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秋急忙阻止:“别别别,祖母,不是爹的主意,孙儿确实有很多事要忙。”
“把你手中的事都放下,今天就好好陪着几位姑娘四处转转,一年只有这一次,你就不能满足祖母的心愿?”
郑羽秋暗中翻了个白眼,道:“那好吧。不过,孙儿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说吧。”
“游玩的地点由孙儿决定,如何?”
“这个随你,”田方洁凑到郑羽秋耳边,压低声音,“你要好好努力,这几个姑娘都很不错的,可不要再搞砸了。”
郑羽秋点点头,道:“放心吧。几位姑娘,请跟我来吧。”
古释无聊,观察起大厅来,发觉里面的布置除了雍容华贵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看向外面,外面约有三十个人,三三两两的在交谈,隔了太远,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古兄,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郑羽秋身后是五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古释有些诧异。郑羽秋看出古释的诧异,眨了下左眼,轻轻摇头,示意不要问。古释会意,站了起来。
郑羽秋道:“我们到练武场去吧。”
众人出了大门,向练武场走去。练武场在岛的南部,占地很广,可以同时容纳两千人,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高照,那里终日有人在练武。古释隔了老远都听到吆喝声,心中叹服:怪不得郑庄能够富甲一方。
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场边。面前是一条往下的平缓石梯,站在石梯顶,整个练武场一目了然,场呈正圆形,边上设三条环绕相连、高出场地一丈的梯级座位,无论是坐在梯级座位的哪一个位置,都能看到场中的比武。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片云影,古释抬头一看,之前的万里晴空已经变成了白云满天,练武场边的女子纷纷放下纸伞。
“走吧。”郑羽秋和古释当先走下石梯,“古兄,我还有事,走快点吧。”
古释不明所以,跟着他快步下去。
身后的几位姑娘穿着长裙,自然无法跟上二人的步伐。“哎呀,等到我呀。”“郑公子,郑公子!”“你别拉我呀!”“我的裙子!”
古释看向郑羽秋:原来是想甩掉她们啊。郑羽秋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郑羽秋不急着进练武场,带着古释绕了一圈,来到一个块树荫下的大石上坐下。看见那几个女子四处问人,郑羽秋又是哈哈一笑。
古释对于他的调皮暗暗好笑。
人越来越多,郑羽秋道:“古兄,我们走。”
“秋儿,你们来了。”郑启放下手中的名单。
郑羽秋跟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问郑启:“爹,这个月有多少人参加比武?”
“跟往常一样。”
郑羽秋转过身来为古释解释,人数是六十四人,划出半圆作为一个比武场地,可以同时举行两场,决出三十二人,第二天决出十六人,下午决出八人,第三天先是决出四人,然后是二对二,考察配合,最后是决出一人为最终胜者。
古释听了觉得挺有意思的,还考察配合,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方式。
郑羽秋是宗家继承人,无需比武,他对古释道:“古兄,我们另外找个地方看比武吧?爹,我们想到那边去看。”郑羽秋指着不远处的梯级座位。
郑羽秋还不是郑庄真正的主人,每个月一次的比武也无需他来主持,而且这里的人都是熟人,不作陪也没有关系,因此郑启点头道:“去吧。”
