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江帆见她的窘样,不由得大笑起来,随后靠在了她对面的沙发。
这个人真是可恨,别人紧张的不行,他却看着好笑。想到这里,她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江帆忽然前倾着身子,努力弯下腰,仰头看着她。
丁一发现他在看自己,把头低的更低了,江帆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好了,好了,鞠躬鞠躬呗,也犯不鞠这么长时间吧,我不看你了,你抬起头吧,你这个姿势都快跟地面平行了。”
这时,江帆的呼机响了,他起身,从手包里掏出看了一眼,说道:“彭长宜,我给他回个电话。”
丁一直起身,点点头。
江帆掏出电话,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他说道:“咱们午跟他们吃饭,好吗?”
丁一又点点头。
江帆拨通了彭长宜的电话,说道:“长宜,你们到了?”
“是,您现在有事吗?”
“我目前有事,午咱们聚吧,午我把丁一带。”
“好的,午再联系,我们这边来了四个人,如果……您没时间的话,我们下来再聚也行,老寇他,他心里没底。”
江帆明白彭长宜的意思,他是因为听到了丁一的名字,才犹豫了。他不想占用他和丁一的时间,他已经在电话里给自己做铺垫了,想到这里,他说道:“也好,回去再聚,老寇的事明天会下件了,让他注意在公众场合下说话的尺度,你最近也要注意,尤其是午,少喝或者尽量别喝酒。”
彭长宜说:“好的,请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们都谁来了?”江帆问。
“老寇,司机和沈芳。”
“哦,带我向弟妹问好,等你们搬进新房,我要去喝乔迁喜酒。”
“没问题,那市长您先忙,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们转转回去了。”
彭长宜在电话里没有提到丁一,他不想让旁边的人知道他跟丁一在一起。
事情的确如江帆猜测的那样,本来今天来北京是寇京海他俩头天晚想好的,话还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的常委会刚结束,王家栋给彭长宜打电话,叫他最近老实点,少出去聚众喝酒,小心撞在枪口,并跟他说了焦太强的事,叫他引以为戒。
彭长宜一听把焦太强免了,问谁位,王家栋告诉了他是寇京海,但是嘱咐他要他保密,尽管常委会结束后,很快会有消息扩散出去,但是王家栋的原则从来都是这样,不想让别人知道消息是从他嘴里散布出去的,所以才嘱咐彭长宜,不要跟别人说,连寇京海也不要说。王家栋又特意让彭长宜通知黄金和姚斌几个人,这段尤其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彭长宜放下部长的电话后,很快有电话打了进来,首先是寇京海,他是来跟彭长宜求证这个消息的,既然已经有人告诉了他,彭长宜再装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并且嘱咐他说:“你千万要小心行事,别得意忘形。”
寇京海说:“这话是不是王书记说的?说心里话,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确有些得意,但没有忘形。”
彭长宜说:“告诉你,这是彭长宜说的,老兄,你不忘形对了,听老弟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继续保持你勤勉、敬业的工作作风。”
“狗屁!我这个人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寇京海不以为然地说道。
彭长宜说:“我当然知道了,我是希望你下次在书记视察的时候表现再出色一些。”说完,不等寇京海说话,他赶紧挂了电话,心想,他听了这话指不定怎么咬牙切齿呢。
刚放下电话,黄金打来了进来,彭长宜把王家栋让大家这段需要注意的事跟他说了,黄金笑了,黄金也知道了常委会的精神。打了几个电话后,寇京海又打来电话,再三说自己心里没底,感觉不真实,想跟他坐坐。
彭长宜笑了,知道他心里没底,说:“刚说完狗屁,怎么,惦记了?”
寇京海说:“老弟,我的确没底,这样当一把,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要不咱把王书记约出来坐坐?”
