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让人不自觉的就会心生惶恐。
星光的点缀,并没有带来太大的缓解作用。
恰恰相反,那一明一暗,一闪一烁的光点,就像是在刺激着每个人的心脏。
刹那之间,维持了七八日之久的白昼彻底消失。
从光明堕入黑暗。
看上去,似乎除了天色,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事实上显然不是如此。
夜幕的遮掩,无尽的黑暗,会将那些原本就浮躁的情绪迅速扩大,也会滋生出太多太多的意外因素。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如今虽然无酒,但如今这幅场景,若带来的影响,其实和烈酒并没有什么差别。
事实上,如今大隋的情况,本就到了一个关键点。
之所以还维持着稳定,差的无非就是一个引爆的点。
而眼前着突然变化的天象,很有可能会成为那个开关。
“轰!”
最先出现变化的,就是大隋的中心,大兴城。
这些日子,大兴城北的跃马桥,一直是很多人关注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跃马桥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大。
那不断涌动的气息,就好像在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宝藏就在这里。
河中的漩涡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不知道去向哪里的幽暗通道。
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无尽深渊,危险却又带着极致的诱惑力。
杨公宝库,邪帝舍利,一切的一切,都在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而以跃马桥为中心的地域,明里暗里,早就已经围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虽然还没有出现第一个动手的人。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种局势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几乎就在天色变暗的一瞬间。
跃马桥周边出现了强大的真气波动。
一道道破空之声响起,然后便是兵器出鞘,和身体撕裂之声。
周遭漆黑如墨,若不是修炼者,是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中,看到具体情景的。
但哪怕不用双眼去看,单单从那不断发出的刀剑碰撞,还有时不时发出的惨叫声,都能想象出此处发生了什么。
洛阳,城中。
三道人影站在屋檐之上。
林灵素和麒麟真人,并没有去看天空中的变化。
而是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高长生。
所有人都知道,大隋的变化是极其不正常的。
而且变化越大,就代表局势的越加迫切。
哪怕没有刻意去感知。
两人都能感觉到,洛阳城中氛围的变化。
要知道,经过了之前的大战,洛阳城已经冷清了一大半。
那些有可能引发纷乱的武林人士,已经十去其九。
就这,他们还是能感觉到洛阳隐隐出现了动荡之势。
那其他地方,尤其作为中心的大兴,会是何等状况,几乎可想而知。
而现在,作为镇压大兴局势关键的高长生,却是并不在都城之中。
这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问题。
“开始了”
高长生并没有露出焦急之色,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声。
开始?什么开始?
若是常人,听到此话,必然会本能的升起一个问题。
但此时高长生身后的两人显然不是旁人。
大隋的情况,那可是周边所有国家,都会关注的事情。
高颎,杨素,等等,突然崩逝。
这种消息,骗骗普通人或许可以,但各国真正的高层,显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毕竟各国之中,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最开始,所有人的想法,不过是杨坚再为后世打算,隐下些许底蕴而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慢慢发现了。
大隋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不仅仅高颎,杨素这两大军神先后消失,九佬也是先后消失大半。
很明显,大隋不是在为底蕴谋划,而是在进行着另一件浩大的计划。
震惊之余,出现的便是浓浓的好奇。
这些年,大隋本国,包括周边各国的密探,无时无刻不在探查。
只可惜,无论哪一方,都没有任何收获。
别说大隋的计划,高颎,杨素等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打消其他人的疑惑,反而更让他们肯定,大隋的计划必然不可小觑。
而现在,先是大日不落,紧接着又是黑暗来袭。
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都能猜到,大隋必然到了关键节点。
换句话说,那项由大隋整整一代的英杰,筹谋数十年的布局,就要彻底拉开,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当然了,此时的林灵素和麒麟真人,并不是在好奇内情。
两人只是单纯的在担心。
高长生的身份,没有人不清楚,如今是大隋的柱国之人。
而他们两人,虽然和大隋没什么关系,但一个整派的安危都在高长生身上,另一个则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所以说麒麟真人也好,林灵素也罢,或者说道德宗和神霄派,如今都和高长生一荣俱荣。
如今大隋剧变,高长生自然不可能不受影响,两人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王爷,大兴是大隋皇城,乃是铜铸铁打,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而今剧变刚生,以王爷的实力,立刻动身,赶到大兴并不需要多久,一切都还来得及。”林灵素开口道。
“不错,若王爷需要,老道二人也可尽一份微薄之力。”麒麟真人附和道。
“有劳二位真人担心了。”
高长生轻轻一笑,但目光自始至终一直看着天空中,那两道失去了光彩的圆圈。
“大兴乱不起来的。”
“更何况”
高长生轻轻转头,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开口道:
“现在的主角可不是本王。”
声音轻飘飘没有一丝力量,但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幽深缥缈。