“爹,就是他,羽秋叔叔旁边那个!”人群里一个小孩正为他父亲指认。小孩正是郑福渊。他的父亲名叫郑筑,是郑羽秋的族兄,在族里排行第七,人称七哥,最是护短。
郑筑听了郑福渊的话,冷笑一声,道:“渊儿,你们的仇我一定给报。”
郑羽秋仔细扫视了一遍,祖母让自己带的那几个女子并不在附近,他认为以古释修真者的身份,自然是不屑看普通人的比武,便找个了东半场少人的地方坐下。这个位置看东半场的比武刚好,看西半场的就有些离得远了。
古释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此时,场边已经坐了五百多人,场中练武之人陆续退出来。
忽的欢声雷动,古释定睛一看,原来是郑启带着一队人走到场中,约有一百人。郑羽秋略略介绍,除了比武的六十四人,跟在郑启后的人多是家族中的重要人物,还有几个裁定人。
郑启抬起双手下压,示意安静。练武场很快安静下来。
郑羽秋道:“又要开始重复以前的话了。”
郑启清清嗓子,道:“各位,欢迎来到练武场。庄上比武,目的是检验参加者的武艺,同时挑选出优秀的人,以强大我郑庄,确保我庄千秋万代,永享富贵和安稳。这一届的比武,我希望能够选出更多更优秀的人,也希望各位参加者能够公平竞争。好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相信大家早已迫不及待。我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嗯?跟以前的有些不同啊,郑羽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按照规定,分为六十四个号码,一号对战六十四号,二号对战六十六号,以此类推。
抽到一号的是一个穿黑色劲装、拄着一根长棍的精瘦男人,郑羽秋介绍道:“这是我六叔,名叫郑同度,是个常客,已经参加过十年的比武,最初的两年是每个月的第一名,后来左脚膝盖受伤,战力下降,便跌出了前十六。庄上安排他到县上打理药铺,他没有答应,而是在西边码头看管东西营生。”
左膝盖受伤?这么说来,那根长棍就是拐棍了。不知是木棍还是铁棍。古释将这个疑问说与郑羽秋。
郑羽秋道:“自然是铁棍了,六叔他天生就是个武痴,寻常兵器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木棍根本发挥不出他的实力。说实在的,我还是很想六叔他能够再赢一次,这样的话他就会安心干活,养活家人。”
六十四号是一个赤膊上阵的黑脸汉子。
“这是我二哥,郑念常,已经有三十岁。练就了铁布衫,而且力大无穷。不知道二哥的铁布衫练得怎样?六叔这回算是遇到难题了。”
“怎么?郑六叔的铁棍对他不起作用?”
“不是,二哥是六叔亲大哥的唯一血脉。六叔用力轻了,铁棍对二哥完全没用,用得重了,难免会伤到他。”
古释点头道:“比武虽然是点到即止,但是很多时候并不能把握好分寸。”
郑羽秋道:“希望他们两个都没事。”
另一场对战双方也出来了,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红衣,男的穿青衣,一红一青,极是鲜明,吸引了不少人看过去。
郑羽秋道:“还真是巧了!那是一对表兄妹,男的是三叔公的第三个孙子,名叫郑恩力,女的是三叔公的外孙,叫梁芳妍。他们已经参加过三次比武。”
毕竟郑恩力和梁芳妍是年青人,沉不住气,略略打过招呼便动手打起来。这两人平时在一起练武切磋,早已熟知彼此的身手,一来一往之间不似比武,倒像是在起舞。无论对方出手如何迅捷,角度如何刁钻,另一方总能轻易化解。
场外之人虽然看出两人实力不俗,但他们这般对战,多少有些无趣。
郑同度和郑念常的比武迟迟不开始,旁边的观众不乐意了,纷纷喊叫。
郑同度不理会众人的喊叫,道:“阿常,你准备好了吗?”
郑念常虽然小时候是由他指点练的武功,但是后来自己醉心于铁布衫,出门拜访名师,便有八年时间没跟他讨论过武功。郑念常去年九月回来,所以他们对于对方的根底只能从彼此在比武场上的表现来猜测。
“叔父,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呢?你的脚不要紧吧?”
