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之轮回传说 第一章心志坚柳暗花明

    景天走在山下，心想回头是不可能了，他一个人徘徊街头，意兴阑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时看到一个小女孩儿站在街边，吮着手指头，盯着一个小贩卖的糖葫芦看，目光中满是企盼，不觉勾起他的回想，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痴痴地望着那一根根串成串的、向天插着的红色东西看，口水淌到地上，直到一女子看出了他的心意，走过来，柔声对他说：乖，臭蛋，姐姐买给你吃好不好……

    景天眼眶湿润，从怀里摸了摸，还有些钱，就去买了两根，走到小女孩儿面前，蹲下身，和声道：“小妹妹，哥哥给你吃糖葫芦。”

    那女孩面露惊喜，伸手去接，半空却顿住了，缩回去，道：“妈妈说了，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景天微笑道：“陌生人也要分好坏，坏人给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吃的，你看哥哥像坏人吗？”

    小女孩儿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景天，半天才摇摇头，脆声道：“不像，哥哥像好人。”

    景天道：“既然哥哥是好人，你还不快些吃，等到糖化了就不好吃了。”

    小女孩儿不再客气，接过一只，送进嘴里就吃，颇有些急不可耐，景天笑着说：“慢慢吃，哥哥这里还有。”看她把一只吃完，把另一只也递给她。

    小女孩儿吃到最后一颗，突然停住了，把几乎光秃了的糖葫芦串举到景天胸前，嫩声道：“哥哥吃！”

    景天道：“哥哥不吃，哥哥看你吃就很开心了。”

    小女孩道：“妈妈说了，受人恩惠要报答的，仙儿没有什么东西报答哥哥，只好先拿这颗糖葫芦给哥哥吃。”

    “你叫仙儿？”景天道。

    “是的，妈妈希望仙儿像山上的姐姐们一样漂亮，所以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山上，自然就是仙霞山。

    景天微笑：“仙儿乖，哥哥现在不需要报答，仙儿要是真想报答哥哥，等仙儿长大了，学了本事，哥哥一定接受你的报答。”

    小女孩认认真真的看了景天一会儿，一字一字地道：“哥哥说真的?”

    “哥哥怎么会骗你？”

    “仙儿要哥哥拉勾！”仙儿撅起小嘴。

    “那好，”景天失笑，于是一大一小在这街头做起了孩童们经常做的事情，景天也许不知道，这个微小的誓言让小女孩一记终身，最终成了缠绕她的一个情愫。

    小女孩吃掉最后一颗糖葫芦，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景天道：“仙儿还吃不吃？”

    小女孩儿摇摇头，

    景天道：“那好，哥哥告诉你，仙儿记好了，哥哥姓李，叫景天。”说着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字：李——景——天。

    小女孩学着在地上写了好几遍，又默念了很长时间，等到她确定已把这三字刻入脑海，在景天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而去，那小嘴上的红印便留在了他面上，景天苦笑：这小仙儿还真认真。想完也不去擦，怔怔地回味了片刻仙儿的天真笑靥，缓慢站起。

    ……

    那小女孩仙儿从此记住了景天这个人，以学艺为志向，最终数年后有所成就，引发了一系列事情，然而这又怎是景天或是仙儿想得到的？

    有的事就是缘分，茫茫尘世中，也许一不小心，你的命运便和另外一个人牵扯在一起，再也割不断，我们从此痴，从此醉，只剩下每天的痴痴想想，就像那个大雪的冬天，有一个少女把一个快要冻死的人拖回家中……然而这正是世间的可爱处，不是吗？

    ……

    景天离开仙儿，心情好了不少，这时决定明天一早再上仙霞，纵然遭受多少侮辱，伤破多少自尊，他也要试一试，因为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期盼，为了以后，景天宁愿付出一切。

    第二天，景天在心里做好准备，大踏步迈上山道，这次抱了志在必得的信心，所以心情格外不同，所观所见都带着一丝可爱，一阵轻风吹来，撩起他的衣角，景天上前一步，站在一个空旷处，忍不住有长啸一声的yu望，更何况仙霞风景秀丽，仙雾缭绕，就算心情正恶，坐在石上向四周看一看也要好上许多。

