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迷雾散去,陆晨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大地。
黑衣的男人走在大地上,群星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无边的煞气让诸天生灵噤声,他是那么强大,却也那么孤独。
他走到一座山谷内,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墓碑,陆晨恍惚间看去,在上面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挚友楚子航之墓”,“爱妻上杉绘梨衣之墓”,“战友千雪之墓”,“友人冷月之墓”,“卡卡小姐之墓”……
其中有他身边至亲之人的墓碑,也有空间友人的墓碑,陆晨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落红尘的墓碑。
几乎无一例外,这里的墓碑上刻的名字,基本都是空间内的人。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自己的故乡立下这么多碑文?
楚兄陨落了,绘梨衣凋零了?
我不信!
普拉斯版陆晨是那么的强,怎么会保护不好身边的人!?
陆晨本人情绪激动,恰巧黑衣的男人侧身,陆晨这次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和自己面容一般无二,只是脸上多了些沧桑,眸子不可直视。
男人坐在墓园前,悠然叹息,“只剩我一人了……”
这是陆晨第二次见到类似的场景,上次他在轮回湖观景,也偶然看到了前世的场景,那时普拉斯版陆晨坐在尸山上,同样发出叹息,似乎十分孤独。
一时间,陆晨连自己深处何处,都有些忘记了,只是激动的大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只是一个观影者,根本无法与轮回湖幻象中的人对话,同样,他根本没有实体,所谓大喊,也只是心中所想。
“我一生数次改命,唯独这次却没了机会,我开始相信轮回了……”
男人默默叹息,从腰间取下一壶酒,挥手间洒向整片墓园,随后起身,目光又坚定了起来,仿佛要踏向某处战场。
画面逐渐开始变得模糊,陆晨知道可能是弑君在往外拉自己,他恐怕要步入轮回湖中了。
就在画面完全消失前,他见男人回头看向一个方位,正是他所在的方向,“相信自己的本心,走你想走的路。”
雾气散去,陆晨坐在轮回湖畔大口喘息,目光惊疑不定。
方才到底是真的跨越时空在于未来的自己对话,还是自己看到的场景中,恰巧普拉斯版陆晨推算到了什么,才开口这样说?
我想走的路?我希望未来是光明的,希望葬神历结识的朋友们能安然的活过这个时代,希望这个时代的万灵能活在阳光下,希望回到现代时,能再见父母和曾经的战友一面……
我是这么的贪心,可“你”却也认为是对的吗?
但“你”……最后是不是失败了?
陆晨心神震颤,主要是自己挚友爱妻的坟墓,让他不得不动容。
冷静,陆晨,冷静!
他大口吸气,让自己的头脑镇定下来,仔细思考,墓碑中有些名字根本就没有来这个世界,也就是说绘梨衣她们并没有死在这次任务世界中。
他目光变换的看着轮回湖,皱了皱眉,“坏我道心?”
“葬神星第一天骄,只敢待在里面吗?等伯爵大人抵达,你依然要死。”
外面的渊血贵族还未离开,冷声嘲讽道。
陆晨并不理睬,将弑君插好,再次走到湖边,看向湖心的氤氲处。
画卷再次展开,这次是现代,而这次所看到的场景更是令陆晨大吃一惊。
苍茫的大地上,并无他熟悉的太阳,而是一尊血色的恒星照耀,幼小的男童跟着一对夫妇在大地上奔逃。
身后是几名渊血生灵在追杀,带着残忍的笑意,“运气真是不错,发现了秘血残党,男爵大人说了,捕获秘血残党者,可入府修行三月。”
那对夫妇陆晨再熟悉不过,尽管面容沧桑,脸上还带有不少疤痕,但那是自己的父母无疑。
葬神星太大了,根本不符合陆晨对现代葬神星的认知,而自己的父母也比自己记忆中强大太多,在大地上奔行,陆晨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荒野。
这颗古星上根本看不到人类文明的痕迹,只有滋生的血色藤蔓,和各种他没见过的植被,远方的天空时不时能看到渊血生灵飞过,无边的海洋化为一片殷红,那是血海。
葬神星上几乎没有人类的身影,唯有这孤单的一家三口在奔逃。
“芷妤,你先走,我断后!”
男人大喊,将孩子送到女人怀中,反身冲向两名渊血生灵。
结果不言而喻,陆晨怒目圆瞪,他的父母都惨死在渊血生灵手中,而那名男童,也就是未来的自己也未能幸免。
画面破碎,陆晨被拉回现实,他皱眉思索。
为什么未来会改变,按照楚子航之前的分析,即便自己看到的未来会变动,也是因为葬神历探索者们的影响,并且是十分巨大的影响才行。
他之前看了多次,都只有那几种结果,大致是他记忆中那样,只是父母死亡的时间不太相同,自己的结局有所不同,但“世界观”还是区别不大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现在看到的未来,是一片黑暗了?
岂止是自己的愿望没有达成,反而让所有人类都被杀尽了。
陆晨担忧的和绘梨衣联系,“绘梨衣,你还好吗?”
“godzilla,怎么了?我在原初矿洞内修行。”
绘梨衣回复道,声音濡穤美好,像是春水洗净人的心灵,陆晨感到莫名的心安。
“怎么又去那里了,原初矿洞很危险。”
陆晨皱眉道。
“不知道是不是楚师兄搞的鬼,现代的因果线再次变动了,薛姐……婆婆她们也消失了,我和夏弥以及其他探索者没什么好去处,便来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
绘梨衣解释道。
“外面怎么了?”
