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艾莉婕这番古怪言论,我大谬不然地团着手,靠在石壁前默不作声吸烟,而坦克罗利则坐在另一头拼命扭脖子,同感莫名其妙。
尽管,队医brad已经明令我禁止吸烟,但遇上这种费脑子的事儿,我不得不连续抽了两棵,仍不得其解。相对而言,事不关己的坦克罗利,或许回忆起几天前我们在刺豚舱相遇躲在密封的储藏库里,用排除法推演还原状况的过程,一把抓过我的烟盒,扯开后提给了解码专家。
“一件件来说,你来记录。”他抓着脑袋,开口说话:“你说你见到的是他,他正在追捕你的alex,所以不明就里也跟着躲避。同时你又判断得出那并不是他。。。老天!这都什么操蛋事?那么你总有判断出这两者不同的地方,那是什么?”
“时间,时间对不上啊!”解码专家咬着嘴唇,回忆道:“怎么说呢?我爬上崖进洞时,林就已经在洞里了。当时我远远看见一愣,在想是不是自己看花眼?就扭头往下看了看,瞧见林正和老麦他们远远站着说话,由此,洞里的那人,并不是他。”
“这种说法,总显得很古怪。这样,我们姑且将你瞧见的那个,称作与我相似的人。”我打了个寒颤,避开俩人直视我的目光,搓着脸发问:“仅此而已?那人与我穿着同样的衣服?而现在我所穿的,是爬崖前副大总管东拼西凑拿给我俩的,这一点嘛,坦克老兄能作证,他当时人在边上。”
罗利晃着脑袋,连连称是。
“我分辨不清,毕竟我看过的野外作战服款式并没有几种,感觉都差不多。只能说外观上还是有些区别。那个‘你’着装没现在那么臃肿,比较紧凑干练的样子。而且颜色,嗯,颜色好像也不对,”艾莉婕细想片刻,举了个例子:“你总见过茄子吧?就是茄子色,再蓝一些,反正是深色。”
我的心头一咯楞,话儿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我需要听得更多。于是,我将脸转向罗利,询问他适才发现有个我跟在他身后,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外型。
“漆黑一片,我没有夜视眼镜,实际上我并没看清。”坦克用丛林猎刀在地上无意义地刻划,道:“大概走了几分钟,就看见你跟来,这么黑,脸谁能分辨?”
“也就是说,你并无法判断那个跟着的,就是我。只是想当然的觉得,那个会是我。”我本以为他也有细致的一面,不料这人竟然这么大意,不由恼了,质问道:“你丫就丝毫没想过,那个可能是敌人?”
“我又不是傻子,我问他话儿了!”坦克不知我在气恼什么,慌忙解释起来。
“什么意思?”我和艾莉婕凑上前,问道:“你与那个人对话了?”说完的同时,我转过脸看了看她,她对我耸耸肩,表示她仅仅是瞧见而未曾讲过话。
“当然,这不废话吗?不对话,我哪能判断他是你?”坦克罗利比划着说道:“我对他说喂哥们,你跟着我进同一个洞算什么意思?然后那黑影回答说两个人在一起相互能有照应,尤其是情况不明的状态下。而我吧,当时一愣,想想也有道理,不再多问。走着走着,往后一瞧,人跑没影了,大概就这么回事。少校,那黑影,不论声调还是口吻,就是你啊,我即便看不清可耳朵没出问题!”
解码专家发现有人在暗处通讯,光屏映亮了他的脸,由此她判断那人是我;而坦克没看清人只闻见声音,口吻腔调一模一样,也判断那人就是我。而实际上,我也曾被一件事困惑过,想着,我推了把艾莉婕:“这家伙是不是金色长发?”
“诶?这个?”她大惑不解地望定我,道:“你怎么知道?”