    这次他直接走进预事房，做好了承接*的准备，不管那道人如何骂他，如何找茬，他也要做出恭顺的态度，直到事情有了转机。

    出乎意料，这次坐班的却不是昨天那个道长，换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年纪也大了一些，不过更增和蔼，他见景天进来，也不先问什么事，温声道：“小兄弟请坐。”

    景天开始还愣了一下，一则疑惑怎么换了人，二则碰到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出乎意料，一时难以接受，这时才冷静下来，坐到凳子上，心中想：这样也好，不用看昨日那幅丑恶嘴脸了，到也痛快。

    景天道：“道长，我是来请求加入仙霞派的。”

    道长看了景天一眼，道：“小哥可是昨天来的那个？”

    景天奇道：“道长怎么知道？”

    在景天看来，以昨日那道人的品性，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此事，只会躲在某处，喝着一杯早已凉掉的茶，暗笑今天碰到的一个傻瓜。

    那道人道：“是这样的，我叫净行，昨日那个是我师弟净戒，我们一人打理一天的事情，我曾经吩咐过师弟的小道童有事都向我禀报，因为师弟脾气怪僻，经常得罪一些人，所以昨日小道童才告诉了我此事，我师弟怠慢了小兄弟，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景天慌忙道：“小子哪里敢，道长们平日事情多，难免心情不好，骂晚辈几句也是应当的。”心下却想：一个师兄，一个师弟，脾性怎会相差如此之大，看来我对人还是缺乏了解。

    想毕，净行道人道：“小兄弟贵姓？”

    景天道：“晚辈姓李，名景天。”

    净行吟道：“景天……倒是个好名字。”说着往一个小本上记下了什么。

    景天潜意识里一阵喜悦，觉得事情一定有了转机，不由在凳子上坐直，强压着兴奋。

    净行像是知道了他心中念头，笑说：“李兄弟先别得意，事情有结果还早得很。”

    景天被人看穿，不好意思地笑笑。

    净行态度转为郑重，接连问了景天几个问题，比如出身，可有学艺经历，或是什么突出表现，认识过些什么人，等等，景天据实回答，其中说自己是个孤儿时，那净行点点头，道：“自古英雄不问出身，那也没什么。”说着在本上写下：少孤，无家。当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问题时，景天都答“没有”，净行才停笔，蹙起眉头，琢磨了半天用词，发话道：“这就有些难办了，一则你没有学过艺，基础不好，二则你在别处没有过什么好的表现，赢得过什么名号，难以证明你的品行，三则你没有结识过什么人，否则受到他的举荐，未必没有机会入仙霞，可是现在——”

    净行顿住，显是很为难。

    景天本想说只有学过艺才能上山吗，我多努力一些，会很快赶上的，又一想这岂不是空话？说了也没用，至于名声，他在翠儿的村子里倒是有过一些事迹，但又能怎样呢？难道把他们自千里之外、从那个偏僻的小村落请来？也只好摇了摇头，而最后一项，他跟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试想一个无名小卒，天下间这样的人不知有多少，凭什么认识大人物？

    净行见景天没说什么辩解的话，只好道：“李小兄弟，不是仙霞派不收你，入仙霞派起码要有个什么自身保证的，你没有，我也不好给你通过这第一关。”

    景天急了，口中道：“道长，我真的很想加入仙霞派学艺，难道没有可以挽回的吗？”

    净行无奈摇头。

    景天想起上山时的志向，语言急躁道：“可是……道长……我…我真的很想……”

    净行默思了片刻，道：“李兄弟可不可以告诉贫道因何学艺？要说实话，不然贫道无法帮助你。”

    景天一下沉静了，是啊，自己为何学艺，只是为了向往？当然不是，为了姐姐？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说出了口又算什么，以情煽动道长？

    净行看景天发呆，忽然换了副口气道：“小兄弟是为了报仇吧？”

    这问话颇有突然发难之意，看来是净行筹划好的，要探景天的底子，景天骤然被问，抬起头，茫然地道：“报仇？”在外人观察，他这刻眼中迷雾外现，而且不曾变化一瞬，显然报仇二字在他心里没有位置，应该没有什么隐藏才对。

