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跟我走 第十三章定制计划

    “啪嗒”

    一支裹绿的铅笔从一双苍白的手中无力滑落，掉在桌上，并被一旁的橡皮挡住去势。棕色的铅笔头秃了一截，墨黑的碳头余留在一旁单独撕下的白纸上。此时已值午末，白纸被夕阳的余晖染得有些发红，在窗帘晃动间泛起一圈圈光晕。

    纸面寥寥写了几段字。“今后计划”这个四个大字排在最上方，其后落空两格，正下方是一段段密集的小字。

    “首先，盒子具有召唤异界女孩的能力。这些女孩实力非凡，本体可以具象化，也可投影附身。其次，这个世界隐藏着许多像盒子一样的神秘存在，盒子显然不是唯一，比如昨晚的‘夜祸’。然后，为了搞清楚盒子的来历，以及出现在我身边的目的，今后必须融进异能组织‘夜祸’中，并取得青色级别的宝石戒指。”

    “按照特务男给的新手指引来看，‘夜祸’中的成员处于一种放养状态。每个月中除了一次叫‘集体任务’的行动，其余时间组织成员都可以随意掌控。这点倒是很人性，不受束缚，自由自在。那么，晋级的关键看来就在于每月一次的‘集体任务’。虽然新手指引里没有写明集体任务的目的，但是不难猜出，所谓的集体任务实则就和学校中每月一次的考试一样，为了考察各成员的实力情况。作为不知底细的新人，届时我只要在任务中展露蓝衣女孩的实力，故意让上级的人看到，被提拔的概率将会很大。”

    “集体任务在月底，地点会有专门的人来通知。现在是十月中旬，已经离任务开始不远。”

    “最后。只要成功拿到青色宝石戒指，达成与盒子的约定，几天以来一直困扰我的疑难便迎刃而解！到那时，掌握了有关盒子的足够信息，我才能对未来走向有大致的把握”

    “只是，这样做是不是妥当？在新人中，贸然展露蓝衣女孩的实力，万一，万一被有心人察觉出盒子的存在，那么对我会造成何种影响?”

    “不过...”字迹从这里开始潦草，下笔极重，那截墨黑碳头正静静躺在句末。

    “为了回归平凡的世界，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甘愿冒这个险！去把事情弄清楚。”

    窗边，午后的清风送来了一股凉意，被风掀起的窗帘下摆晃动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计划到这里基本完成，而眼前写字的铅笔显然也不能用了，莫小桥索性摊开手，闭上眼放松全身，小歇起来。

    一个单肩包挂在木椅边，随着风力，和他的腿碰了一下，惹得他闭着的睫毛不由一阵颤抖。

    “不要不明不白的活着，哪怕有一天会稀里糊涂的死去。”他突然想起猫仔说过的那些话，以及，昨晚那个古怪的梦境。

    曾经一段时间猫仔很受玄幻小说的影响，上着课时看书入了魔，时而在嘴中嘀咕一些神秘兮兮的话，诸如上一句，又诸如：

    “当五百年的光阴只是一个骗局,虚无时间中的人物又为什么而苦,为什么而喜呢？”

    莫小桥只是一个小人物，他从不会在平凡的生活中抽神去探寻宇宙洪荒，人生真谛。他的快乐简单，烦恼简单。可是有一天，一种神秘力量突然降临，硬生生的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结果就是，他的烦恼变多了，疑惑还尚未得到解答，不断涌出的离奇事件却无情吞噬着他原有的宁静生活。

    甚至有一种预感，如果对盒子置之不理，那么未来将会爆发一系列无法挽回且致人死地的局面。

    加之昨晚被怪梦惊醒后，一种被激怒起来的不甘情愫便开始在莫小桥的心底咆哮。他历来是个本分保守的人，平日里行事谨慎，不引人注意，更不会做出格的事。但并不意味着他愚笨软弱，喜欢被他人操控！

    相反，他很聪明，面对与盒子之间信息不对等的情况，开始冷静的计划着，关乎未来的下一步行动。

    “叮铃铃~”

    终于熬到了下课，莫小桥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收拾桌面。

    将最后一本笔记本装进单肩包里后，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猫仔一眼。猫仔站在他身边好长一会了，甚至可以说，下课钟声刚响，猫仔就踩着铃声朝着他这边靠过来。

    他和蒋大饼的风波似乎已经风平浪静，蒋大饼也没有继续找他麻烦的意思。最初的惊奇过后，人们总是健忘着。一些本该离奇的事情在寻常日子里变得寻常。而变得寻常的事件主角，也很快遗忘在众人心中。

