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喝药了。”
“唉!每天喝药,苦不堪言,又有什么用呢?”
“少爷,喝了总比不喝要好。”
少爷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丫环递过来的小铜碗,一饮而尽,紧皱着眉头道:“今天感觉比较清静,是不是他们都出去了?”
“没有呀!今天有个贵客要来,老爷早早的吩咐了,不可喧哗。”
“贵客?是谁呀?”
“听说是个道士,号称天机神算。”
感觉天机神算与自己没什么干系,少爷挥挥手,继续看书。
少爷姓林,叫林奕,是沩山派掌门林中天的儿子。
沩山派地处神州边陲,只不过神州大地一个小门派,林中天也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每天管着门下几百弟子,静心修炼,一身太清真气已经达到七重功力,按理说天下之大,到处都可以去得,可林中天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很少外出。
十八年前,妻子落英剑黄英死后,林中天更是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江湖是非。
儿子林奕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林中天中年得子,妻子却因为难产而死,儿子也因为难产引起缺氧,差点死去,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救过来,却因为淤血阻滞经脉过久,导致奇经八脉不通,不能练武,稍微走动一下都气喘吁吁。
林奕自幼多病,各种各样的儿科疾病他疾病都患过,喝过的各种各样的药比茶水要多得多。要不是林中天家底深厚,每天用各种天材地宝供养着,只怕林奕早就夭折了。
林奕经脉淤阻,气血不通,自然不能习武,林中天知道这是天意使然,也不强求,便请人教林奕读书识字,十多年来,林奕饱读诗书,每日摇头晃脑,子曰诗云,一身书卷气息,加上天生十分羸弱,整个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林中天望着天边的闲云,想起多年的往事,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不知这次天机神算过来,能否带来一些好的消息。
天机神算,又名天机子,原本是武当弟子,却痴迷于推演天机,精研易经,终日云游天下,历尽名山大川,广交天下豪杰。
天机子与林中天的相识,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林中天正为了儿子四处求医问药,一天中午,一行几人走到九宫山附近,刚好看见一家酒楼,正准备上去打尖,一个麻衣道士走了过来:“无量寿佛,几位施主,贫道有礼了。”
林中天疑惑的望了一眼,礼节性的颔首。
“贫道武当天机,看施主愁眉不展,可是因为这小儿?”
林中天一听武当天机,当即一惊,道:“原来是天机子,失敬了。”
“看此子全身发乌,嘴唇青紫,必是淤血阻滞全身经脉。”
“道长真乃神人也,不知道长可有救人之法?”
“哈哈哈,遇着即是有缘,走咱们进去再说。”
林中天当即进店开房间,好酒好菜叫了一大桌,天机子却不急着喝酒,把林中天一岁多的小儿放在床上,当即拿出金针,全身三百六十个穴位都点刺出血,然后运起武当内功在小孩经络中走了一圈,道:“施主,小子的命是保住了,可奇经八脉无法打通,以后只怕无法练武,不能继承施主绝学啊。”
林中天一听,忙道:“能保住性命,便是天大的机缘,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小子今日能保命,全仗道长神功。”
天机子却盯着小孩,一眨不眨,喃喃的道:“奇怪,奇怪。”
林中天十分疑惑的看着天机子。
天机子沉默了半晌,道:“贫道阅人无数,唯有此子看不透啊。”
要知道天机子学究天人,窥得天机,深谙八卦之道,像今日这样,看一个人如一头雾水,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与林中天约定,十八年后,一定再来看一次。
两人分手后,一晃十多年过去,林中天只当是天机子随意说说而已,也许已不记得这个约定了,没想到就在一个月前,竟然收到天机子的信函,说不日即来沩山派,再为林奕卜上一卦。
这可是贵客啊,当时天机子为小林奕治病,分文未取,十八年的约定却准时赴约,林中天怎敢大意,当即吩咐,全派张灯结彩,并且一早带领亲传弟子到十里外相迎。
天机子此时已经是武当派掌门师叔,但是多年不曾回武当,看到林中天如此隆重,也是十分高兴,宾主寒暄不已,不一会就到了沩山派大厅。
刚刚落座,天机子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林奕来。
林中天忙叫丫环去后院书法叫儿子出来。
林奕刚一露面,天机子一下子就呆了,只见林奕印堂发黑,一条黑线从鼻梁直冲印堂隐入发际,分明是必死面相。
林中天一见天机子神色,便知大事不妙,忙道:“不知犬子情况如何?”
天机子神色不定,吞吞吐吐的道:“这个嘛......”
林奕一看,摇头晃脑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无非是命中注定而已,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随天,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嘛,看小子我终日足未出户,天天药石煎熬,与笼中之鸟何异,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停了一下,见父亲与天机子都睁大眼睛痴痴地看着自己,又豪气干云的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哈哈,哈哈。何须终日怨天尤人,不如赋诗一首,哈哈。”
看着林奕一边吟诗,一边渐行渐远,林中天忍不住老泪纵横。
天机子一声长叹道:“当日在九宫山,贫道只看出此子有些仙缘,命相却只能看到十八年,十八年后无法看透,又并非夭折之象,深感奇怪,故有十八年之约,按当时之相,小子十八年后应当与贫道有些渊源才对,奇怪。”
林中天拭干泪,低声道:“难道没有解救之法?”
“想必林掌门也请了郎中把脉。”
“百草堂不死医仙林大夫乃本家前辈,年前看过一次,留了些千年人参,再也不肯前来诊脉了。”林中天说着,又忍不住泪流满面:“还望仙长出手相救。”
“并非贫道见死不救,小子已经病入膏肓,除非少林寺大还丹可延寿半年,但只能延一次,而且,而且,就算少林寺肯给大还丹,也来不及了,小子只有七日时间了。”
林中天闻言,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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