    净行吁了口气，道：“看小哥眼神，贫道就放心了，否则就凭这一点，就算前面几条你符合仙霞也不会收了。”

    景天道：“为什么？”

    “因为身为仙霞弟子，最忌讳的就是仇恨二字，若是你心有仇念，心境就不会平和，如此纵然天资再好仙术也得不到大进展，更重要的是怕你仗技寻仇，卷入那是非红尘，造祸世间，可是大大的违背仙霞宗旨。”

    景天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净行看了看天色，合上册子，站起道：“这样吧，贫道看你也是心诚，你跟我来，我给你向一个人说说，有没有机会就看他一句话了。”

    景天心喜，赶忙跟上去，一时什么都顾不得想。

    两人走出预事房，净行在前，景天在后，不断有道人过往，净行一次次的向人打招呼，众人含笑回应，而景天则垂着头，不声不响，他这时已冷静下来，知道成功与否还是难卜，心里又不安起来，一会儿害怕失败了、机会丢失，一会儿又想也许会成功。最后才想：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跟那净戒一样脾气古怪？这样一虑他又向天祈祷起来：但愿那个人像净行道长一样好说话。

    终于到了一座房前，这是间不大的房子，但古朴内蕴，显示着房子主人也非常人。

    净行在门前恭手站定，轻轻叫了声：“师傅。”

    这一刻景天的心快窒息了，那房中好久才有回音，低低的，像传自另一个空间。

    “进来吧，门没关。”

    净行应声是，推门而入，景天一时迟疑，被净行往后看了一眼才跟入，屋子里有些黑暗，桌椅什么的都辨认不清，却有一丝檀香气味飘摇在空气中，让人神志一改，景天不知为何，入了屋就平静下来，没有了先前的患得患失。

    一个背朝着他们的人躺在一把古藤椅上，头发在暗处隐约灰白，看来年岁已不小，此人道：“净行，有何事找为师？”声音更显沧桑。

    净行道：“是这样的，师傅，弟子今天接待了一位少年，他想加入仙霞派，但是没有背景，也没有担保人。”

    椅中老人道：“那么你推掉不就是了，何来烦我？”

    景天不由大为紧张，正想上前开口说话，净行扯住了他的衣袖，不慌不忙道：“弟子原也想如此，可是观此子实在心诚，不忍心马上回绝，再说他昨日已来过，遭到净戒师弟犀利言词辱骂，今日还敢上山来，可见他的心坚。”

    “噢……徒儿啊，你这么说也不一定对，想那奸诈之人，是绝不会因为一点的挫折就从此放弃的，他们可大都有脸皮的功夫啊。”

    景天这下再也自持不住，不顾净行的阻止，上前道：“老人家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本来他想好不该说话时绝不有所为的，可现在义愤上来，什么也不顾了。

    那老人姿势不变，笑道：“年轻人，看来你还是没有一颗平静之心，刚进屋时就胸中急躁，好不容易缓下一刻，此刻又没把持了。”

    原来这老人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自己，虽然他的目光不在这里，可是却能细微地察知人心里的变化，景天就如同兜头来了一盆凉水，把心中火气悉数浇灭，又如醍醐灌顶，得了大启发，与此同时，他升起一股尊敬之情，马上止住自己话头，躬身垂手道：“小子受领。”

    那老人轻轻点头，道：“嗯，孺子可教。”接着他不知按动了哪里，藤椅缓缓转了过来，景天偷眼一望，朦胧中只觉得见到一张带仙气的脸，虽然那张脸实际上像张老树皮。

    他不由脱口而出：“老仙长！”

    那老人呆了一下，突然朗笑起来：“小子，看来你还会拍马屁。”

    景天急道：“不是的，晚辈一见到老前辈就觉得您非常人，自生孺慕——”

    那老人止住他道：“你别急，”又转向净行，笑道：“净行，可是你暗中教他的？你可知为师向来不吃这套。”

    净行垂手道：“禀师傅，弟子不敢。”

    老人道：“想来你也不敢，这种事，只有你那师弟净戒做得出，而净戒自然不会帮他，这么一说，”老人又转回景天，笑道：“就是你真的心地奸诈了，竟也知道拍我老人家马屁。”