陆晨察觉出不对。
“外面……人类已经消失了,大地化为血色,陆溟也感到很震惊,他说不应该会这样的,如今星空内好像也有渊血生灵在活动,只有禁区内部比较安全。”
绘梨衣解释道,是陆溟最先发现不对,召集探索者和后援者们进入了原初矿洞,加上绘梨衣运气好,这才找到了安全的通道。
“渊血生灵在现代也有!?”
陆晨内心有些焦虑,他原本认为自己能成功,葬神历能度过危机,可现代的情况预示着他们失败了。
可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呢?时间又不是跟着自己走的,原本现代是安全的,到底有什么地方出了意外,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违规者!?
陆晨猛然想起,在正常的历史进程中,应该是没有诸多探索者回到葬神历这件事的,也就是说,葬神历的众生不知采取什么手段,成功的度过了这一劫?
可那也不对啊,如果是因为违规者,那当时应该在违规者降临后,现代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才对。
陆晨皱眉思索,他感觉这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引起的,他记得违规者当时对禁区动手,难不成留下了些隐患,只是修复了表象,但实际上被杀死的仙神没有复活?
总不能刚巧原本会为葬神历生灵出手的那些仙神,都被违规者杀死了吧?
陆晨摇了摇头,他感觉不对,硬要说的话,陆溟记忆中有自己,那自己回到葬神历,是否本身就是既定事实?
一时间,陆晨对于空间投放探索者的方式,以及这片天地时间的运转,因果的轮回,都有些迷茫了。
现代的存在,到底是真是假,亦或者说,自己在轮回湖中看到的未来,是否有意义。
更深层的去想,陆晨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故乡,否则不是又时间悖论吗?
他可是在葬神星上出生的,成为先驱者进入空间,又再次回到这片天地的古代,这种事真的可行吗?
而自己在轮回湖中还能看到和父母,未来自己有关的画面,这不对啊!
他被空间拉走,理应已经成为独立的存在,不受因果变动影响,也就是说,这片天地不可能存在第二个陆晨了。
即便现代有陆晨,那也应该是原本的因果线中,在西联邦被天基动能武器击中后前往空间的陆晨。
陆晨是不能回到自己还活着的那个年代的,因为那是他的起点,可轮回湖中显示的若为真,且不论结局如何,那岂不是代表着,会出现另一个陆晨!?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楚兄说了,轮回湖的展示,应该是针对时间长河的勘测,可能会因为因果的变动而产生变化,假定轮回湖的确有一定的预见性,那一定有什么地方,重要的地方,自己出错了。
或者说……有些事,自己本该去做,却没有做。
“这小子犯病了?在那摇头晃脑的。”
轮回湖外的渊血贵族和同伴讨论。
“这湖不简单,恐怕是传说中的轮回湖,他看了其中的内容,怕是道心已失。”
一名渊血贵族冷笑。
陆晨无视外界的讨论声,平静自己的心情,他要在轮回湖内寻找答案,冷静思索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
…………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是四年过去。
葬神星与渊血贵族的协议早已被撕毁,卡曼伯爵成功的变成了渊血贵族高层的牺牲品。
再也没有那玩闹般的赌斗,新降临的源血贵族高层们横扫整片星空,掠夺能掠夺的一切资源。
在一处处生命源地上建起他们的神国,血色的种子洒落大地,将星球化作深渊生灵喜好的环境。
宇宙中除却偏僻隐蔽的幸运星域外,几乎没有一片净土了。
葬神星血色的大地上,一名修士行色匆匆的冲入武神山,如今只有五大势力勉强存活,只因那些伯爵们没有把握轻易拿下。
再者便是,之前有一位降临的侯爵要出手彻底肃清葬神星,却遭遇了来自海底深处的强敌。
一名浑身布满铜锈的生灵,不知从何而来,破开海洋,与那位侯爵大战,最终在星空中同归于尽。
那可是一位侯爵!
在远古时代,媲美仙神的存在,却被一个看上去死去已久又重新通灵的生物给换掉了。
许多人和渊血贵族都记得那一天,那位俊秀的侯爵气吞星河,大夏皇主、雪月峰主、巫王谷的蛮王、乃至东海的龙祖一起出手,都被其一招险些抹杀。
若不是那位修行不知多少年的龙祖承受了大部分攻击,恐怕三位大势力主人无一能生还。
就在葬神星生灵绝望之时,自东海深处的葬神渊,有一名浑身布满铜锈的人形生灵走出,与那名侯爵决战。
是武神山大长老,陆天华在葬神渊深处请出的上古存在。
止戈峰上,黑衣的老者面色疲惫的坐在棋盘前,和卡玛对弈,一名修士冲上山,神色焦急。
“大长老,又一片星域寂灭了,应该是一位侯爵出手,可我们已经没有底牌了。”
陆天城是止戈峰上如今少有存活下来的弟子,原本止戈峰上陆姓弟子共有一百零九名,现在只剩十几人了。
陆天华每日看着后山的墓园,都会叹息,这些弟子严格来说都算是他亲近的晚辈,陆姓一家血脉延续,多少沾亲带故。
“我知道了,天华,你下去休息吧,近日不要再外出了,外面很危险。”
陆天华开口时落子。
陆天城欲言又止,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陆师弟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该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陆晨前往原初矿洞已经三年了,如今那里被渊血贵族占领,根本无人能进去,陆晨一行人也没有一个出来的。
“陆兄一定还活着,楚兄跟我坚定的这么说过。”
卡玛开口道,三年过去,祂的气势也越发内敛,但实力却提升了不止一筹。
无论是从战斗技巧上,还是从基础实力上,祂如今都稳压渊血贵族的伯爵一头。
人造仙神,并非只是智族们的空想,他们的确成功了,只是产物不受控制。
借助武神山和夏国皇室的大量资源,卡玛的战力成功达到了终境第七阶,甚至比如今的大长老还要强,只是这距离真正的仙神仍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