我在发现解码专家前,曾利用透山石发现在石壁侧洞内,躲着个家伙。那人距离我太远,我判断不了外观,不过那人有一头金色长发,最初觉得那可能是艾莉婕正猫着躲藏。我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也见过那个‘我’,至少一次。”
“不一定就是长发,或许是野外伪装物,从头盔内垂出来。”坦克比划着自己脑袋,正在给解码专家一个直观的概念。
“行了,想不明白的总会有让你明白的一天!或许这是个很关键的讯息,但对而今的我们三个来说,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我觉得在这个狭窄的“单间”内歇够了,该考虑何去何从,不由站起身子,最后问了罗利一句:“你和泰国人摸着过来时,其他幸存的梯队队员都在哪里?我们先将这里出现的怪人归结于变形人好了。”
“所有人,除了跑去河原找救援的老麦和帕顿,都在被封锁的机车库铁闸门前!”他一拍脑袋,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有一群弟兄被反锁在门里,氧气被切断,再不去救,都得死里头!莱斯利见老麦他们没有任何回音,就让我们继续去找救援。”
“这些掐烟卷的都说过。”我扶起解码专家,将随身驮着的枪械,配给她两把,然后问他们如何打算。
摆在眼前,最近的路线是,我们即刻按原路爬崖回去,跟着大队人员去第一动力源汇合;还有一条,继续往里探索,看看这破洞最终延伸到哪里?没准,还能发现绑匪和alex的踪迹,以及正逐步汇拢在一起的诸多线索源头。
解码专家的想法无需去猜,她必然要一跟到底的,不论她和alex曾有过多少不快,目前能支撑她继续下去的,就是生死未卜的他。而坦克的看法是,哪怕按原路回去,最终还是回到动力源,站在闸门前,好像什么意义都不存在。既然都来到这里,不如继续往里深入,最低限度能获悉队长alex的大致情况。这不论对队伍还是对彼此个人而言,是头等大事。
我本打主意搞个民主投票,不用说,艾莉婕和我肯定不愿回去,这么一来我们二比一,哪怕罗利不乐意,也得乖乖跟着走。不料粗汉也充满好奇心,如此一来,意见统一,我们丝毫不必再费精力在这里磨蹭。想着,我抬起脚,对他们两个挥挥手,示意差不多该走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闷音,似乎是什么笨重的东西在移动。这种声音,绝不是人所能发出,而类似于铰链和巨石摩擦的声响。大概响过十多秒,一切归于沉寂。
这么一来,刚想离开的我们,却不由停下了脚步,变得迟疑起来。我让他们仍缩回”单间“里,只身一人悄悄探出身子,紧贴洞窟石壁,朝着声响传来之处谨慎地移动。
这么一走,我辨不清眼下的路,究竟是通向洞穴口还是通往空穴更深处,四下打量全部都差不多,方向感极差的我,只得沿路查看那种藤草编织的草标。走了几分钟,就发现一个,高高悬挂在洞顶,果然有一缕垂下来的金色长发。我伸手拽了下来,纳入口袋,继续往前,不多久便来到洞穴尽头。
只见一个巨大的石轮子将前路闭合,除非有炸药,不然无法破坏。看来是空穴又进人来了,他们无意触动了某些隐藏的机关,将石洞封闭起来。我四下乱走,到处查看,很快便发现一颗烟蒂在距离自己三、四米的地上。捡起一看,这烟头是我烟盒里的,跟着就瞧见个大鞋印子,在地上一旋,掐灭了烟。
我由此判明,眼前石轮子所关闭的,便是崖上洞口。那个烟蒂是坦克罗利进洞时留下的,印子的鞋尖对着我过来的一路。这么一来,哪怕我们打算按原路回荒村已是不可能,唯有持续往前,另寻道路出去。
这个洞穴和当初我们进山的粪便石窟完全不同,与其说是空穴,更像人工开凿的甬道,似乎起先在这悬崖上有过比较大的裂缝,人们特地加以利用,不断深挖,最终形成洞窟。除了与粪便石窟的炎热不同外,甬道内到处发着怪音,一阵阵的阴风扑面而来。这说明了一点,那便是甬道可能是峡谷悬崖上的某种小型隧道,由于洞口极小内部空旷,照成了强烈空气对流,它的另一头,或许是一个比较大范围的峡口。
我按照来路往回走,再度摸回裂缝。只见里面两人虽然神色惊慌,但彼此在交流着什么。瞧见我之后,忙着问那声音究竟是什么。
“洞口不知因何缘故,被一个大石轮子给封住了。”我伸手指了指,叹道:“这洞里确实还有其他人,你们俩个紧紧跟着我,别闹动静。”
俩人依次从我身边爬出裂缝,当艾莉婕越过眼前时,我伸手装着搀扶顺带摸了下她的脑袋,她虽有些好奇,但也不多问。我跟着俩人挤出去,伸手揣在兜里,摸了摸从草标上扯下的头发,手感完全不一样!
