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铭刚走,萧玥就已经风风火火的走进相府大门。 扭头刚好看见萧东铭离去的车马,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她瞧一眼奴才们开始悬挂的红绸和喜带,突然就冲上去,一把给扯落下来,“系什么系,你们都疯了么谁说阿靖要嫁给二皇子了她就算要嫁,也要嫁给我离哥哥。都别弄了,谁再弄,我就弄死谁”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玥大步流星走进鸿羽阁,上官靖羽正慢慢的褪去红外衣。萧玥仲怔片刻,迟疑了片刻,这才快步上前,一把扳过上官靖羽的身子,强迫她面对着自己,“阿靖,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么萧东铭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我知道。”上官靖羽淡淡的开口。
萧玥的手,握着她的肩胛,指甲深深嵌入她的肉里,很疼。
素言慌忙上前,掰开了萧玥的手,将上官靖羽护在身后,“郡主冷静点,小姐也不想的,可是小姐没有办法,如今还能怎样十五万大军,到底还是出发了,不是吗”
闻言,萧玥一脚就将桌案踹翻,“该死的萧东铭。”扭头却冲着上官靖羽怒吼,“你答应过我离哥哥,你怎么能食言就算再难,难道同生共死有这么难吗还是上官靖羽你怕死你贪生怕死你知道我离哥哥危险,所以表面上是为了离哥哥,实际上是你自己想嫁给二皇子,想攀附皇室,是不是”
素言怒然,“郡主说的什么话小姐但凡有一点办法,能走到这一步吗你有本事去冲二皇子吼,你在这里发什么疯你给我出去出去”
“素言,你让她把话说完。”上官靖羽推开素言,直面萧玥愤怒的表情,“说吧,我听着呢”
萧玥咬唇,“上官靖羽,你告诉我,婚嫁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是。”她点头,“我没后悔。”
“上官靖羽,我真是看错了你”萧玥切齿,“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捋着褶皱的袖口,“是啊,我是这种人。我一直都是这种人,贪生怕死,我是真的怕死。我也不能死,怎么能白白的死去呢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还”
不待她说完,萧玥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上官靖羽的脸上,“贪生怕死,我离哥哥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子。”
素言疯似的冲上去,一把推开萧玥,慌忙去看上官靖羽的脸。萧玥下手不轻,几乎是拼尽了全力,上官靖羽的脸颊瞬时红肿起来。
“亏我还写信给父王,父王连兵马都集结完毕,没想到朝廷却出兵了。你这是拿甘州,拿我和我父王当儿戏吗你知道我和父王冒着多大的风险,才能调集兵马吗上官靖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玥咬牙切齿。
“那郡主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其实”
“素言,别说了。”上官靖羽知道素言要说什么,却是中断了素言的话语,抬头迎上萧玥的眸,“那就散了吧免得朝廷以为甘州图谋不轨,对十一王爷下手。”
甘州,暂时还动不得。
萧玥嗤笑,“好上官靖羽,你好狠你厉害我斗不过你,离哥哥也斗不过你。算你厉害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赢了。嫁入二王府,以后你可以凤栖高枝了”
语罢,萧玥拂袖而去。
哪知她刚走出门,随即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上官靖羽一怔,萧玥也愣住。
上官致远就站在门口,面色铁青,“这一巴掌,是替我姐姐还你的。”音落,他突然拽住萧玥的胳膊,拽着她疯似的往外走。
“上官致远,你敢打我上官致远你混蛋,我凭什么跟你走你放手你放手”萧玥哭着喊着,到了最后,上官致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带出了鸿羽阁。
萧玥被抱起的那一瞬,立刻止住了哭闹。
“小姐,我去拿冰块,不然会肿得更厉害。”素言撒腿就跑。
上官靖羽有伤在身,寻常膏药是不能轻易涂抹的。所以素言只能去取冰块,也只能用冰块消肿。
她站在那里,方才上官致远的脸色,她是看见的。
漆黑如墨,铁青愤怒。
他打萧玥的那一巴掌,力道不轻,可是她还是看见上官致远,圈红的双眼。谁都能误会她,可是上官致远不会。
自己的姐姐,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上官致远却是心知肚明。
及至后门,上官致远这才放下萧玥,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你离我姐姐远点,下次再敢让我看见你对她动手,小心我不客气。”
“我说错了吗她贪生怕死,她放弃了离哥哥,她连跟离哥哥同生共死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深爱的男人。就算是死,我也会跟他死在一起,而不是在他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嫁给别的男人。”萧玥切齿。
上官致远不说话,双眸狠狠剜过她的脸,“你懂什么是我姐姐用自己,换取了十五万的援兵奔赴幽州城,你还敢说她放弃了萧东离”
“我知道,她用自己换了十五万援军。可如果我是她”
“可你不是她。”上官致远愠怒,“你不是她永远都不是。她心里有多苦,你们谁管过她我爹不管,萧东离远在边关,他也管不了。我姐姐独自一人坚强,你们谁又帮过她谁又能帮得上忙”
萧玥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让父王集结了军队,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奔赴幽州城。我没有帮她吗我一直在帮她。”
“朝廷本就对甘州虎视眈眈,只要甘州出兵,十一王爷就是乱臣贼子。你们可以殊死一搏,但我姐姐不想让你们做无谓的牺牲。她宁可拿自己去换,也不想让姐夫最后的亲人,都死在朝廷手里。”上官致远险些落泪,声音都几近颤抖,“你们谁都不懂,她若是贪图富贵,早在圣旨初下,她就可以嫁给二皇子,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我不管,如果是我,我宁可离哥哥战死沙场,然后自绝生路,与他同生共死。也好过背叛深爱之人,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独自苟延残喘。”萧玥捂着疼痛的脸颊。
上官致远嗤冷,“说的容易,你以为死能解决一切吗我姐姐这么做,必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你不该动她,更不能打她。”
