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满崖头,折射出淡淡的雪白莹光,那在断崖上长身而立的人,雪花落在淡蓝的衣角,清浅从容。
她疑是梦。
“师父……”她喃喃地念,夜空里的细雪落入她眼中,冰冰凉凉的,好似惊醒了一个梦。
她立即回过神来,眸光微闪,身子颤了颤,手足霎时冰凉。
他怎么会来?又怎么会带着秉烛来?
“姑娘!”秉烛看见她欣喜若狂,当即便松开墨子离的衣袖想跑过去,却又被他一把拉住,大惑不解地回头看他,“公子?”
墨子离不语,只是远远看着那树下二人,面色看不出喜怒,眉目间似有几分不悦。
宫千竹被他看得有几分不自在,移开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抚在凤连城眉间,心中一惊,立即将手抽回来。
墨子离微皱的眉头松了松,低眸看了一眼崖下众人,下面已经开始搭帐营歇了。
宫千竹看着他牵着秉烛的手踏雪而来,有些慌乱地低头拨弄火堆,分别不过半月之久,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重新面对他。
听着轻微的脚步声走近,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片淡蓝的衣袂,她冰凉的指尖僵硬得动弹不得,她只听见他平静的声音,“秉烛,把身子转过去。”
“啊?”秉烛诧异出声,见他面色不改,只好满心疑惑地转过身子,想了想,又抬手把耳朵紧紧捂住。
宫千竹亦是不解,刚想抬头看他,头顶薄影笼罩而下,她刚一抬头,脸便被人捧住了,温温凉凉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你……”她整个呆住了,忘记了该如何反抗,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只觉得触唇一片温软微凉,熟悉的墨香传来,带着久违的温度。
火堆静静地燃。
凤连城在树下安静沉睡。
雪越下越大,片片雪花融化在发间,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二人,她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墨子离睁眼看着她,眼中倒映出满世界的安静落雪,在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很多。
过往的一切恩恩怨怨,他放不下,所以忘不了,他们两个人都被这段感情折磨得遍体鳞伤,相爱相杀,相怨相恨,他们都累了。
如果他们都放弃了,是不是一切就完了。
可是一生那么长,不想带着遗憾和悔恨永远过下去。
犯傻也好,自贱也罢,是她让他爱上的,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爱恨情仇,他不想放手,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这样一来,他们就真的完了。
手中树枝“啪嗒”一声掉落在雪地上,宫千竹被猛然惊醒,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悔痛。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放下。
他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悔痛,在心中冷冷绝望地笑,可她终于还是放弃了,爱上他的代价太沉重,就连她也已经死心了。
她伸手用力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又急又气之下狠狠咬了下去,血的腥气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出来。
他终于放开她,淡淡苍白的唇上带着一抹血色,有种妖异的美。
宫千竹看着他唇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想起上次在月华殿上也是伤了他,莫名地开始心慌起来。
她低头用手背用力擦拭唇上的血迹,低声喝道:“你疯了?秉烛还在这里!”
幸好自己是一个人出来的,这若是让其他人看见,那还得了。
墨子离看着她慌张地乱望,那纤细手腕上精致的金属手镯晃荡,他眼色一沉,一把握住她手腕,“摄魂铃?”
她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忍不住痛呼出声,用力推他,“是古月师父送我的,可那又怎样,墨子离,我们不是没关系了吗?”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记,可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难不成在他眼里,她是可以任意戏耍的吗?
他被她那句没关系刺得一痛,眼神也冻结了下来,松开她的手腕,“既然没关系,那就不要跟着我。”
她气急,“我当然不会……”
话还未说话,她看着他拿在手上的东西呆住,连忙抬手一看,果然手腕上已经空荡荡,竟神不知鬼不觉被他取下来了。
她又惊又气,“你……”
“别跟着我。”他丢下轻飘飘一句话,径直走去将秉烛拉走。
无赖!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气得直想跳脚骂人,肠子都在一抽一抽地痛,见他已经拖着不明所以的秉烛走了,心中又急又气,跺了跺脚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