虽然这缕头发长度与解码专家差不多,但质地完全不同。艾莉婕的头发显得更柔顺;而兜里的毛发粗硬些,而且也不是自然卷;同样,这毛发也不是alex的,这一点我区分得清。他对自己的头发视作生命,尽管许多人都劝过他剃个莫西干发型,中长发在当今而言,已经和重金属时代一起被埋葬了。而他充耳不闻,我行我素,每次在洗浴时尤为珍爱自己的长发。
若判断没错,这可能就是他俩所形容的那个“我”所留下的。我知道自从进洞,各种怪事层出不穷,发言人瞧见自己的尸骸,刺豚舱和老楼一模一样。不过现在这怪事发生在我身上,怎么都让人感到诧异。不论怎么看,在这一群人里,我都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与这片摩萨利尔大山没有丝毫关联。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只感到身后的“单间”闪了一下。侧过脸去看,什么都没有,“单间”空空如也,四周只有前面两人的喘息声。
我虽然没有正面看见是什么闪了下,但确实有物体亮了亮,那并不是十分快速发生的事,就像是,有个人在调节油灯,火苗窜动几下,然后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听闻我发出一个迷惑的声音,解码专家和坦克转过脸看着我,问又怎么了?这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正待解释,就听得背后传来一个深深的叹息,浑身一激灵,用力推他们赶紧出去,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诶,我艹?怎么回事啊?”我在裂缝外站定脚跟,往里探去,一切的异动都随着叹息声逝去,再回过头问他们,俩人竟然一无所知,压根儿没有听见。坦克罗利浑身一筛糠,忙拉着我们疾走,同时骂骂咧咧。在他看来,这空穴里怪事已经太多,以他那智商想破头也弄不明白,现在被我一形容,自然而然想起了刺豚舱通灵石撞鬼的经历,以及他那充满黑暗的童年。
也就是这一路,他借着行走无聊,对我说了小时候病栋内的所见所闻,以及他死掉的老爸天天站床头用指甲刮墙皮。艾莉婕听得毛骨悚然,但管不住这个粗汉的嘴,只得东张西望来分散注意力,我也不由胆寒起来,跟随解码专家的目光扫来扫去,不久,就发现了第三幅壁画。
“停,停下。”我伸手让他们站住,从弹药袋里掏出综合机。这机子虽然目前是个废物,但除却通讯联络的功能外,既能当步话机又能当摄像机。我按下快门,将壁画拍了下来,连着之前的另一端洞穴,目前机子里储入了三帧照片。
“慢着!”高亮闪过,坦克罗利忽然叫了一声,自己掏出综合机,打开电筒冷光,独自走到石壁前欣赏起来,同时嘴子里“啧、啧”不停。
艾莉婕站在他身边一起看着,然后对我说,这样的涂鸦,她也见过几幅。
“你觉得这涂鸦说的究竟是什么?”我取出烟盒,分了两支给他们。
“这应该是原住民,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地底人描绘的原始壁画。大概说的是这片红色大山曾经的历史。”她眯着眼睛,端详片刻,说道:“你们可能看不出,但我觉得,这并不是自由创作,而是临摹绘画上去的!甚至,画这壁画的人本身,也不知道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
“诶?这却奇怪,何以见得?”我不由凑近去细瞧,看了半天也不知所谓。
“林,你来看,这幅壁画虽然没有边框,但这是个长方体,地底人很忠实地在边框处线条收尾,草汁的涂抹也很工整。如果是创作,画面表达会流畅得多,但整幅画,都显得拘谨了。而且部分线条重复,这说明了作者在描绘时,曾看着原作,可能是个瓦罐也可能是其他,看一下画一笔。”她手指着几条零碎的线条,解释说明道。
“这太奇怪了。。。”坦克罗利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那么,以你判断,你觉得这幅画大概在说些什么?”我扫了他一眼,将目光重新投到画面上。这幅壁画描绘了一个巨大的门,有大致三、五个尖帽子人站在门首上一个井里,伸着胳臂,手握着手,似乎在跳舞。
“一种仪式,画面几个主角,正在一个密室内,要完成某件事。这壁画没有过程表现,只说明主角们仪式很成功,做完他们要做的事儿吧。”解码专家让我把综合机提给她,翻着其他几张图片。
“解码专家,你说这群人头顶上的圆圈是什么啊?”坦克罗利手指着画面某一处,焦虑地问道。同时不停啧嘴,似乎自感很不可思议。
“这个。。。”艾莉婕被他一问,倒也有些激动起来,她让罗利综合机灯光不要乱晃,凑近细瞧,失声叫道:“镜子?”
