲几个箭步冲了过来,和我们一起跑到了桥的另一端。我再回头看的时候,桥上的石狮子不见了。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白雾也已经蔓延到我们刚刚跑出来的地方。
我又惊又喜:“小玲,怎么回事?”
陆思玲淡淡一笑,解释道:“我往石狮子的眼睛里撒了一把土。它们眼睛迷了看不见我们,我们就溜过来了。”
“啊?”我不禁大跌眼镜,对付邪怂还能用这么不要脸的打法,这和我心目中的法术差得也太多了!
安澜的腿好像受了点伤,她呲牙咧嘴的走了两步,却定没有什么大问题,才说:“黄鼠子狼子太缺德了,整得这叫什么迷烟泡鬼吹灯啊?”检查完自己没伤之后,她又原地蹦两下,突然反应过来问:“时哥呢?时哥跑到哪儿去了?”
安澜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找到时斌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可茫茫夜色中哪有时斌的影子。我向前张望,一座巨大的青石牌楼屹立在我们眼前。再往下看又是一阵眼晕,石牌楼下面,还有一对虎视眈眈的的石狮子呢。难不成还得抓把灰再去迷石狮子的眼睛吗?
陆思玲没着急找时斌,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她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声说道:“时斌哥哥,我们都过来了。你现在能跟我们说说把我们诓到我这儿来想干什么了吧?”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还没等我问个清楚。只见从石牌楼底下晃出了一个木纳的身影迈着拖泥带水的脚步。人影来到了我们面前,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下了——来者正是时斌。
时斌跪在我们面前,不由分说先抡圆了巴,狠狠地抽了自己三四下。才哭丧着脸说:“大光,对不起!我这……我这也是为了你嫂子!”
我嫂子?时斌的老婆?我只听我妈说过他经结过婚,但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我们从来没听他自己提过。前两天也想问来着,可一直也没得出机会。今天他把我们叫到这里,难道是为了他的老婆?
不及多想,我便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去搀扶跪在地上的时斌:“时哥,你先起来,到底是怎么了?”
在这个关头,当然没有给石斌讲清楚整个事情起因经过的时间。但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先把其中的缘由给大家说个明白。
时斌结婚的时候大概二十五六岁,经人介绍,认识了他的媳妇——刘佳。
刘佳比时斌小三岁,在一家商场里做会计。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性格都仅仅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女孩,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但贵在文静稳重,还是很受时斌的青睐。
两个人相识一年后结了婚。本来,时斌应该过着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传统得无法再传统的生活。可自从刘佳过门以后,却开始发生了变化。至于这个变化是好还是坏,那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时斌同刘佳办完婚礼外出渡过了蜜月,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小蜗居。旅行很累,小两口到家之后只做了简单的修整便相拥着睡去了。时斌一觉睡到日上三杆,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
时斌揉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应入他眼帘的却是刘佳衣着整齐,面无表情的在抽着他的香烟。可刘佳从来不吸烟的啊?并且她也一向反对时斌抽烟的坏习惯。可刘佳拿着烟往嘴里送的样子,既老辣又熟练,丝毫没有做作之意。
时斌有点蒙了,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媳妇……你……你咋还抽上烟了呢?”
刘佳见时斌醒了,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继续津津有味的喷云吐雾。
时斌一下子没有明白刘佳的意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要伸手去夺刘佳手里的烟。谁知刘佳迅速的打掉了时斌的手同时凶神恶煞的厉吓道:“我让你别吱声!”
时斌吓了一大跳,一向温文尔雅的刘佳这是怎么了?他直勾勾的愣在原地,看着刘佳抽完了一整根香烟,然后把烟头一掐转身上床盖上大被睡觉了。
媳妇反常的举动让时斌更加慌张,他急忙去摇躺在床上的刘佳:“媳妇儿,媳妇儿,你到底是咋了?你那不得劲儿,你跟我说说啊!”可无论时斌怎么摇晃,刘佳就是呼呼的睡,也不醒过来。
没办法,时斌只好焦急的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叫来了救护车。等把刘佳送到了医院,推上病床,刘佳却打了个呵欠抻了个懒腰醒了,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媳妇儿醒了本来是好事,可时斌还没有来得及庆兴,刘佳却把手冲时斌一伸:“给我根儿烟!”
时斌先是张着大嘴愣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问:“媳妇儿,你啥时开始抽上烟了?咱俩……咱俩不是还商量着要孩子呢吗?我都打算戒了!”
刘佳的手就一直朝时斌伸着,也没有缩回去的意,嘴里还不耐烦的说:“你咋那么磨叽呢,快给我!不是我要抽,是他要抽?”
“他”要抽?时斌抬头看了看了四周穿梭忙碌的医生护士,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参与在他与刘佳的对话当中后,才怯怯的问:“谁要抽?”
“你给不给?不给就痛快儿说,我自己买去!”刘佳的手在时斌眼前上下摆动着,看得出来已经没有耐心再同时斌周旋。
时斌颤颤巍巍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却啥也没摸着——出来的时候匆忙,忘记把烟带上了,可口中还忍不住喃喃的问:“他是谁啊?媳妇儿?”
刘佳没好气的说:“黄坤泰啊!你麻溜儿地!”
时斌继续一边在身上努力的翻着香烟,一边追问:“黄坤泰是谁啊?”
刘佳白了他一眼,要烟的手晃的越来越强烈:“你傻呀?他是咱家的保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