    这句话内容虽然是揭露人的，老人却用了很不严肃的语气。

    景天觉出老人在开玩笑，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傻笑不已。

    一旁的净行暗中舒了口气，心道：只要师傅笑了，这事就好办……也怪，很久没见到师傅笑了，这少年一来，就逗得他老人家开怀，嗯，看来我做对了……

    老人道：“净行，把册子拿来。”净行赶忙把写好的册子双手奉上。

    老人接过，轻念道：“……李景天……，倒是个聪慧的名字……身世：少孤，无家…也无所谓……品行：寂寂无名，功德待立……举荐人：所识之中，无有达者……根底：无……呃，你倒是落得个身家清白，干干净净，呵呵。”

    景天怕通不过，忙辩道：“但弟子……弟子心诚。”

    老人笑道：“别忙，下面还有呢，嗯，你应该感谢净行了，他可是帮你写了不少好话：无仇杀牵绊，心诚意坚，有伟愿，誓以所学济世……净行，这后面的一句恐怕不是你看出来的吧？”

    净行惭愧道：“师傅神眼，弟子当时看他实在无门，一时善心，又怕您不帮他，就糊里糊涂的往上写了，弟子请求师傅责罚。”

    老人道：“责罚倒不必了，为师可是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此刻情种缠身，恐怕是意气多于志向，哪像你说的‘有宏愿，誓以所学济世’，不过，也难说，志向可以慢慢培养吗，也不能就说你写错了。”

    净行道：“谢师傅不罚。”

    老人对景天道：“你这位净行道长有心助你，看来也是你的运气，再说你我一见投缘，就助你一助吧。”

    景天还在发愣，净行推了推他，低声道：“还不快谢谢我师傅，他老人家答应帮你入派了。”

    景天这才回过味来，跪在地上，叩拜道：“晚辈多谢老仙长。”

    老人笑道：“你可别叫我老仙长，我受不起，我是仙霞道字辈弟子，法号‘道空’，你就和净行他们相似的叫行了。”

    这可是很大的面子，相当于间接承认了景天的身份，景天一时激动的手忙脚乱，最后才胡乱叫道：“弟子拜谢老师傅。”

    道空又笑说：“你可真会叫，‘老师傅’，看来脑子不奔，我没看错人，嗯，这样吧，你去仙霞山西麓，那里有一片竹林，有个老头看管，你告诉他我让你去的，他就会放你进去，你在竹林内要呆两日，进去时不要待任何谋生工具，也不要带食物，两日内，你要是通过了那‘乾坤四相阵’，你就算通过了，好了，你们去吧。”

    道空说完，又闭上了双目，藤椅自动转回。

    净行带着景天悄悄出了屋子，把门小心合上，走出老远，这才与景天搭话：“小兄弟，你可是好本事，竟然让师傅他老人家开怀大笑，师傅可是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景天只顾一字不露的回味刚才道空的两件任务，一时没听进心去，净行看出他所想，道：“可是在担心那两种考核？”

    景天点点头。

    净行笑道：“你实在不必担心的，师傅只是在考察你的品性和慧根，如果你品性好，慧根又不错，自然可以通过，要是通不过那也是天意，没什么好抱怨得了，你说呢？”

    景天一想：“如果自己尽了力，还是难逃失败，那也是无奈之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这样一想，顿时心结大开，笑道：“净行师兄说得对，我先前是过于在意成败了。”

    净行道：“那也不能全怨你，年轻人，气盛，有几个不是如此？慢说你了，就是贫道处在你这种处境，就算修了几年道，也不免心情紧张的。”

    景天道：“师兄说得是。”又想到这次几乎马到功成，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净行在旁说情，不由感激道：“小弟还要多谢净行师兄，要不是你，哪能那么顺利，说不定根本不能成事。”

    净行忙摇手，道：“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能得师傅赏识，主要是与他老人家投缘，他老人家不也这样说了么？否则我磨破嘴皮也没用的。”

    景天思绪又到那座屋中，檀香缭绕，道空慈眉善目，自己一见他面就叫仙长。

    原来这就是仙，有一种特殊的气势，景天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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