“我就知道,我早知道!”坦克罗利莫名其妙地顿足,懊恼地抱着头。
“行了,你知道什么?你丫也不是大都会那些西装革履的鉴赏家,你只要是本书都不会想着去看,啥时候对涂鸦感兴趣起来了?”我歪着嘴,望着他讥讽道:“别瞎耽误功夫了,没准前面还有这种画。你实在好奇,我都拍给你。”
“你别打岔!这地方,我曾经到过!”坦克对着我嚷嚷,突然粗鲁地扭着我衣领,拖到壁画前,让我正视,道:“你自己看,这是哪儿?”
“林,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解码专家似乎明白了过来,拉着罗利的胳臂问道:“你探进去过?”
“原来如此!”被他们两个你一句他一句说着,我终于明白过来,这图上表达的是哪里。我们的确到过,只是忽略了它的存在。艾莉婕按麻布书索引所苦苦寻找的第一块镜子,就埋藏在这帧玄妙的壁画之中。
这便是数天前,我们刚进洞,由坦克罗利当先锋,走过的罗马城壁中的某一段!当时的他曾经对我说,他发现个有意思的“屋子”,就在城壁上方的缝隙内,只是不知何故让人灌了水泥,把整片屋子都密封起来!
“我那时满身都是那蛤蟆的屎,攀爬时无意发现的。我艹,这里头原先竟是这样,哪个该死的无聊将它填了?哪怕不填,真想找也不一定容易找到!”他激动地搓着手说道,同时又无比遗憾地往回看了看,叹息着再也回不到洞口去了。
“这就是失踪的第一块镜子啊!你们从格鲁吉亚带回的那张麻布上,标写的印记!”解码专家说着,翻出自己的综合机,找到麻布影印件,对照着说道:“至始至终都找不到,然后第二块在这范围内。等等,这又是哪里?难道是蛋屋的墙上?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这样的痕迹!”
“这图上还有另外两处,相同的镜子!”我一把夺过综合机,快速移动,不断放大图片,移到了另一片镜子的区域。
“峡谷?!”三颗头凑在一起,同时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只见麻布上这片区域,很明显的已经越过了类似河流的曲线,出现在一大片方方正正的砖石之中。原作者圣美多德同样没有绘画天赋,虽然看不清究竟画在哪里。这附近除却峡谷外,根本没有砖石!
“要是生物学家是个古代人就好了!”我无可奈何地惨笑道。不料艾莉婕拖着我俩赶紧向前,一个失去太久的笑颜出现在她脸上,浅浅的酒窝飞扬着。
这就像一头饥饿的孤狼,猛然闻到血腥气。学者们在思维交融之际豁然开朗,往往无比欣喜和动容。不论这次爬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这一路的三个人,或许能获取的答案,比起目前底下游走的人群,要丰富许许多多!
在飞速移动不断到处找寻壁画的途中,解码专家对我说了个大胆的假设:她认为,麻布上标写的四面镜子,都有着绝对的存在理由!
第一块镜子,间隔数百米,便是霸王角蝾螈女王的巢穴,那个只出现在ti-ti摄像头里的石头机器群;
而第二块镜子出现的场所,被建造起来一座巨大的地下设施,即刺豚舱本所;
那么第三块镜子所在的砖石位置,极有可能就在所谓的第一动力源里,这栋建筑或许正是围绕着它而存在的,
最后一块镜子,标画在一个张牙舞爪的火球之中,这没准就是我们的最后目的地,摩索拉斯王的皇陵!
“如此一来,什么都解释通了!”坦克罗利憨笑道,对我眨眼,不料却一愣,放慢脚步,迷惑不解地打量我,道:“少校你怎么了?”
