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现代游 第三十五章雪停

    日子

    光阴老人的女儿，伪善的时日，

    喑哑无语如同赤足的托钵僧，

    她们单行排列，无始也无终，

    手托皇冠和一根根权杖，

    按各人的心愿向大家分赠礼品，

    面包，王国和包罗星辰的天空。

    在枝丫缠绕的花园里，我见此壮观，

    忘掉了早晨的愿望，匆匆忙忙地

    采了些香草和苹果，时日便已转过身，

    静默地离去。在她黑色的发带下

    我看出她的轻藐，为时已晚。

    时光流转，匆匆似风，青年百岁而亡。

    他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商业帝国，并为此牺牲了青春、活力，以及陪伴家人的时间。这样的一生是好是坏呢，自己替自己缠上的命运，别人怎么能清楚个中滋味，又如何能够评价，只能胡乱猜测一番。

    奋发图强，孤灯残影，江山锦绣踩于脚下，四方荣耀归于一身。

    该满足了吧？不是么。

    少女穿着白衣站在众人看不见的远方，替他哀悼。他曽答应过她要好好考虑，只是用了一生也没有考虑清楚，现在终于故去了，再也不用烦恼抉择，痛苦留给了活人。

    九尾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妖怪总比人类活得长，有时候，活得长并不一定是种幸运。

    爱情这种东西确实是奇怪，总是让人趋之若鹜。但是爱情其实大多建立在欺骗和幻想之上，美色的诱惑，旁人的流言，自身的厌倦......很多很多事情都足以让一份感情摇摇欲坠，有始无终。

    更有一小部分痴男怨女付出极多，把别人当成自己的主宰，总是认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最后不免恨水愁山，泉泪冤海，觉得世界都欠了他的，因爱生恨，癫狂疯魔。

    即不丧失自我，又能以广大心胸像虚空宇宙一样包容所爱之人的贪嗔慢疑，并从中的得到安详快乐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更遑论两情相悦这种奇迹，那简直是凤毛中长出凤凰，麟角里生出麒麟那般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凡人之爱，欲多于情。他们的所谓真爱大多不过是基于互相控制而集体无意识的自我欺骗罢了。男人用这个谎言控制女人，女人也用这个谎言控制男人，同时他们又用这个谎言来自我控制，好大的一出猴戏。

    青年埋葬在了别墅的花园里，由小白守着，守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小白还是住在别墅里，自己的儿子经常带着孙辈们来看他，以便舒缓她的寂寞。等到后来儿子也死了，就很少有人来看她了，她就这样陪着坟墓，孤独的生活着，看着世上的诸多变化，别人的爱恨情仇。

    她一直守护着他，从生到死，从未间断，也从未背叛。

    “我会陪着你的。”

    整整三千年，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小白没有得道，享年三千岁，死后葬于青年身边。还记得那个夏天，花园里的一人一狐，太阳下的影子拖得老长。

    仿佛经历了一个长梦，小白幽幽转醒，她看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容颜模糊，衰老陌生，但却给了她无法言说的亲切感。

    “为了区区一小段世间所谓的爱情，便要承受这一生的孤独，值得么？”坐在沙发上的人开口问小白。

    小白不去回答问题，而是细细的端详起坐在沙发上的人。是他么？这个人的脸上仿佛罩了一层雾气，让小白看不真切，但那种亲近感是不会变的。

    眼泪滴了下来，两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小白终于行动了，她爬起身来，在那人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泪面上带着笑容。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执迷不悟，执迷不悟。”

    “再死一遍吧。”

    随着话音落地，他手中化出一把银白长剑插进了小白的胸口。泪还未干，小白已经送了性命，死尸栽倒当场，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又是一次轮回。

    一次接着一次的轮回。

    突然，突兀，突如其来的重生，就这样进行了无数次，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不同的情境，并带着些微不协调感，但这种不协调感总是去的很快，让小白想不起过往。每次死后小白都会重新回到那间屋子，每次屋中沙发上的身影都与上次不同，而且他的形体越来越淡，动作越来越慢，说出的话语越来越让人听不清楚。

    过去的景象在每次回来时都会从新记起，一幕幕走马灯般的掠过小白心头，无数次的轮回所做过的事情，让她的头有些疼，很真实，每每触及她的内心。

    最后一次轮回。

    在一幕幕回想中，她再次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她的心一直在受着一种有计划地围攻，包围心的力量不分昼夜的争取些微的优势，然后将这些优势积合起来，让她的心动摇着，以至最后被彻底攻陷。

    “七难八苦，五毒三灾，诸多美妙，罢了罢了，醒来吧，醒来吧。”

    已经近乎透明的身影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越来越淡，离小白越来越远，像在水中说话，含糊不清。小白变得昏沉沉的，眼神迷离，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都不再真切。

    黄粱一梦，三生浮屠。

    小白真正的醒了过来，她用手揉了揉眼睛，伸伸懒腰，坐起了身。万千世轮回的记忆大多已经记不起来，只剩下一股无法言说的眩晕感和不足与外人道的心境。丁伋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客厅桌上的温酒还在冒着热气。

    “醒了？”

    “没悟，杀了我吧。”

    “我的道，并非是你的道，你不悟我的道，何错之有。”

    “梦中的是什么？”

    “梦中斩你的，便是你的妄。”

    “我不求成仙，又怕什么妄。”

    “荣华富贵，情爱美好，顷刻而已。”

    “万年是一瞬，数百万年是一瞬，成了仙的一瞬和我爱你的一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的内心不痛苦，便是妄又如何。”

    “你已经得了你的道。”

    “无数次的轮回里，我都不曾后悔过，这便是我的道。”

    “妄让人不喜乐，你的妄已经去了。”

    “爱是一个人的事情。”

    “好，由外至内，道基已成。”

    “雪停了。”

    “嗯，雪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