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变 第十九章 铁血柔情

    “都亚，都亚！你等等我！”

    凌啸追着都亚来到了焱燚河边。

    刚才在羽家校武场，都亚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和羽江浪大干一场，可是当着龙影镇全体镇民的面，都亚不能给凌家抹黑。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刚才使出“诛天大力”，虽然一拳打退了屠灵的兽性，却真实感觉到羽江浪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强大，而是远远要比他想象中强大！

    “都亚，你跟羽江浪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凌啸拍拍都亚强壮的肩膀，铁面之下，都亚石身猛烈一颤，竟然有些许呜咽之声，旋即，凌啸看得清楚，那两汪眼睛犹如跌入宇宙深处的两颗流星，重新燃烧了起来，时间回到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西域狄戎蛮之地，那时的小都亚还是一个孩子，西域蛮王的孩子。

    都亚和现在的凌啸一样，生活在自己的部落，很快乐，可是，直到一队人马的出现，都亚的这种快乐便被彻底打断了。

    一开始，善良的族人以为他们是迷途的商人，当时的蛮王，都亚的父亲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给他们送来牛羊肉，珍贵的宝器，玉石，并把这一队人马领进了自己的部落。

    都亚的父亲，和其中一个英武的少年惺惺相惜，二者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并结拜为兄弟，以兄弟相称。商人队伍和蛮人处的很快乐。

    让人难过的是，这些伪装的商人其实是一支秘密组织的猎兽团体，前来西域寻找传说中的鬼火。这不过只是他们第一步的试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改变小都亚的一生。

    一个雷雨之夜，小都亚出去狩猎被雷雨阻挡在山中，当他回到部落时却发现，整个部落已经被烧掠一空，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哥哥，卡岗。

    都亚从死人堆里刨出奄奄一息的哥哥，从哥哥口中得知，父亲收留的那些人原来不是商人，而是一支猎兽人组成的秘密猎兽团体，来西域蛮人部落的目的，正是寻找鬼火。

    那个雷雨夜，卑鄙的猎兽人在蛮人部落食物中下毒，俘虏了全部落的人。那个肩头扛着一个铁狼头，独眼的阴鸷队长，逼问都亚的父亲，想逼问出鬼火的下落，都亚的父亲却宁死不从，恼羞成怒的猎兽队长失去了耐心，命令那个和都亚父亲结拜的少年，亲手砍下了都亚父亲的头颅，活埋了全部落的人……

    “什么是鬼火？”

    “只是一种传说，西域传说里可以召唤鬼魂的灵彩。”

    “那个砍下蛮王头颅的少年，就是羽江浪？”

    都亚闻言，回身看看凌啸，两汪眼睛已经烧成了铁火，足以融化一切：“化成灰我都记得！”

    “十五年前，那个雷雨夜，我背着奄奄一息的哥哥，摸索在铺满部落成员尸体的山林间，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跌了多少跟头，直到我和哥哥碰到了师父……”

    都亚说着，默默地看了看那两条铁臂，继续道。

    “师父说哥哥已经失血过多，要想活下去，只能剔除身上所有的肉，从新换一副躯体。我当时听了十分害怕，没想到哥哥想都没想，咬着牙答应了！”

    “于是，师父去除了哥哥所有的肉，将最坚固的金刚石从新装到哥哥身上，将哥哥卡岗打造成了一个石人……”

    “打造过程异常艰苦，而我不忍心看哥哥独自难受，决定陪着哥哥做一个石人，我跪在地上求了师父三天三夜，师父终于答应了我，试试看……”

    都亚眼中闪着泪花，看看自己的手臂，笑笑，道：“可是打造过程中，金刚石不够了，我只成为了半个石人……”

    都亚挥动粗壮的铁臂，一拳将身边一块大石砸的粉碎。

    “打造过程中，哥哥全身的皮肉被剔除干净，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活下去！”

    凌啸闻言，心狠狠抽了一下。

    凌啸看着这个外表略显憨笨的大个儿，想不到他的遭遇竟是如此坎坷，强大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柔软无比的心，他并非人们看到的外表那样强大，他并非刀枪不入，铁面罩下掩饰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他也有心，他的心比常人的都要柔软。或许对哥哥卡岗的爱和找羽江浪报仇，是他一生最高的要求。

    强壮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抽动，两颗眼睛恢复了原来的幽邃，都亚平静了许多。

    “从此以后，俺就和哥哥走丢了，其实俺没杀过人，俺只要杀了羽江浪！”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刚才俺能感觉到，俺打不过他，俺打他时就看到，他体外已经围上了一颗气斗灵点，只是却没有用气斗灵点还击俺。”

    “都亚，今后你做我哥哥！”

    凌啸拍拍都亚强壮的肩膀，安慰道。

    “俺当你哥哥，有饭吃吗？”

    “当然有了！”

    “好，俺给你当哥哥，保护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都亚憨厚一笑，露出两汪幽邃纯澈的大眼，那是都亚的内心，虽然经过仇恨，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心中那份善良明澈的地方，永远无法被仇火烧去。

    “就怕你呀，没几天就把苍龙山兽场的肉羊吃完了。”

    凌啸看一眼这个可爱憨厚的大石人，打趣道。

    “小哥哥！”

    一声清脆的少女之声飘来，打破了刚才的氛围。一个身着白色衫裙的小少女已经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潇潇！”

    凌啸有些惊慌，少女蹦跳着，犹如一汪秋水浸入了凌啸的双眼，仿佛饮了一杯碧玉琼浆，令人心醉。凌啸独自遐想之时，少女已经来到了眼前。

    小少女面容娇好，肤若凝雪纯美无瑕，身后长发若一条瀑布般，倾泻而下垂在肩头，飞漾着青春的气息与灵韵，峨眉樱唇，天生的美女胚子，在一身白色衫裙的搭衬下，显得几分纯美高冷。最动人的当是那两只眼睛，闪烁着迷人的清香，那是凌啸见过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潇潇，你怎么来了？”

    “羽哥哥找我去救场，结果我去了场上，你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爹爹了。”

    都亚闻言，平静的气息稍有急促，缓缓道：“你是羽江浪的女儿？”

    “嗯！我叫羽潇潇！”

    小少女微微侧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石人。凌啸看到，都亚两汪眼睛中，有一些晶莹的结晶晃抖着，腰身也猛烈悸动了一下。

    “都亚，都亚！”

    凌啸拽拽都亚的铁臂，生怕都亚一时控制不住。

    “咦？大哥哥你受伤了！”

    羽潇潇发现都亚手臂上，一道很长的口子，轻轻跳着迎了上去。

    “别动！我看看。”

    说着，古灵精怪的小仙女已经抱住都亚粗壮的铁臂，轻轻吹了起来。

    “爹爹下手真重！大哥哥，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都亚看着可爱的小女孩，狠狠咬了咬牙，点点头。

    “潇潇，你说，世界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当然是好人多！小哥哥和大哥哥都是好人！”

    “那爹爹欺负大哥哥，爹爹是好人还是坏人？”

    “嗯！”羽潇潇转动着灵活的大眼睛，咬着手指想了想，“爹爹和大哥哥，都是我要保护的人！”

    说着，抱着都亚铁臂搂一会，说完便开心地跑开了。

    焱燚河中翻卷的火浪慢慢荡向远方，通红的河边留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方的山水不曾抛弃任何人，山不转水转，唯愿不负少年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