此刻的我,抱着头,扶着岩壁,艰难地往前走着。整个脑袋几乎要裂开!我不知那是什么?似乎有无计其数的人正在我耳旁低声说话,嘈杂一片,想要分清在讲什么,一句都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我所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然而大概走过五十米上下,这种声音突然绝迹。我再度往回走上几步,死寂一片。这些说话声,就像适才裂缝里的那个叹息声般,来去无踪。不知何时发出,何时收尾!
俩人见我气色极其不妙,便建议稍作休息,再继续往前。我大致形容了一下,艾莉婕倒是饶有兴致,问我听见的发音大概是什么。
“non~~cha-num~~dis-cy~~en,只记得这些,声音太乱,起码是几百人一起在交谈,根本听不清楚。”
她将我的语音收录到综合机里,表示也搞不明白,慢慢琢磨,目前最宽裕的,或许就是时间。坦克罗利掏着耳朵,自言自语他怎么听不到?同时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望定我,就像在揣摩一头怪物般。正在嬉笑时,他的脸色猛然一变,对着我叫喊。我的耳边满是刚才的重音,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而与此同时,解码专家的脸上,也不约而同出现惊惶,她似乎也在叫着什么,然后俩人竟然丢下我,失了魂般往前飞奔而去!
我只得撑起身子,紧随而去。岂料这俩人跑得飞快,眨眼间不知去向,我冲透一片不断往下滴水的岩洞,终于绕出了这个空穴迷宫。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某一段峡谷的山腰,那辽阔无尽头的碎石地,整片峡谷就像让人一刀切过那般,极其平整,诡异无比!
而坦克罗利和艾莉婕,正在七点钟位置,距离我大概200来米的悬崖边,对着底下大声疾呼着什么!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暗暗感到,一种极其不详的气氛正从心底升腾上来。快步赶了过去,站在俩人身边定睛那么一瞧,不由目瞪口呆!
眼前出现的画面,简直可以用无比惨烈来形容!
距离我们半英里左右的峡谷中,满是慌乱的人群,不断射击,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中有两个人,正沿用我教导的方式,不断甩手雷。若这是一部电影,眼前发生的,就是二战中某一片涂满肝脑的战场!
“完了!”我在原地跪倒,大声疾呼,可惜峡谷内的人,压根听不到一丝一毫!
他们正是分别没多久的雀斑脸大队,正由泰国人带领打算去第一动力源汇合。不料却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峡谷内遭到伏击!而以压倒性武力正在摧残他们的,正是,
那只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比歹毒、智商高达140的海山羊——埃盖翁!
此刻的大虫子,早已不是当初我们在刺豚舱内所见的那团可怜兮兮的乱发,而是不亚于和角蝾螈女王同归于尽的那只演奏家般庞大体型!通体黑紫色,像高速旋转的子弹不停冲击人群!医生、伙头、中国女人、包括瘦子,都在拼命喊叫,手中的大转盘枪子弹如雨般轰向海山羊,可惜无济于事。冲天的火焰仅仅只是暂时阻止了它前行,二线人员压制不了频繁的刺探进攻!
不知道坦克罗利大喊了句什么,他抬起手,对着发狂的畜生远远射去一发榴弹,打在底下不远处的一片山石废墟上!我总算听觉恢复过来,辨明他在喊什么。粗汉让我和解码专家学他样,转移大虫子的注意力,哪怕毫无效果,至少可以消减底下人群的压力!
我几乎一古脑地,将弹药夹内全部的致盲手雷都甩了出去,昏眩的高亮果然引起了那只畜生的注意力,不仅如此,地下的人群也发现了我们。埃盖翁用一种无比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瞧了我们三人片刻,竟然丢开人群,像只美洲扁蠊般直愣愣地窜来!我见情势不妙,尚且也理解不了畜生的思维方式,忙让两人缩回空穴里头,再做计较。而就在这时,一阵我所熟悉的声响,从遥远的黑暗深处传来,同时,埃盖翁收住脚步,东张西望!
“哎哟,我艹!”我不免心中叫苦,这可真是祸不单行,风雪交加,啥倒血霉的破事都叫我们这群可怜虫摊上了!那漫山遍野的声音,正是成百上千个人在打鼾,我们的另一伙仇敌也抵达了!