“多谢侄儿关心,我很好。我们开始吧,不然他们要等不及了。”
“哈哈哈哈,好,我们开始吧。叔父,小心了。”郑念常赤手空拳的,大踏步上来。
场边顿时安静了不少。
郑同度左脚站定,左手搂着铁棍拦腰横扫。郑念常右手往下一挡,左手作爪型前掏。郑同度左脚一点,绷直了往上撩起,磕开郑念常的硬爪,顺势滑下,劈成一字马,踢向郑念常的右脚踝。
郑念常还想抓住铁棍,没想到他的攻击如此迅速,根本来不及反应,重心不稳,双手握拳前伸,向着郑同度扑倒。
郑同度早料到他会这样做,腰一用力,向左翻滚,躲过郑念常的双拳,同时铁棍捅出。
郑念常手掌撑地,腰用力一拱,铁棍击空,郑念常收力趴下,刚好压住铁棍。
郑同度松了铁棍,站起来,哈哈笑道:“好,好,好。阿常你果然不错。”
郑念常正运功绷紧肌肉,准备硬接郑同度的一击,没想听到郑同度这样说。
“起来吧,你赢了。”
郑念常站了起来,把铁棍还给郑同度,摸着后脑呵呵笑道:“叔父,你怎么不打了?”
“哼,你个混小子,兵器都被你收缴了,我还拿什么跟你打?罢了罢了,真是才人辈出,我也该服老了,从今以后我还是安安分分地干活养家。阿常,你要努力,赢个第一名回来,也不枉我对你的期待。”
“知道了,叔父,我扶你到场边休息吧。”
“不用了,我还能走路。”郑同度转身就走,只是背影有些萧然。
第一场比武结束,胜者郑念常。倒有不少人喝彩。
古释看着郑羽秋,心想:不对呀,他可是修真之人,怎么只用普通人的方式打斗?难道庄上的人比武不许用法术?
郑羽秋察觉到古释在看他,问道:“古兄,有什么问题吗?”
古释道:“你们不是修真——”
“嘘——”
古释吞下话,看着郑羽秋。
郑羽秋道:“古兄请跟我来。”把古释带到看台的无人处。
古释等着他的解释。
郑羽秋确定无人过来,低声道:“古兄有所不知,其实庄上修习修真之术的只有我们宗家一脉,其他人是没有资格修炼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会修真之术。”
“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没关系,反正你也知道我会法术。只要不告诉别人就行了。”
“啊,是郑公子!”远处正是郑羽秋祖母让他照顾的几位姑娘。
郑羽秋耳朵一动,道:“古兄,我去给你带点水来,你先在这里等等。”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古释笑着摇了摇头。
“郑公子,你不要跑啊,等等我!”郑羽秋不到片刻就不见了人影,任凭那几个女子在古释旁边顿足。
古释知道郑羽秋去拿水是假的,逃避才是真的,所以没有理会她们,回到刚才观看的地方。
那几个女子见他跟郑羽秋从宗家府邸出来就呆在一起,便坐在古释旁边,要等郑羽秋来。郑羽秋躲在人群里暗暗叫苦。
郑恩力和梁芳妍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看来要打上好久的了。
东半场边的裁定人马上开始第三场。首先上来的是三号,一个白衣少年,握着一把剑,剑鞘纯黑,剑柄朱红。对战的是郑筑,持着一杆寒铁长枪。
古释对两人的兵器起了兴趣,习惯性地转头想要问郑羽秋,无奈郑羽秋怕这几个女子,躲得远远的。他看到不远处的人在议论,便挪了下位置,那几个女子跟着挪动。古释微微皱眉,继续挪动,几个女子又挪动了。古释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单人空位坐下去。那几个女子嘟起了嘴,只能是坐在人群旁边干瞪眼。
古释暗暗得意,正要转头取笑她们,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嗯!”转过头来,看到一个非常雄壮的男子在对自己怒目而视,有些不明所以。
左边一个女声:“峰哥,他是谁啊?怎么坐我们中间啊!”顿时解决了古释的疑惑。
古释大为尴尬,摸着后脑呵呵笑道:“两位,实在不好意思啊。”站起身来,灰溜溜的回到那几个女子的旁边。
穿紫色衣服的女子笑道:“被骂了吧,让你不告诉我们郑公子的下落。”
古释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跟他过来看比武的,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请几位姑娘不要再缠着我了。”
郑羽秋看到古释手忙脚乱的样子,捂住嘴不停地偷笑。
“好,比武开始!”
