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秘书来时李霞还在公安局静坐抗议呢。
但不怪她要耍泼,而是,书记的老丈人原来是宝安区供销社的一把手,权力特别大,书记被抓了还在叫嚣,说自己上面有的人,只要一运作马上能出去。
这操蛋的社会还真就成书记家的了?
李霞横了一颗心的守着,就是要跟书记‘上面的人’对抗。
赵局长劝不走她,气,但也无可奈何。
这年头的大陆,能穿一套合身西服的人并不多,安秘书穿的不但合身,还是名牌,而且他可是聂荣千挑万选出来的面子人物,三十多岁,肤白貌净文质彬彬,腕上再戴一块大陆人只在港片里见过的黄金劳力士,就连赵局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老……先生,有事?”
他是想叫老板又觉得不够文雅,改成了先生。
安秘书有点神伤,心说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公安喊自己叫老先生,看来最近他是被三爷折磨的有点憔悴了,唉,人间最苦命的打工仔啊,这三更半夜还要来捞人。
但带着一个副手兼一个精明的老律师,他们三个是能唬住人的。
他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赵局长都被吓坏了,没想到说港商港商就到,来的会那么快嘛,当然,他立刻就带着安秘书去找李霞了。
示意安秘书他们等着,甫一进门他就指鼻子:“陈恪媳妇,五十万的事比天还大,人港商亲自杀过关了,你也不要再胡搅蛮缠在这儿闹事了,立刻跟着港商回去给人算账,那钱于人家港商也是笔巨款,赶紧给人还了去,免得造成影响。”
见李霞还想张嘴,他生气了:“我都说了多少回了,持枪入室是重罪,我管他的岳父是供销社的还是粮站的,就是天王老子,我想也不敢通融的,快走!”
李霞乍看到安秘书三十多岁一表人材,又被吓到了,退回来对赵局长说:“那个该不会是陈柔小姐的丈夫,来追查钱的,他不会生陈小姐的气吧?”
她看安秘书那么年轻又精干,合理怀疑他是陈柔的丈夫。
赵局长也是这样想的:“我会给高厂长打电话,他比你懂,好吃好喝好招待,要不然以后可就没有港商来深市投资了,经济发展不起来你们可就是罪人!”
李霞深吸一口气笑着出了门:老……”见赵局长瞪眼,又说:“先生您好!”
安秘书的辛酸和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也没办法,他是聂荣的人,新话事人上位的时候他表现不够突出,要不到大陆狠拼一番搏个功劳,只怕聂钊就要把他踢出公司核心层了。
他是过来开拓市场的,而且一开始主做的正是汽车,有的是车,这又是老板娘安排的活儿,当然要干好,他弯腰伸手就请:“李霞小姐快快请上车。”
亲自拉开车门,他又笑着说:“我没有找到24小时宵夜店,也买不到食材,但我有从香江带来的伊面,等到了您家,我亲自给您煮吧?”
李霞眯迷糊糊的,只觉得进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阔朗空间,她不想坐的太舒服,但坐椅滑滑的,她溜进去了,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熏衣草的氛香,她知道这个跟书记买的夏利车一样,是小轿车,一伸腿吧,怕给人家蹭脏。
但当她把腿伸出去,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腿甚至够不到前座。
好大,好光滑的车。
看到侧面有光在闪,她回头一看,发现外面的楼在动,吓的差点叫出声来,又蓦的反应过来,不是楼在动,而是这辆车在跑。
它不像书记买的那辆夏利车有声音,打火时会像放屁一样噗嗤嗤的响,它都没发出声音就行驶在路上了,这车可真好。
安秘书的手伸过来,李霞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把衣服脱给了她。
“11月的深市是比香江冷点,我看你在发抖,盖着吧。”他说。
李霞是面料车间的工人,最懂布料的,一摸安秘书的西服面料,吓了一大跳,因为这面料虽然她没生产过,但她一摸就摸出来了,是绵羊毛加桑蚕丝的,光原料就贵的要死,她连忙把西服款款捧了回去,继续发抖:“我一点都不冷。”
安秘书却不由分说给她披上了衣服:“李小姐你在发抖呢,快披着。”
又问:“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葱花青菜爱吃吗,煎蛋爱吃溏心还是全熟,我带了料包的,有海鲜,咖哩还有番茄味,你想选哪一样?”
李霞彻底被问晕了,等反应过来这位先生很可能真要给她煮宵夜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已经到厂里了,眼看一辆小汽车进来,门卫主动跑路,领到了单元楼下。
下了车,李霞终于变客为主,边走还边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家很乱。”
安秘书的副手小丁忙说:“放心吧李小姐,我最会做收纳了。”
做收纳,他确定?
但事实是一进门李霞就再也控不了场了。
大老板的秘书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看茶叶罐在地上,暖壶倒放着,床单被套衣服堆了满地,安秘书立刻控场指挥,让律师陪李霞在客厅闲聊,放小丁进卧室收纳,他自己袖子一挽,还真冲进厨房就煮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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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因为聂钊交待过这个厂营改私的事,正好看到李霞的桌子上有些文件,就拿起来看了。
李霞欲去阻止小丁吧,怕律师有话问自己,不敢走。
但才坐稳,就听安秘书笑着说:“煮海鲜味的吧,蛋我煮溏心的。”
完了,港商真的在给她煮面。
李霞都要崩溃了,只听一阵敲门声,她连忙打开门,高厂长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正好这时小丁拉开卧室的门在往外扫垃圾,安秘书还戴着围裙了,也在探头。
高厂长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珠子也快突出来了,那眼睛里的绝望仿佛在说:李霞啊李霞,你这是把港商当仆人了这是,你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
李霞也很绝望啊,她不想的,可她拦不住呀,她有什么办法?