也就在两小时前,我们在荒村一带,屠杀了它们一大群,这伙仇敌不是其他,而是大盘子脸,巨大的猫头鹰!远远望去,倒映在峡谷的火光中,到处盘旋着它们灰色的身躯!
我们三人已经无法再继续关注底下的人群,因为另一股嘈杂声正从身后的峡谷底下传来,更多这样肥嘟嘟的怪鸟们都赶来凑热闹,数量比起荒村足足多了数倍。我慌乱地拉着俩人连滚带爬往空穴跑去,还未走至百米,已经赶不及,数百头这样的怪鸟,已然挡住了我们退路!
我腿肚子一软,瘫倒在地,大势已去!不论我们三人还是底下的大队,都在劫难逃。
“少校,你就认命吧。”坦克罗利惨笑一声,扯开战术背心的弹药袋,将手指挂在手雷拉环上,喊道:“可惜老子去不成意大利,没法再听你丫讲那童年偶像的荒诞故事了!来生再见!”
艾莉婕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他的小腹就是尽力一踹,同时气喘吁吁大喝一声:“在发什么神经?!你们自己看!往底下看!”
我与他俩个胆战心惊地探出脑袋,同时纳闷的“啧、啧”声,从他嘴里发出。
“这他妈演的又算哪一出啊?少校,在这帮大家伙眼里,我们似乎是边缘人哪!”
只见漫山遍野的大盘子脸,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这群奄奄一息的可怜虫,而是埃盖翁!这两者之间犹如世仇,无计其数的怪鸟扑向大虫子,双方扭作一团。远处的人群也顾不上驻足观看,慌不择路地借机鼠窜。场面堪称一片混乱!
只见怪鸟们前赴后继,从四面八方袭击大虫子,埃盖翁庞大的身躯不断将空中飞舞的它们撞落在地,用臃肿的身躯反复碾压,不多时,碎石荒墟里便积起一片花白的灰粉和鸟尸。伴随着凄厉的嘶吼声,让人感到无比悲壮,而作为生物链顶层的人类,在这种生死斗中,完全成了配角,不仅穿插不了,就连想帮着怪鸟们一把,都做不到。。。
虽然埃盖翁无比凶悍,但也抵不住越来越多的盘子脸合围攻击,所有的怪鸟,拼尽性命啄着虫子的身躯,一长条一长条像肌肉纤维般的东西打虫子身上被撕扯下来,眨眼间,劣畜就让数百只怪鸟吞噬,远远传来它惨伤的嘶吼,只见地面碎石一拱,它见势不妙,再一次忍辱遁逃!
而与此同时,极远处传来一个清澈的声响,这个声音不仅我听过,解码专家也听见过,曾经在综合机里,犹如某个人咽了口口水般的响声。顺着声音之源望去,只见在数百米外的一段峭壁中段,站着两只威风凛凛、如同草寇山大王般的怪鸟,体积比底下盘旋的盘子脸巨硕一倍有余!它们扑腾翅膀,向着峡谷另一头飞走,所有的怪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空飞高,追随着它们而去!
“这两只,一定是头鸟!”解码专家跳起身子,往前飞奔,对着我和坦克罗利一挥手。我们俩人还未从刚才的混乱中理出道道来,她人已经闯入了悬崖中段的另一头空穴中去了。
“你听清她边跑边在喊什么吗?”我只得紧紧跟上,同时问身边懵懂发愣的坦克罗利。
“大概在喊,哨子声,还有队长的名字。”他烦躁地摇摇头,嚷道:“我不知道,什么都别问,我现在头脑里一片混沌,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我们紧追了几分钟,这才远远地瞧见解码专家,在不远处缓行,看样子她是疲倦了。细细揣摩,这整一天里,无论是我们还是她,都严重体力透支,如果可以拿加班费,最少也抵得上三天的运动量。而就这么一想,顿时感到双腿灌了铅,再也挪动不了一步,就着眼前的碎石轰然倒下,胃液倒流,整个人不由干呕起来。
我们三个无言地躺了不知多久,那种头昏脑胀的恶心感才稍稍散去一些,坦克罗利便拉着我,走到解码专家身边,将她驮在肩头,抬起手腕让我去看,时间已经是二十三号的凌晨。
不论前面到底存在着多大的诱惑力,我们早已无力继续摸索,当下真正该做的是,找一片安全的地面儿休整,待体力恢复过来再继续折腾。爬下崖是不可能了,整片峡谷都是一刀切,连个下脚的缝隙都难寻,唯有穿过空穴,走到峡谷另一头的上引路,再做计较。
