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请收了这只魔王 第四十八章幡然醒悟

    “另外，”王母想了想又道：“天狼族的那个孤女，被如何处置了？”

    “据探报，只是关押受刑，据说动用了凌魂术，那孤女被折磨得几近丧失了神智，却始终不肯松口，但天狼族长老念在她是功臣之后，又想知道幕后主使，始终未下杀刑。”

    凌魂术，柏玉曾在典籍中见到过这种法术，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受刑者的感受几乎相当于凌迟魂魄，但又不是真的凌迟，只是让当事人受尽痛苦折磨，即便中途昏迷，也会用法术强行召醒。

    凌迟术施行时还会用到特殊的法器，在法器布阵的时空里，时间过得比外界缓慢，外界的一个时辰，在法阵中的受刑者感觉就像一年那样漫长。

    绵长无止境的凌迟魂魄，几乎没有人能守口如瓶，即便没有被刑罚逼供的，也大多因过度折磨而变得痴呆疯傻。

    雪妭竟受了这样的酷刑！

    虽然不知她送自己进天门的目的是何，但一想到那双冰雪般纯洁的眼睛，那像男子般飒爽英姿又隐隐带着少女羞涩的神情，想到那样如冰雪般纯洁的女子，被刑罚折磨到疯魔的情景，就会让人心痛。

    还有送自己入天门前，那清澈坚定又带着悲哀的眼神——柏玉几乎可以断定，雪妭是被人利用的。

    “或许，你的师父，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是师父要求她这样做的？怎么可能，师父为了隐瞒自己，不惜牺牲雪妭的性命？

    师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柏玉觉得心底一阵寒冷，那个在自己眼中，俯身时带着长辈的温柔呵护，昂首时风华绝代纤尘不染，几乎是完美无暇的师父，原来，并不是对每个人都一样。

    即便是为了保护爱的人，如何就能牺牲他人的性命，雪妭，只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而已。

    “倒真是个硬骨头。”王母道。

    “西王母选中的人，自然是没有错。”

    “我选中的并非是人，而是她愿意跟我交易的理由。女人，为了一个情字，摧心剖肝，断肠撕肺，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说到这里，王母似乎也有所感，声音淡了下去，片刻后，又冷冷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多再等十日，如果那帮长老仍旧妇人之仁，拖拖拉拉，就派人把她处理掉。要做得干净些，不要留下痕迹。”

    “是，属下领命。”

    “情”，这么说雪妭是为了焱？

    那焱又是为了帮谁？除了黎夜，还能有谁！

    柏玉痛苦地闭上双眼，伸手在头上轻轻摸索到鸢尾花的形状，狠狠拔下来，扎在手心里。

    鲜血一滴滴染红了脚下的绿草，却并不觉得痛，因为心，比这痛上百倍。

    明明看到神树的回忆后就已经明白一切，为什么现在听到，还是会惊讶，会心痛，会不愿相信。

    可黎夜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应该做的，不是把自己带去魔尊面前，然后想办法解开师父留下的封印么？

    可既然如此，当初在玄圃，他为什么又答应了师父带自己离开，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以师父的修为，即便有伤在身，黎夜也没有半分胜算，所以不能贸然在师父面前动手，也没有能力逼师父解开封印。

    答应师父带自己离开，只是为了取得师父和自己的信任，然后再慢慢寻找解开封印的方法？

    不，还是有哪里不对，黎夜和焱应该都已经回到了魔界，那雪妭……

    不，不可能，王母说得很清楚，雪妭是为了“情”字，雪妭自小从未离开过雪山，焱是她喜欢的第一个人，除了焱，雪妭心里不可能还有别人。

    难道他们作状要离开，杀死傀儡师父，都只是做戏？

    因为他猜到，师父死了，自己一定会将师父送回玄圃，而封印一直无法可解，唯一可以试的，就是试试看，自己与神树接触，会不会机缘巧合，触动了封印。

    柏玉啊柏玉，你当真是可笑，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一直在为他开脱，结果想来想去，饶了一大圈，不过还是证明了最初的猜测。

    黎夜认识你，接近你，对你好，甚至娶你，都不过是为了你身上足以克制禁生的力量。然后便会像种下一颗普通的种子般，把你一脚踏入泥土里，看着你挣扎，反抗，不过是把根扎得更深，即便生出了枝桠，也生生世世被困在为他画地为牢的原点。