甭看老律师面相严肃,但说话也很和蔼的,他终于开口,说:“我们老板虽然不是最早上大陆投资的,但绝对是战线拓的最宽,也是最能帮助大陆政府提升经济的,你们厂确实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的,先吃面休息,咱们明天再谈。”
安秘书已经把煮好的伊面端出来了:“后天我们总裁就会过来,没什么大事,先吃饭,吃完了好好休息。”
李霞还懵懵的,高厂长明白这几个不是大老板,总算活过来了点,但是看看安秘书再看看律师,内心不免升腾起另一种绝望:手下人都这么有派,那老板得多大?
书记还想着他供销社的老丈人能压得下事情呢,看这样子能吗?
是了,次日一早,毛纺厂的职工们下楼准备去上班,全都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因为本来厂里有辆书记刚刚接来的夏利车,小轿车,可气派可豪横了。
但现在有辆更大更宽,更气派的车停在了它的旁边,油漆是那么的光滑,车身是那么的饱满,轮胎是那么的宽,还有三个叉叉的大标,简直壕到无法形容。
可怜的小夏利,搭上了书记前途的小夏利,直接被衬托成了小山鸡!
……
陈柔早晨起床的时候聂钊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当然也决定了,他也要去。
其实两地相隔不算远,而且不像从大陆过关到香江要排队,去大陆的人,不用排队,真要赶早点,赶口岸关闭前他们甚至能过关。
整件事情里最不开心的就属聂涵了。
她白天在上学,也是为了安抚她,陈柔刻意让宋援朝去接她,并通知她明天不能去大陆的事,她小叔把她的名额给挤掉了嘛。
一趟菲律滨把聂涵个小胖妞历练成熟,也历练瘦了,性格也练出来了,现在可飒可辣了,但人有时候就很欠,原来没有男同学追她的,可现在大把男生追着她的屁股跑,她在学校还是风云人物呢,有女同学被猥琐男骚扰,都是她出手教训。
但这样一来,喜欢她的男孩子反而更多了。
可她不喜欢学校里那些傻乎乎的,只会学丹尼仔唱歌,学华仔跳舞的傻男孩,她喜欢的是像宋援朝一样墨镜一戴谁也不爱,两只眼睛里只有坏人的男人,够Man。
而且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发现,车眼看进家门,他摘墨镜一看外在,掏对讲机:“阿辉,上楼汇报陈小姐,鸡哥在马路上溜狗,应该是想制造机会跟她偶遇,叫她心里有数,还有……独眼哥在路上找着捡狗屎,我怀疑是因为陈小姐爱捡狗屎被他看到了,他想讨好陈小姐。”
聂涵生活在象牙塔里,听不懂这些东西,但有人溜狗试图偶遇她细娘,还有人因为她细娘回家的路上喜欢捡狗屎,也跑去捡狗屎,这听来怎么怪怪的?
“宋哥,出什么事啦,我很好奇的,讲给我嘛。”聂涵说:“都不让人家去大陆了,这个总可以讲给我听吧。”
宋援朝收了对讲机,下车开门:“小孩子只准好好学习,不准过问大人的事情。”
他超凶的,这让聂涵有点生气,但是他又好Man,唉呀,她气不起来!
明天要过大陆,聂钊好像还有些政府方面的事,晚上去了港督府,去跟总督吃饭了,陈柔正在收拾东西,听到阿辉上来汇报,乍一听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鸡哥一个九龙城的小混蛋跑到浅水湾来遛狗,怕不是有病?
独眼哥就更加病的不轻了,跑到富人区外捡狗屎,他是闲的没事干了?
当然,略一琢磨陈柔也就明白了。
她不接两位大佬的招,他们心里着急,而他们是最擅长攻心的,她爱狗,鸡哥也是爱狗人士,万一碰上了,他再夸尔爷几句,尔爷在她心目中不就一下立起来了?
董爷的风格比较极端,而她溜狗的时候不会像别人,狗拉哪儿就扔哪儿,她习惯性会捡屎扔垃圾桶,他就赶着独眼哥去捡狗屎了,说白了还是在为自己刷好感。
也罢,让他们先为社会做点贡献吧。
两位大佬为祸香江久矣,他们还不用交税,手下们捡捡狗屎也没啥的。
而且虽说她在经商方面经验不足,但要收拾不安分的恶人还挺有点本事。
真能让九龙那帮古惑仔安分起来,让九龙市民有几天安心日子过,遛两位大佬她也心无愧疚,毕竟他们一旦打起架来,致伤致残的市民可都是吃冤枉亏。
谁还敢怪他们不成?
她当然早早就休息了,聂钊晚上回来的很晚,抱的希望也不大。
果然,等他去推太太门的时候就发现人家已经反锁掉,睡觉了。
但虽然被盖章不行还拒之门外,聂老板并不气馁。
因为到了大陆可就由不得太太了,宾馆他可只订了一间,而且床就一张!
罢了,去了大陆再说吧,他必定要一雪前耻。
……
次日一早聂钊依旧是宾利当座驾,因为聂荣担心大陆不安全,他的话事人要出意外,又多加了几个保镖,直接搞了两台奔驰商务,三辆车浩浩荡荡直奔口岸。
要不是聂老板有律师有秘书在那边,而且陈柔确实搞不定,是真不想带他。
但凡出门总跟母鸡巡街似的,要带一帮小鸡仔。
但想想她也挺幸灾乐祸的,毕竟在她想来,聂老板的排场也就在香江耍一耍。
管你多大的老板,在大陆连出租车很少的情况下,这帮人总得要去坐公交车的。
她倒要看看,等到了深市他还怎么耍他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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