彭长宜说:“你真是高兴得糊涂了,这会,王书记不会跟你坐,你老老实实回家喝粥,谁也不要约,谁的祝贺电话也不要理,一切还有变数,要小心谨慎,这也是王书记的意思。”
“我明白,是心里不踏实。”
“反正你又不指望这顶狗屁顶官帽子,有什么不踏实的?”彭长宜故意刺激他。
“我哪能不指,说不指那是骗人的,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升官吗?好了,你别刺激我了,我现在正是当局者迷的时候,这个时候你醍醐灌顶一下,我会念你的好,别到时说我没给你机会。”寇京海耍起了无赖。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给你灌顶的忠告是老老实实回家喝粥,今天和明天都别出来,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我知道,是心里没底。”寇京海反复说道。
彭长宜理解,搁在谁头,谁心里也会没底,想想当初江帆刚接任市长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有的时候,超出人们心理的预期或者是努力的结果,都会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耐着性子说道:“老兄,听老弟的话,这两天千万要安分,到手的鸭子要是因为你的不谨慎,让它飞了的话,我可是瞧不起你。再说,你干嘛非要感觉到真实了?你管他真实不真实哪。”
寇京海说:“现在一没件,二没人跟我谈话,一切我都不知情,你说凭空我听到这消息,我,我能不往心里去吗?许多人都打电话问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彭长宜笑了,说:“你把刚才那话跟他们照说一遍。你老兄也知道,亢州原来可是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常委会研究决定的事,第二天还都改变了,何况你的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切都还不能确定,一定要镇静。”
寇京海说:“我跟别人很镇静,也很会装,我把打电话祝贺我的人都骂回去了,可是我跟你装不了呀?晚咱们坐会吧,王书记要是不出来,看看江市长有没有时间。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江市长王书记你都别想了,这么敏感的时候谁都不会跟你坐的,他们出于爱护你也不会跟你的坐的,从讲政治的角度来讲,你也不该跟他们坐。老兄,我建议你马回家,在自个家好好忍着,哪儿都别去,实在憋得难受挠南墙。听我的,回家,谁都不跟聚。冲咱们钟书记任免干部这么随意,你也应该小心,说不定他留出一天时间故意考验你哪?能一句话任命了你,也还能一句话撤销对你的任命,我这样说你该明白吧?”
寇京海说道:“嗯,我懂了,谢谢你,也只有和你说这些话。”寇京海一看费了这么多话,都不能把彭长宜约出来,也死心了。
撂下电话,彭长宜也推掉了两个应酬,回家,是最稳妥最安全的选择,这个时候最好什么聚会都不参加,什么人都不见,免得无事生非。
沈芳见他这么早回来了,很是意外,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哪?你不来个电话说声?”
这么多年了,彭长宜还是无法适应她这种带着疑问和责怪口气的说话方式,说道:“我回自个的家,还用提前说什么,再说,你有什么好准备的?”
“晚饭呀?”
“晚饭有什么好准备的,什么时候让你弄七碟八碗的着,有粥有咸菜行了。”
两人都是好心,可是这好心变成话语后,彼此听着都这么不舒服,好话也没好说。
沈芳这次首先投降,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了话题说道:“梁晓慧前两天去北京家具城看家具和装修材料去着,我也想抽空看看去,心里有点数。”
彭长宜想了想,说:“行,我一会安排。”
沈芳没想到男人这么痛快的答应她,高兴的跟女儿说:“娜娜,陪爸爸看电视,妈妈去做饭。”
彭长宜进来后冷着脸跟沈芳说了两句话,女儿以为爸爸和妈妈又要吵架,所以一直躲在里屋不敢出来,听见妈妈叫她,她才拿着小图书从里屋怯怯的出来。
彭长宜一看,赶紧向女儿伸出手,微笑着说:“来,让爸爸看看,是什么书?”
女儿回身,又从床拿起一本,这才跑到了宝宝跟前,靠在爸爸的腿,给爸爸看。
彭长宜起身,把女儿抱起,放在座位,说道:“等着爸爸,我去换衣服,一会出来给你念故事。”
彭长宜到里屋,换了家居服,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沈芳明天去北京,是因为他也不想在家呆着,今晚和明天肯定整个亢州政界都会议论焦太强的事,像部长说的那样,少聚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