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学啊,当然,也有上的,但是很少,他们大部分都去其他地方上,咱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学校。”徐风雷也是一阵心酸,如果不是送孩子去外面念书,自己家也不至于这么破败,凭借着自己的工资,怎么也能撑起门面的,现在好了,所有的钱全都砸在孩子身上还不够,还得抠地里那点粮食挣到的钱。
听到这里,张文浩沉默了,同时,更加坚定了要在刀口乡做出一番成绩的决心,绝对不能让这里世代穷下去,穷了教育,那就等于穷了人的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没有教育,那就会是一个恶性循环,越是没有教育,人的素质与认知力就越低,然后就越贫穷,越不知道改变,然后就是越不能接受教育。
这玩意儿就跟大医院与小医院一样,为什么大医院能出这么多的知名教授,而且还特别出名,那就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的良性循环机制。
来的病人多了,那接触到的病例也就多,然后知识面就广,然后遇到那些疑难杂症就越容易解决,然后慕名而来的人就越多,然后挣的钱就越多,然后就能有更多的钱给大幅发奖金,购买先进的仪器,然后就更能增大医院的名气,然后继续着良性循环,但是那些小医院呢,本来人就少,然后还不能吸引那些专家学者,然后没钱买仪器,然后就更不能吸引病人,然后就越来越烂,最后不得不关门。
教育其实也一样,教育越好,人的认知力就越好,思维就越开阔,然后就更有闯劲,相反,就会像刀口乡现在一样,整天闷葫芦罐儿,啥也不想,吃了睡睡了吃。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张文浩暗暗下决心,他决定回去之后先搞一个规划,把这个未来蓝图好好地规划一下,然后一步一步的去实现。
只是,这个蓝图,是这么好规划又是这么好实现的吗?
此时,张文浩的斗志似乎被磨去了不少。
“风雷主任,这想要去县城怎么办?有什么公交车之类的吗?”问完这话,张文浩自己就有些后悔了,看这个情形,那是绝对不会有的。
“没有,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找人送你。”现在的徐风雷巴不得张文浩快点离开,因为他得赶紧去收自家地里的麦子啊!
“那就麻烦风雷主任给我这个人吧,我有事去县城一趟,这边有什么工作你先处理一下。”张文浩很无奈的说了一句废话,这里能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工作啊!
“小六子,小六子。”一听说张文浩要离开,徐风雷兴奋了,跑到大门外冲不远处喊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光着膀子的小伙子跑了过来。
“叔,找我啥事?”小伙子愣头愣脑的,像是缺少点什么,但是,看上去健硕的很,明显有一股蛮力,这一点,张文浩从对方的胳膊腿上能看出来,那肉绝对不是赘肉,而是腱子肉,还是那种历经岁月的磨难而锻炼出来的。
“过来”徐风雷招了招手“这是新来的张乡长,你下午负责把他送到县城去,就骑我的自行车,回头让你婶子给你二斤花生米。”
“好嘞”不知道是听到自己送的人是乡长,还是因为听到有花生米拿,反正,在听了徐风雷的话之后,小伙子一脸的兴奋。
“风雷主任,这几天我不在,这些东西先放你这,这些吃的就不要放着了,这么热的天,可别放坏了,赶紧吃掉吧!”听到可以去县城,张文浩随手打开包把里面的那些火腿肠罐头什么的全都拿了出来,随手摆放到徐风雷堂屋中间那张破旧的饭桌上,在看到那个小伙子羡慕的眼神的时候,张文浩随手拿过两个午餐肉递过去“下午还得麻烦你,这个给你。”
“谢谢乡长,谢谢乡长。”接过午餐肉,小伙子一下子跪倒在地,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但是从那包装上,这小伙子知道,肯定是好东西,情不自禁的,就给张文浩行了一个大礼,把张文浩着实吓了一跳。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张文浩赶紧伸手把对方拉起了,心里感慨道:唉,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能使得对方放下这尊严,由此可见,这里的人究竟穷到什么地步了。
改变,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只是,张文浩也知道,这改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嘿嘿,嘿嘿”小伙子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只是一个劲的在那里傻笑。
“别愣着了,看看自行车有气吗,该捣鼓的捣鼓捣鼓,别坏在半路上了,最好拿上打气筒什么的。”徐风雷冲小伙子嚷嚷道,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不快,他已经决定了,回来之后这二斤花生米没有了,妈的,这玩意儿估计不便宜,而且还挺好吃,现在好了,给你两个,我就少了两个,再给你二斤花生米,我这不是亏了吗?