林灵素和麒麟真人同时一愣。
高长生的话,明显带着重重深意,具体内情他们听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
他们这位王爷,此时是真的不急。
无论是真的不准备参与,还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布局。
既然高长生已经表明了态度。
两人自然也就放下了焦切之心。
“咚,咚,咚,咚。”
幽暗的房间中,不断的响着一道道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看不清任何画面,但那声音在这种环境中,却变得极其清晰,带着一种难言的诡异感。
“人都到齐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而随着声音传出,周遭的环境似乎也变亮了几分。
透过那模糊的光线,可以看到,这似乎是一个密室。
放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四周的墙壁,虽有光线的原因,但我足可以看出此地的面积。
密室最中央,摆着一张多边形石质长桌,这也是密室中唯一的东西。
而此时,长桌的各个方向,都坐着一道人影。
只不过因为视线的暗淡,根本看不清各人的具体容貌。
“该到的都到了。”
又一道声音响起。
“唉”
而声音刚刚落下,房中便传出了一声叹息。
“当初这桌子,是我们所有人的见证下打造而成,这密室,这桌子,也见证了吾等最强盛,最巅峰的时刻。”
“谁又能想到,多年以后,这桌子上的人,竟然已经出现了缺角。”
石质长桌,是八边形的形态。
但此时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其中的六个方向坐着人影,其余两个方向,只有两支空椅子。
很明显,正是此人说的事。
“宇文家随北周一起覆灭,难道从坟墓里爬出来吗?”另一道声音响起。
“宇文泰英雄一世,却是落了个绝后的下场,这就是染指皇权的下场。”
“既然有了那种想法,自然要承担后果。”
“不错,皇帝有什么好的,国运缠身,寿数有限,就算拥有至高权力,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呵呵,不过抱着妄想,自己能解决那困扰历代帝王的无解难题罢了。”又一道声音响起。
“愚不可及,一朝踏错,累及子孙,自古无千年皇朝,却有万年世家,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说正事吧,宇文家不可能会出现了,独孤家呢?还在拒绝?”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我看,是在犹豫吧,如今的独孤家可没那等人物,家族权利被尤楚红一个女人握在手心,何况他们和大隋杨家的关系,呵呵。”一道冷笑响起。
“独孤信之后,独孤家一代不如一代,若是他还在,可不会这般犹豫不决。”又一道声音响起。
但声音刚落,场中便响起了一道嘲讽之声。
“呵呵,可别光说独孤家,你们家可没好到哪去。”
“你什么意思?”一道怒喝响起。
“独孤家是杨家姻亲,你李家也同样,你们三家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这般顾左右而言他,遮遮掩掩的,平白折了气度。”
“呵呵,若老夫没记错的话,你李家如今都在的李世民,一直都在高长生麾下效力吧,如今正在那西突厥冲锋陷阵呢?”
“怎么,我等还没真正动手,你李家就已经开始两头押宝了。”
“放屁,李弼,你想找事不成?”
“就事论事罢了。”李弼冷哼道。
“好了,都闭嘴,李世民如今可不是李家之主,又是次子,代表不了李家的态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况也只是在大隋效力,我们各家,哪家没有在朝的人,这一直都是世家的处世之道。”声音再响。
“不错,简直莫名其妙,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家那位后代,如今可是比不上我家的后代,你李弼不会是嫉妒吧?”
“你放屁。”李弼怒喝开口。
“李虎,李弼,你们都闭嘴。”沙哑的声音再响。
随着喝声落下,场中也迅速陷入了安静。
“什么关头了,还像街角泼妇一样,逞口舌之利。”又一道声音响起。
“说正事吧,宇文之后,你侯莫陈是我西魏八柱共推的领头之人,你说说吧。”
“究竟要怎么做。”
“我关陇八柱集团,历经西魏,北齐,北周数朝,朝代更替,王朝覆灭,哪一件大事,背后没有我们的推动。”沙哑的声音响起。
“北齐高家,北周宇文等等等等,无论皇族怎么变,这片土地的主人,永远是我们。”
“哪怕宇文家覆灭,独孤家和我们渐行渐远,但依旧无法损伤我们八柱集团的实力。”
说到这里,声音一顿。
而后才再次开口:
“当初杨坚的上位,是我们达成一致的观点。”
“当然,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杨坚不是普通人,拉拢佛道制衡世家,扶持新兴九佬,制衡八柱集团。”
“归根到底,这些都是冲我们而来。”
“不过历来,只要是有志帝王,必然都会作出这种选择,我各家历经时代变迁,早就见怪不怪。”
“杨坚再英明,那九佬再出色,终究不过是一代人罢了,杨坚会死,那些文臣武将也会去世隐退,只要熬过了一代人,后世帝王,新兴家族,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但没想到,这三人,竟然是出人预料的布下了这般大局。”
“侯莫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李虎第一时间开口。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但想来应该和国运有关。”沙哑的声音回答。
“莫非杨坚找到了解决帝王寿数的办法。”李虎惊道。
“不太可能吧?”旁边有人惊到。
“大隋国运的问题,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或许和此事有关。”又有人猜测。
“不必再猜了,如今大隋的惊天异象,大家也都看到了,无论是哪一点,我们都不能让他们成功。”
“老夫收到了一些消息,这个计划一旦完成,大隋会发生惊天的变化,更为关键的,我们一众家族,或许会面临灭顶之灾,再无翻身之机。”
“生死存亡,老夫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人三心二意,扯老夫后腿,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弼,你那曾孙子怎么样了?”
“杨玄感被高长生调走,他并未跟着去,一直留在大隋。”
“如今大变在即,你那曾孙也不必再继续了,刚好如今杨玄感在西突厥,这也算是一个机会,让你那曾孙按制订的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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