古释立刻把注意力转到练武场上来。
首先进攻的是郑筑,长枪抖出五六个枪花,刺向白衣少年的胸口。白衣少年连退几步,剑未出手,原来是在观察郑筑的招式。
郑筑也不在意,接下来的每一招都是大开大合,极少近身纠缠。如此一来攻击范围就更大了。白衣少年再也无法腾挪闪避,右手拔剑,剑身和鞘的碰撞声太小,被长枪的破风声盖过。长剑的剑身也是朱红色的。
古释紧紧地盯着朱红长剑,旁边的大汉喝彩道:“好!朱红剑出鞘了!”
还真是取了一个好名字啊,太省事了。古释心中不由想到。
郑筑似乎有一丝的犹豫,招式略慢。白衣少年抓住这个机会,长剑直进。郑筑手脚有些慌乱,向旁跃去。白衣少年手臂一振,横削过来。
郑筑不敢硬接,脚下用力,跑出五六步。
白衣少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刚刚站稳的郑筑。
郑筑道:“秦武,一个月不见,你的功力又见增长啊。”
“谢七哥夸奖。”
“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进入第二轮了。”
白衣少年道:“比过才知道。”
郑筑道:“好,有魄力。再来!”双手往相反方向一拧,长枪从中间分为两段,接着用枪尾在另一段上使劲一磕,枪尾冒出一枚枪头,跟原来的枪头一样锋利。这原本是郑筑的杀手锏,每次遇到强敌,只要在对方的兵器上磕下去,冒出枪头,便可以顺势刺出或者削去,很是阴险。不过庄上的人都知道他的兵器,因此他毫不顾忌地用了出来。
白衣少年神情有点凝重,郑筑双手各拿一截短枪反而更难对付。白衣少年上一次就是败在他的双手枪上。郑筑的双手枪术不在于变化,而在于速度,只要对手一个不慎,手脚慌乱,攻击就会像疾风暴雨般。
郑筑可不管他的想法,左手格挡,右手疾刺而来。
白衣少年心中一怒,这招是诱敌的,上一次自己就是因为这一招手忙脚乱而抵挡不住他接下来的攻击,想不到现在仍用这一老招来对付自己,真当自己是笨蛋吗!双手握住朱红剑高举在头,往下狠劈下来。
郑筑心中一乐,秦武的下砍之势虽猛,但第一击不中,双手难以翻转,就容易陷于困境之中。他有心一试再次锻造的寒铁长枪的坚硬程度,左手划出半圆,要将朱红剑向左磕开。
当!
白衣少年的下砍被化解了,重新锻造的朱红剑竟嵌在寒铁长枪上面!
郑筑右手一探,枪头直刺。白衣少年脚下一顿,一个跟斗翻到郑筑身后,朱红剑脱开寒铁枪,他才一站稳,便往后仰,长剑笔直刺出。
这一下攻势太快,场边大部分的观战者竟然忘了惊呼!
郑筑感觉到身后的危险,双脚猛蹬,如陀螺般往左旋开,但终究没有完全避过,衣服被朱红剑刺破,露出腰间的血痕。
哇!
他怒气横生,旋到白衣少年身旁,右边铁枪砸下。
只听咔嚓几声,秦武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场边的人又是“哇”了一声。顿时有许多人心中不忿,说好是点到即止,郑筑既已旋到秦武身旁,只需比划比划动作就可以确定胜出,何必把秦武打成重伤呢?但理智又告诉他们,秦武后仰疾刺的动作很危险,郑筑如果不是闪避得快,那现在他就不会只是受了点伤,而是很有可能丢掉性命。众人仔细一想,觉得郑筑生气是合情合理的,而自己看到秦武受重伤就同情不免有些可笑,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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