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生 第四章

    跟着衍先去他的帐中，取了一把银柄玄铁宝剑，剑鞘通体漆黑，末尾处镶嵌了一块洁白类似骨头的东西，黑白的突兀让赤乌感到十分奇怪，但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这类似骨头的东西本就和这把剑是一体的。

    “此剑名骏骨”衍先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上面的骨头是清风王珍爱的烈马的一小块骨头”

    赤乌感到十分惊奇“既然珍爱，马怎会死去？”

    “马是战场上最可信赖的伙伴”衍先有些感慨，下面似乎还有话，但他并没有说下去。

    “那这剑真的送给我？”

    “真的，你的功夫虽然我只看见了三招，但能三招就把言三打败你的武功就算在精兵卫里也算上上等，能打败你的人也屈指可数，你配得上这把剑”衍先说的十分郑重，但旋及那抹让人压抑的症状被掩盖过去，他话风一转“收了我的礼就是我的人，要是什么威武将军，朝阳将军之类的玩意要你过去你可不能搭理他们！”

    “嗯”赤乌对这把剑爱不释手，随意答应他一声，把手里的剑翻来覆去的看个仔细。

    “还有，精兵卫中有骏骨的有六人，你是第七个，这也代表着，从今以后你也要同他们一样，誓死捍卫清风王！”

    “啊？”听衍先这句话说得无比认真，把赤乌吓了一跳，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一个并不相熟的人，就用这把剑来换，实在亏本的狠，“那我不要了。”

    “晚了。”衍先淡淡的说，他眼里涌上一抹失望，从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可以信任的小兄弟，似乎并不懂得这一切，但他也不能说，即使说了，恐怕别人也不会理解。

    “生死茫茫。”他叹了口气，招呼着赤乌跟他去清风王帐中。

    清风王去城中还没有归来，侍者说快了，请他稍等片刻。

    衍先坐在椅子上，端起桌子上侍者送来的茶喝了一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来我部下”

    “因为因为…”总不能说是为了送父亲一程吧，思量了几句，回答道“大丈夫想要建立军功自然要往顶尖的地方挤，否则要如何显出我的本事？”

    衍先哑然失笑，大丈夫，他比正常男性都矮小，从他嘴里说出的大丈夫似乎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有些滑稽。

    但孩子总有一天会穿上他们朝思暮想的大人衣衫，军中也会有小兵脱颖而出建功立业的。

    只是等到那一天，他们都流过了太多的眼泪。

    “建立军功？是谁啊，好大的口气！”正说着话，帐门被掀起来，清风王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服侍他把斗篷取下来。

    衍先站起来行礼。

    “建立军功是每个将士心里都想的事情，我只是说出来而已，不是大话！”赤乌毫不示弱的回答。

    “刚投军吧？等你上了战场你心里想的建立军功就会立马烟消云散，不止是你，是所有人，他们的梦在那一刻就会变成最简单的求生欲，下去吧，我和将军还有事要谈！”他挥挥手，侍从后退三步出去了。

    赤乌还有些不甘心，认真的看了看清风王。

    初见他只觉得他咄咄逼人，如今也是，但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疲倦和绝望。

    赤乌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后退三步也出去了。

    “怎么样”衍先问

    “太子力荐我去阻击姜国，父皇同意了。”清风王深感疲倦，转身走向正位，瘫坐在位子上，椅背的虎皮丝毫不能阻拦寒冷的侵袭，甚至有些绝望。

    “那怎么办”衍先开始焦急起来，一开始就隐隐知道结果，可当结果宣布的时候焦虑感反而有增无减。

    “父皇最倚重太子，太子又视我为大敌，这个结果，意料之中。”清风王扶了扶额头，那双眼睛依然没有波动，漠然，疲倦，绝望，不甘，他顿了一下，叹了一声“可笑”

    “太子心胸狭窄，天下落在他手中怎么得了。”

    “将军慎言。”清风王提醒他。

    衍先也发觉自己失言了，但心里仍旧不甘，同为皇子，比起能力来清风王央修还更胜一筹，他竟然对皇位毫无念想，恨铁不成钢，衍先叫了一声，“央修！”

    清风王摆摆手不愿意再说，起身拿出地图来，平摊在桌上，衍先见状上前。

    “姜国已破匣关，估计已经到了风骑”清风王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风骑应该在十五天内不会被破”

    “从这里出发去风骑快马加鞭也要八天，况且军中并不是人人都有马，很大一部分还是靠腿，十五天内赶到有些悬”衍先皱眉，大感头痛。

    “十五天只是预计的时间，若是有些意外，或者姜国有用兵高人，恐怕破城不会超十天”

    “那我先率骁骑军打头阵。”衍先想了一下。

    “等你赶到风骑估计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你带援军过去长途跋涉，必定劳累不堪，风骑被破已成定局”清风王叹了一口气。

    “不会的，就算我们太累那也有再战之力，拼尽全力可保下风骑。”衍先摇头，言语笃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保下有何用，你只要拖延住姜国大军就行了”清风王摇摇头，又在地图上指了指，“破风骑入华谷一定是他们的目标，但是要入华谷就一定要经过一线天，一线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到处都是悬崖峭壁高山峻岭，是个设伏的好地方，而且距华谷不过百里，就算失守也可退华谷死守，所以无论如何你要在风骑拖到十天，等我到达一线天。”

    衍先听得豁然开朗，抱拳出声道“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