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伯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刨去早已嫁人且没有继承权的两个女儿不谈,易家长房嫡系有资格争夺家主之位的就是他的那三个儿子。笔神阁 bishenge.com
易家长子,也就是易思鼎和易思妍的父亲儿时曾被仇家绑架,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性格变得胆懦弱,自然而然的也就失去了继承权。而易伯康的次子和三子虽然才智和能力不缺,但心性一般,掌管二三流家族勉强还行,但谁都无法在易家独当一面。事实上,如今的易家依然还是由古稀之年的易伯康全权打理,他那两个儿子联手也不过是能起点辅助作用罢了。
一个人不行,家主又不可能由两人共同担任,所以从很早之前,易伯康就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培养家族的第三代上。
易思鼎和易思妍是易伯康长子所生,加上两个叔叔给他们生的七个堂兄妹,易家长房第三代一共有九个人。在这九个人里,男丁有四个,按照常理,有资格成为下代家主的也就是这四人中的某一人。
易思鼎当然是其中最出色优秀的那个,另外三人除了易思齐之外,剩下两位也不算太差。在易伯康原本的培养计划中,就是易思鼎继承家业成为总舵手,他的两名堂兄弟在旁边辅佐,兄弟三人一起合力让易家始终保持在世家之首的位置。
可是,现在易思鼎死了,他的那两个堂兄弟虽然也很优秀,却不幸的都多多少少遗传了他们父亲的一点心性,为人凉薄且自私,再加上多年给易思鼎当陪跑和打下手的怨念,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一旦他们中的某一个当了家主,必然会向长房下手、甚至连另一家叔伯都不放过。
到那时,一个稍不留神,易家就会面临分裂的危险,更甚至会在外界有心人的搅合之下彻底沉沦。
易伯康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才迟迟都没有表露出看好谁的倾向,只是在拼命想办法养生延寿的同时,下达了谁能抓住萧晋谁就能距离家主之位更近的命令。
他这明显是把萧晋当成一块磨刀石,希望那两个孙子能在与萧晋这种俊才的争锋中有所成长,然而事与愿违的是,那两个孙子却根本不把萧晋当回事。在他们看来,爷爷已经命不久矣,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追杀萧晋上、让竞争者渔翁得利,倒不如赶紧在家族内部经营操作,拉拢长辈巩固自己的势力。
从这一点来看,失望的易伯康把视线转到心性合适但才能还较欠缺的易思妍身上,倒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才能却是可以快速成长的。
可就算是这样,萧晋仍然觉得说不通。再怎么讲,他都是易家的仇人,把易思妍交给他调教,易伯康就不担心孙女被蛊惑从而使易家变成萧家的附庸么?那老头儿真有那么大的魄力,连仇人都敢绝对信任?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值得被信任,可他花花公子的名头也不是盖的,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他朝夕相处,老头儿就不怕最后才能没长多少,却多出一个重外孙吗?
萧晋想破了脑袋也猜不透易伯康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连着三根烟抽完,最终也只能仰天一叹:“高手就是高手,随随便便一步棋就能扰人心智,内涵玄机,爷儿还差得远、还得继续修炼啊!”
“老爷,我们就这么答应了那萧家子的要求,是不是……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易家庄园的路上,易伯康背着手慢慢走在前面,他的忠仆跟在后面半个身位,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易伯康没有回答,直到走进一座亭,才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氅问:“六,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忠仆是大饥荒年代被捡进府的第六名弃婴,大名易陆,名就是六。“老奴是在老爷您大婚那年被派到您院子里伺候的,再有四个月就五十一年了。”
“五十一年,”易伯康叹息着说,“总感觉也就十来年的事情,没想到一晃眼就半个世纪过去了。”
易六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微低着头,一语不发。
“你比我的妻子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应该对我人生中所犯过的错误都了如指掌。”易伯康望着前方灯光下的冰封湖面,语气依然感慨,“在你的记忆中,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易六沉默片刻,弯腰回答:“老爷您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家族,殚精竭虑,如履薄冰,老奴不认为您曾经犯过什么值得一提的错误。”
“是么?”易伯康苦笑,“因为坚决不肯妥协而导致儿子被绑架险些惨死不算?亲手害的孙子含恨而去也不算?”
“老爷!”易六上前一步,有些激动道,“大少爷被绑架是因为仇家可恶,鼎少爷的悲剧也是因为那可恨该死的萧晋,这怎么能是您的责任呢?”
易伯康失望的摇了摇头,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关于萧晋,其实在他花了刑部侍郎长子妾脸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他这次回京要跟我谈什么,而且心里也早就有了打算,今晚与他的那番交谈,不过是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资格罢了。事实证明,鼎儿的眼光很准,他为妍选择的夫婿,可比我以前看上的那些强多了。”
易六闻言一惊:“所以您才让思妍姐跟着萧晋的?这……这有可能吗?不说萧晋手上还沾着鼎少爷的鲜血,他那个待产的未婚妻在京城大宅门里可是已经家喻户晓了。”
“妍不会嫁给萧晋,萧晋也不会娶她,就算会,我也不会答应。”易伯康眼中射出两道寒光,“血债必须由血来偿,萧晋害死了鼎儿,我又怎么可能再让孙女嫁给一个必死之人呢?”
易六神色变的茫然起来:“那您的意思是……”
易伯康嘴角冷冷一翘,深吸口冰凉的空气,任由其刺痛肺部片刻才带着一口白气缓缓吐出,轻声自语说:“快到三九了,最冷的日子一过去,春天就不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