唉,徐风雷只想着自己合适不合适,却是忘记了这午餐肉压根就不是他的,而是人家张文浩的,这跟他压根就不沾边啊!
归根结底,还是穷怕了啊,如果是那些好乡镇的党政办主任,他们会在乎这玩意儿吗?估计就算是提上一盒子虾仁人家都不会看在眼里的,徐风雷倒好,为了两个午餐肉都还在这里犯嘀咕。
“我这就去这就去。”小伙子爬起来抱着两个午餐肉跑出了大门,想来是放回家去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这一次,手里竟然还拿了两顶草帽,一看就是那种自己编织的,不过,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看上去也还不错。
“乡长,您戴上这个,热不着。”小伙子把其中一顶看上去明显比较新一些的递到张文浩的手里。
接过来,一股刺鼻的汗臭味扑面而来,本想要拒绝,但是在看到小伙子眼中的期待之后,张文浩随手扣到了头顶上,想要改变这里,最起码先要融入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张文浩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等徐风雷推出那辆自行车,张文浩有种想要晕厥的冲动,这玩意儿,估计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如果不是架子看上去确实挺结实,张文浩都不敢坐。
“六子,路上慢点,别给我骑坏了。”即便是坏到了这种程度,徐风雷依然心疼的不得了。
“好嘞,您就放心吧!”小六子接过车子按了按车胎的气,然后又跑到草垛旁边扯过一把玉米叶摊放到后座上,这才冲张文浩嘿嘿笑着说道“乡长,要不咱现在就走,要不晚上我就赶不回来了。”
“好,现在就走。”张文浩一阵感慨:如果对方是开小车的,肯定是个会来事的司机,知道热,给自己拿来了草帽,知道自行车的后座硌屁股,还给自己弄点垫的东西,即便是那些领导们的专职小车司机,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等到自己有了专车,可以让他给自己开车。张文浩暗暗想到,但是,马上又自嘲的笑了:这得到猴年马月啊,再说了,就算是有车,这个小伙子也没有驾照啊!
这样想着,张文浩就上了自己的‘座驾’。
一个乡长,出门乘坐自行车,不知道算不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如果被含玉这种在大都市里生活惯了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带着草帽,但是张文浩很快便汗流浃背,而且屁股下面更是像尿了裤子一样,这天本来就热,再加上弄了把软柴火,不热才怪,但是,想到对方是好意,也就没有把它抽下来,不过,不经意的,张文浩还是一点点的让那柴火往地上掉,利用路面的坎坷,很快屁股下面就干净了,不过,干净是干净了,但是却是硌得慌,想着还不如刚刚有软柴火的时候呢!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张文浩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这才惊喜的看到,前面似乎已经是县城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张文浩的惊喜,还是这个小伙子也却是想早点回去,反正,两条腿的交换频率更快了,而这颠簸的幅度同样也更大了。
终于进到县城,虽然路上还是坑坑洼洼,但好歹有好走的地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买冷饮的,张文浩指挥小伙子把车子骑过去,从兜里掏出钱买了两支冰棍,一根递给对方,一根自己含进了嘴里。
凉意入口的时候,张文浩感觉周身的细胞一下子舒爽了,这一刻,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爽。
吃完冰棍,张文浩又买了两瓶矿泉水塞进小伙子的怀里:“路上渴了喝。”
“谢乡长,你人真好。”小伙子咧咧嘴,接过水别在腰里面。
只是简单的两瓶水就能得一个‘人很好’的评价,张文浩感到羞愧,只是花三元钱买了两瓶水,而且还是在人家蹬着自行车带着自己跑了几十里路的情况下,这让张文浩如何能够心安?
“兄弟,摩托车你会骑吗?”张文浩心中忽然一动。
“摩托车?”小伙子眨巴眨巴眼睛,随手指了指路边上停着的一辆125“你说的是那个吗?”
“对,就是那个。”张文浩点点头“你觉得你能办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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