“上官致远,这一巴掌,我记住了。”萧玥转身就走。
“你滚,相府不欢迎你。”上官致远深吸一口气。
萧玥瞬时顿住脚步,“你要赶我走”
“是。”上官致远毫不避讳,“我不能让你再有机会伤害我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上官致远,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这么大了还成日将姐姐挂在嘴边上官靖羽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如此护着她”萧玥嘶吼着。
上官致远冷笑两声,“你不会懂,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敬重,也不懂什么叫手足之情。”
语罢,上官致远转身进门。
“郡主”流盈不知所措,“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去驿站,我再也不要住在相府。上官靖羽,上官致远,我跟你们势不两立”萧玥哭着跑开。
上官致远站在门背后,最后干脆就地坐在台阶上。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帮上官靖羽。他相信上官靖羽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上官靖羽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否则她不会宁可挨萧玥一耳光,也要让误会继续。
上官靖羽,不是个能忍受冤枉之人。
她性子要强,如今却一反常态,想必这个苦衷,绝对无法轻易猜测出来。
轻叹一声,上官致远就坐在台阶上,颓废,无力。
素言取了冰块,小心的敷着上官靖羽红肿的脸颊,“小姐这又是何必呢若是跟郡主说清楚,只要小姐告诉她,有了小少爷的事情,郡主一定不会怪,反而会帮着你”
“郡主生性善良,耳根子软,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件事,除了你、我和芙蕖,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知道得人太多,就不是秘密了。”上官靖羽抚上自己的小腹,“既然朝廷已经出兵,就无谓再连累甘州的十一王爷。若十一王爷真的是爷的父亲,那不到万不得已,我更不能让十一王爷犯险。”
萧东离已经没有了母亲,她决不能让他连爹都没了。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失而复得,唯独性命,没了就真的没了。亲人,会越来越少,等到你想珍惜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她知道,萧东离此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情。
亲情,爱情,还有友情。
“可是郡主那性子,约莫会恨死小姐。”素言撇撇嘴。
“走了也好。”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少连累一个人,就多一分心安。都走吧,远离东都,远离丞相府,也许会过得更好。”
素言轻叹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不过,萧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厢离开了相府,她没直接去驿馆,而是去了宫里,直接找上了慈安宫的素颜。
萧玥脸颊红肿,哭得眼睛跟核桃一样。
素颜美滋滋的吃着小点心,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萧玥。
“小姑姑,你为何不说话你说我做错了吗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萧玥拭泪,“你说,我都已经让父王准备出兵了,她说翻脸就翻脸。上官致远,那个混蛋,还敢打我。你看我的脸,肿成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我张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
素颜挑眉,“你就这样对阿靖说话的”
“那还能怎样我忍不了。”萧玥坐了下来。
闻言,素颜眉头微挑,“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不对的是上官致远。”
萧玥抽泣着,“就是嘛他不过是个相府公子,竟然敢对我动手我是郡主,他还敢打我真是没良心。”
素颜轻轻捏起萧玥的下颚,左看看右看看,“是伤到很重。上官致远是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就是我一定饶不了他”萧玥愤愤然。
音落,素颜挑眉,放下手中的小点心,慢慢悠悠的起身,嘴角邪冷,“我的意思是,上官致远错就错在,下手太轻了。若是我,就该狠狠给你几巴掌这一巴掌,太不够意思了”
萧玥仲怔,“小姑姑,你在说什么”
素颜拍了拍手中的点心碎末,“阿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跟萧东离是怎么过来的,我比你更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阿靖贪生怕死她若是贪生怕死,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阿靖不肯让你爹出兵,那是想要保护你们。朝廷对甘州一直都虎视眈眈,只要你们出兵,你们父女两的脑袋,保管能出现在朝堂之上,而后冠上乱臣贼子,趁机作乱之名。”
“你打阿靖,所以致远才打你,那是因为你不识好歹。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你。你能为萧东离死,阿靖也能。她现在这样做,只是为了给萧东离换去一线生机。她可以忍受天下人对她的诟病,但轮不到你来骂她,更轮不到你动手。”
萧玥哭着,“说来说去,你还是帮着她。”
“我是看着她走到今天的,有多难有多疼,我比你看得清楚。你就算不相信阿靖的为人,难道你也不相信萧东离吗萧东离看上的女人,岂会如此肤浅卑劣”素颜切齿,“不管阿靖有什么苦衷,她不肯说就不必说。谁都不能逼她你要是再敢跟她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玥掉头就跑。
素颜却是狠了心,突然走出大门,狠狠盯着门口守着的侍卫怒道,“我要去雅园,带我去雅园见皇上”
侍卫一怔,“皇上在雅园静养,长公主是不是”
素颜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告诉萧盛,我要见他,听明白了吗别以为躲在雅园,我就拿他没办法快去”
侍卫心惊,也只能屁滚尿流的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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