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立夏,万物繁茂,雨热同期。
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三新祭祖。
武朝的大小酒楼、酒肆、茶馆都会免费准备酒酿,且分文不取。
因此,立夏又叫作馈节。
月娥先是准备了新熟透的青梅、麦子、樱桃祭祖。
一切流程走完,将祭祀用品分发给下人们食用。
大户人家在立夏这一天的吃喝都十分讲究,有九荤十八素的说法。
李北玄对这些没有太多的要求,一切从简就好。
可月娥却说不行,李北玄现在是伯爵了,他不要面子家里的下人还要面子呢。
下人们出门遇到了同行,不攀比一下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当年,在侍郎府干了大半辈子的丫鬟仆人们。
每次想到自己是侍郎府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板。
无奈下,李北玄便让人请赢丽质过来一起过立夏。
九荤就是九种荤菜,鸡鸭鱼、牛羊猪等。
别人家素菜的种类不多,但伯爵府不一样,蔬菜大棚里种类繁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刚要开饭的时候,装逼犯赢世民带着三阁老又来了。
进门就是一阵吆五喝六,说伯爵府这不行那不行,连顿像样的立夏节宴都没有。
李北玄默不作声,当一桌子饭菜摆在桌上,就轮到李北玄装逼了。
“赵叔叔,看见这道菜了吗?”李北玄眉毛一挑。
“不就是一盘烧豆腐,有什么了不起的。”赢世民不以为然。
“这道菜叫作侍郎豆腐。首先把豆腐两面去皮,每块切成十六片,晾干,用猪油熬,清烟起才下豆腐,略撒盐花一撮,翻身后用米酒一茶杯,大虾米一百二十个;先将虾米滚泡一个时辰,秋油一小杯再滚一回,加糖一撮再滚一回,用细葱半寸许长,一百二十段,缓缓起锅……”
“……”赢世民:豆腐还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瞥了一眼炒豆芽,赢世民满脸嫌弃,“你就用这个招待贵客的吗?”
“赵叔叔,你还真没见识,这个火芽银丝。”李北玄言语中略微带着挑衅,“先把豆芽掐头去尾中间掏空,再塞进一根火腿丝,以木耳、冬笋、辣椒丝猛火快炒。豆芽里面塞得肉吃起来爽脆嫩滑满口生香。”
“……”赢世民脸色铁青,“李北玄,你如此奢靡,就不怕监察使弹劾你?”
“赵叔叔,看见这道菜了吗?这个叫作鲤鱼焙面,曲阜做法。”李北玄仿佛没看见赢世民吃人般的目光,“酸甜口的鲤鱼,搭配蓬松酥脆的龙须面,酸中带咸咸中带酸,三者结合保你吃得一口惊艳。”
赢世民和三阁老,看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鲤鱼焙面,瞬间陷入了沉思。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北玄身上,牙齿咬得吱嘎作响:这小子,真特么该死,如此奢靡砍他一万次都不够。
“还有这道汤菜,叫作咸菜滚豆腐。”李北玄微微眯起眼,“看似普通实则不然。在曲阜还流传着一句话,叫作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由此可见,这道菜在曲阜的地位……”
“李北玄,你够了!”赢丽质猛地站起身,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墙里,扣都扣不出来。
“为什么够了?火芽银丝是某代奉圣亭侯晚年的时候牙口不好又想吃肉,就搞出来这么一道菜。”
“这位奉圣亭侯在关中大旱的时候,竟然大发奇想,要吃一道酸甜可口的鲤鱼面,厨子们策马三百里,才搞到一条鱼,搞出来一道鲤鱼焙面。”
“关中大旱,百姓无粮可吃,这位奉圣亭侯却坐在自家的粮仓中,一边核算仓中有粮一边吃着咸菜滚豆腐。”
“赵叔叔,你可曾听闻清水汆珍珠、金砖烩大虾、夜明珠鱼丸汤、琉璃海参、金蝉菠菜……”李北玄故作惋惜,“天可汗陛下可怜呀。他平时能吃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奶酪春卷,牛羊烧割之类罢了,在看看人家曲阜……”
“……”赢世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李北玄摇头晃脑的样子,恨不得一脚呼死他。
“皇帝兢兢业业勤政爱民。在吃喝上可没那么多讲究。”赢丽质一个劲儿地给李北玄使眼色,都被李北玄给无视了。
张子房算是看出来门道儿了,无奈地说道,“贤侄,故意抹黑也没你这样搞一些莫须有的名头吧?”
“抹不抹黑的我不知道,你们人脉那么广查一下总会有收获的。”李北玄耸耸肩,大户人家都不经查的,黑幕简直不要太多。
赢丽质此时才明白,李北玄咋突然亲自下厨房炒菜了,原来是为了她们俩的婚事。
顿时,脸上就浮现出愧疚之色。
赢世民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曲阜怎么样,不用你和老子讲。”
“但很多人,明明睁着眼睛却更像是睡着了,明明没瞎却更像是瞎了。”李北玄反驳道。
“李道正就经常说去孔留圣,你也……唉,天下儒生都是吃孔家饭长大的哪那么容易。”赢世民狠狠一瞪眼,“今天是早稻插秧的日子,都把酒杯端起来,咱们先敬上苍,祈祷今年是个丰收年。”
李北玄恶心孔震的目的达到就不做过多纠缠,让饭局变成了赢世民的主场。
“说来也巧,蒲州知县昨日还上报了祥瑞。”张子房抿了一口酒。
“什么祥瑞?”赢世民笑问道。
“蒲州境内家禽高飞,青蛙过街,鱼儿跃水……这不正是祥瑞的征兆吗?”
“啊?”李北玄一怔,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子房,“冬眠的动物过早苏醒,家畜们都不进窝、鸭子不下河……天空中出现鱼鳞状的霞光异象?”
“对呀。”张子房点点头,“报祥瑞的奏疏里面就是这么说的。”
“去他妈的祥瑞,这特么是地龙翻身!”李北玄瞬间爆了粗口。
“地龙翻身……卧槽……”张子房脸上瞬间失去任何血色,“李北玄,此言当真?”
“绝不虚假。”李北玄笃定地点点头,“这就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完了!”张子房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瘫软地倒在椅子上。
“还愣着干什么?去钦天监,一问便知!”
赢世民对李北玄的话虽然保持怀疑态度,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顾桌子上奉盛的佳肴美酒,带着三阁老上了马车,一路飞奔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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