    柏玉看着手中的发簪，怔了片刻，掌中发力，发簪瞬间被摧折，簪身上蜿蜒鲜嫩的绿叶在折断处伸出短短一截，仿若是攀延去寻找花朵的半路上，一脚踏到了断崖。

    发簪被扔在地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柏玉转过头去，又忍不住转回来，看了一会儿，捡起来揣进袖中。

    柏玉笑笑，真的好想狠狠扇自己一顿。

    外面已经许久没有人声，只听得泉水叮咚，偶尔有几声鸟鸣。

    西王母应该已经离开了，但那士兵一定还守在不远处。

    柏玉抬头望了一眼神树，没想到，自己来玄圃两次，第一次，确认了娘亲的死，第二次，得知了师父的死讯。

    两个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度过百年春秋的地方，不止埋葬了他们，还可能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自己若死在这里，整个神界，甚至都没有几个神会知道神女曾经有过一个女儿，没有人知道自己来过，也不会有人在意自己离去。

    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会为了神界的安宁，魔界的毁灭，希望自己快点死吧！

    放眼天下，现在除了铳虚真人，唯一希望自己活着的人，大概就是，黎夜！

    死在谁手里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蹲在这里等死？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想到王母冰冷的声音，再想起从神树记忆中看到的众神的冷漠，柏玉忽然理解了娘亲的选择，若不是黎夜，大概自己现在也会愿意投向魔尊了吧。

    只可惜，偏偏爱错了人。

    娘亲比自己幸运，有爹爹，有师父，就算世态炎凉，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心怀恶意，爱过了，被爱过了，还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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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禁族。

    猩红的鲜血自脖颈斜喷出来，身着道袍的年轻人不甘地瞪大了双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只能发出短暂的奇怪的咕噜声，很快，连咕噜声也没有了。

    年轻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右手还保持着举剑的姿势。

    黎夜四顾看了一下，周围除了他和焱、蒋钰，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只有尸横遍地，粘稠的血液汇聚成溪河，无声地蠕动。

    华光一闪，一袭绿裙的水华怀抱琵琶站定。

    黎夜疲惫地看了她一眼：“打听得如何，这些修仙门派，为何突然大举进攻魔界。”

    “据说，是因为有魔族在人界散播瘟疫。”

    “是禁族的人？”

    “这个……还不清楚，但我沿途所过之处，的确瘟疫肆虐，一些疫情严重的小村落，全村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魔尊那边呢？”

    “魔尊前几日突然闭关，谢不见客。若你硬闯，恐怕……”

    黎夜嘴角牵动，脸上却无丝毫笑意：“强闯也没用，魔尊或许根本不在关内。”

    “这是为何？”蒋钰不解，“即便只有禁族在魔界与人界交界之地其他魔族居住地较远，但此次人界修仙门派来势汹汹，此事又是因魔族挑起，修仙门派抓住这个把柄，定不会罢休，若禁族被灭，其他魔族同类也不能幸免。”

    黎夜蹙眉不语。

    唇亡齿寒的道理，魔尊岂会不懂。但眼看禁族死伤过半，魔尊全然没有出兵相助之意。

    莫非魔尊有把握人界很快会撤兵？还是只为了诱敌深入，一举重创人界，是以干脆牺牲了禁族。

    魔尊舍得牺牲禁族，对于这一点，黎夜丝毫不会怀疑。但数千年来，魔族一直与神族争斗不休，人界只是被殃及池鱼，神族亦不断拉拢人族，却没有神魔哪一界真正对人族感兴趣。

    因为相比神魔，人族的力量，实在是小得可怜。

    魔尊似乎犯不着为了重创人界，主动挑起事端，还把战场放在魔界。

    现在魔尊所作的，似乎只是想搅乱局面，不止搅乱人界，甚至希望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惊动神族。

    “一定要查出在人界散播瘟疫的魔族。”黎夜沉声道，“蒋钰、水华，你们俩去。”

    “是！”蒋钰和水华齐声应道。

    “要活的。”

    “是！”

    声音甫落，两道光闪过，蒋钰和水华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