    似乎只有猫仔这个人，还未从莫小桥的人生列车上下站。

    “莫小桥，那个...”猫仔停顿了下，探头往莫小桥的单肩包里看去，这时莫小桥正好合上金属拉链，挡住了一抹暗黄的光泽。

    他一直在找机会向莫小桥传达歉意。而今天早间的选修课，莫小桥和他不在一个教室。下午的公开课里，莫小桥选择了单独的座位，一个人想心事。终于熬到下课后，他装作自然的以一幅好友的姿态站在莫小桥身边。

    “东街那家书店有新货到了，一起去看看吧。”见莫小桥蹙起了眉，猫仔连忙说明来意。

    他认识莫小桥有一段时间，也知道莫小桥不吃做作的嘴上那套，所以干脆收回道歉的话，变成另一套具备善意的邀请。想来这样顺水推舟的事，一向老实的莫小桥是不会拒绝的。

    莫小桥看破了猫仔的心思。午末的光线昏黄，给他的声音渡上一层孤冷的色彩：“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买书这种奢侈事就免了吧。”

    一直以来，莫小桥只把猫仔当做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同桌，仅此而已。现在有了蒋大饼那件事，他已经连同桌都算不上。更别谈接受他来意不明的邀请。

    都说人情如水，可如果这摊水已经逐渐发黑恶臭，你还愿意进去躺一遭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莫小桥？”猫仔突然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抬眼看着莫小桥。

    背上肩包，莫小桥决定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我最后一点钱今早已经换做了馒头。”而猫仔的举动让莫小桥又有点无奈，拗不过他可怜巴巴的目光，莫小桥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一次性的塑料袋，塞进他的怀中。“你不是鼻子很灵么”

    对于莫小桥避开自己的问题，猫仔也不着急，他顺着莫小桥的意思，低头嗅了嗅，马上瞪大眼说道：“是二楼大妈家的馒头，那股子熟悉的味我记得。”

    莫小桥没有跟他周旋的意思，最后强调了一遍：“现在，身无分文的我要赶去谋生，别来烦我。”

    “等等！”

    莫小桥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猫仔‘噔噔噔’追到他身边，伸手拦住他。嘴上飞快说道：“上上上个月我和你打赌输了，正好欠你一顿饭，今天就让我补上吧。”

    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莫小桥实在想不出历来以吝啬出名的猫仔，今天是出于什么心思才说出请客这句话。

    正要开口拒绝，两天来一直以馒头苦苦支撑的肠胃不争气的发出几声怪叫。

    “走吧走吧，吃完饭顺便去书店逛逛。”

    ......

    猫仔和莫小桥从五一街的小饭馆出来时，外面已经开始撒黑。

    这顿饭持续了两个多钟头，莫小桥毫不客气的宰了猫仔一顿。结账的时候猫仔还满脸微笑自然，现在被夜风一吹，脸色有些发青。

    虽然不记得上上上个月是否有和他打赌，但是单凭蒋大饼那件事，莫小桥这顿饭吃的心安理得。如果不是莫小桥出手，猫仔需要花的医药费显然不止一顿饭钱。

    猫仔显然也明白其中利弊，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时间还早，去东街书店看看吧。”莫小桥看着他勉强挤出的笑脸，正想拒绝，转念一想今天本就该在街上找找兼职，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段，街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种小摊小贩吆喝着招揽顾客，有很多像莫小桥和猫仔这样刚用过餐的学生模样的人在街上闲逛。打扮靓丽的女生成群结队的从身边穿过，嘈杂的人声中透出几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猫仔赏心悦目的四处张望着，嘴里不时“咂咂”作响。

    莫小桥以前没少来这条街，最近一次还是昨天找兼职的时候。晚上的步行街和白天不同，一旦夜幕降临，这里成了摆地摊的天堂。各种商贩云集于此，服装饰品生活用具，琳琅满目。由于靠近好几所学校，这条街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不失闲暇时约友散步淘宝的圣地。

    猫仔所指的书店就位于五一街的东面，从饭馆出来后，他打头朝前头，莫小桥则跟在身后，专注张望四周的门店公告，寻找着关于兼职的信息。

    像是上天有意和他作对，一直走到那家小书店的门口，都不见平日随处张贴的兼职信息。猫仔回头看了神色暗淡的莫小桥一眼，纳闷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莫小桥摆摆手，没吭声，独自走进了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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