我们相互扶持着走了一阵,越过空穴,抵达峡口。那是一大片断崖,虽然另一头的峡谷近在眼前,然而却过不去。这之中少说也隔着五十多米的距离。对面的峡谷中段,是一片盘陀路,通向上方的一个石窟。我们三人精疲力竭,也没有念头再去寻路,只得在峡口挑了块空旷的平地,打个地铺睡觉。
这片峡谷似乎是个风口,满是呼啸的空气对流声。不过风虽然大,但不寒冷,对我们几个大汗淋漓的人来说,十分凉爽。虽然艾莉婕的眼皮不住打架,但她仍旧努力瞪着杏眼,眺望着对头的景致。这道峡口,和荒村地貌十分相似,岩壁上沾满了发光的苔藓类植被,照得一片通亮,肉眼能观测到十分遥远的距离。只是让这样的幽光照着,人实在难以入睡,就像在一个残破的旅馆里,对面大街都是霓虹灯管,不住闪烁。我不由怀念起河原来,那里漆黑一片,对常人而言,不靠篝火啥都看不清,简直就是个神仙地府,适合神经衰弱的病人疗养安歇。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人疲倦得要命,却无法安然入睡,比起炎热的月台好不到哪去。我爬到早已鼾声如雷的坦克罗利身后,在他巨大的影子里伸了个懒腰。不错,体型硕大的人不无好处,既能给我挡光,而且还能伴着这种有节奏的呼噜声打拍子,催人入眠。
好不容易我半梦半醒,就感到有人在轻轻扯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我跟前,原来是解码专家。
“怎么了?”我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体力会这么好,难道年轻我几岁就相差如此悬殊?刚想推醒身边的罗利,她对我一摆手,让我不必大费周章,同时指指自己的眼睛:
“快跟我来!你可能也会吃惊!”
我纳闷地爬起身子,任由她拽着,走到悬崖边,她遥指着对面峡谷攀升的盘陀路,道:“你看见那是什么吗?我不会看错,你自己去辩!”
顺着她的指引,我揉揉眼睛,定睛一瞧,不由脱口而出:
“alex?!”
是的,看官们没有听错,那道盘陀路上走着两条黑影,一个恰如解码专家所说的,外型不似人又似乎是人的物体在移动;而另外一条黑影,正是半天前在窝棚被地底人掳走的alex!
只见他似乎已经慢慢康复,不仅能走还能略带小跑。同时不断对身后那个黑影说着话。但峡口风声太大,掩盖住了一切,丝毫听不到任何内容!不仅仅如此,我和艾莉婕高声疾呼,他们也一样听不见!
“那个跟着的,是队里的人吗?”解码专家一边对着黑影喊叫,一边扭过脸来问我说:“你能不能看清,那到底是谁?”
“这个。。。”
“怎么了?”她追问道,无不遗憾地望着我:“难道也辨不清?”
“不是,因为跟在他背后的黑影,谁都不是,而且好像不是人,就像。。。你等等。”我抹了把臭汗,掏出综合机,点开一帧图片提给她,道:“跟着的那个,就像这张壁画涂鸦上所画的,那些虫子人!”
年轻波特不久前曾说过,这里的原住民,也就是地底人,和欧贝德文化时期的雕像一样,既像蜥蜴又像虫子,总之不是个人类外型。那么,一个问题由此产生,既然地底人将alex绑票走,为何此刻眼前的alex,丝毫没有被押解被胁迫着往顶部石窟而去的模样?相反他似乎认识背后的黑影,并且交情还不浅,显得十分轻松。
而再看看我们相隔的峡口,都是一刀切的地貌,他们两个是通过什么方式,跑到了对面盘陀路去的?难不成在我们脚下,还有其他的小路通向那里?
不过话儿再说回来,我们三个走到这里,就精疲力竭,没有仔细观察四周地貌,更别提脚下的峡谷深渊,只考虑着早早躺下,以休息为主。
想着,我颤抖地趴倒在地,探出脑袋往下打量,同时心头就像被鞭子猛抽一把,紧缩起来,一声惊呼,从我口中喊出:
“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