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道人这边方才说完,罗英嫡也准备起身。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心神不宁,似乎自己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异样。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嘴巴里却是鬼使神差般的开口道:“道长,这会儿天时已晚,只怕不利赶路,不如明日一早再出发如何?”
说完话,罗英嫡却是惭愧的脸都不敢抬起来了。他的座位恰好是侧面对着窗户,如何能看不见屋外此时正是太阳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天时已晚。
不说狂威与白德义,便是蔺湘竹听了他这荒诞至极的说法,也是忍不住横了一眼过来。
只是黄龙道人听了,眼神虽然也微不可查地瞄了外面一眼,但他却未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罗英嫡一眼,从善如流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反正时间也不急。”
罗英嫡听了,连忙道谢不表。
不提蔺湘竹等三人是何想法,只说罗英嫡在整理过自己一身行头,发觉未有古怪后,他便直接将神识沉入识海之中。而这一沉,罗英嫡便知晓自己适才为何会心神不宁,为何会鬼使神差地要求推迟一晚了!
不过是几日不曾进来,识海中竟是大变样!
十三处代表着人脉的漩涡,罗英嫡清楚的记得在天京时还只是被点亮两处,可如今已然有四处漩涡在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又有四根巨大的光柱正从这些漩涡中直照在前方的藏经楼上。
借着这些光亮,罗英嫡也是第一次瞧清楚了藏经楼的全貌,却是有十层!
“十层?”罗英嫡忍不住嘀咕起来:“若是七层、九层的,也说的过去。可这十层又代表了什么含义?不是说九为数之极么,便是先天函数都只到九宫之数,却不知我这藏经楼为何会是十层!”
想了许久,罗英嫡却是始终不得要领,只得将这个问题暂时撇到一旁。
走到藏经楼门前,大门却是早已经打开了,罗英嫡信步而入在第一层逛了一圈,却是未见到那老人家。
罗英嫡从未主动问过这老人家的名讳,一直便是老人家、老人家的称呼。可在见过黄龙道人待人接物的方式后,他却是明白自己这样看似洒脱的行为其实十分无礼,故此已然想过要问清楚,以后也好称呼,却不想老人家却是不在。
又转头看向那些典籍,其中十之七八罗英嫡已然检索过,只是他在见识过觉远和尚的本事后,却是又发觉自己之前当真是狭隘的很,故此已然决定要重新审阅一番。
稍微翻检了些,罗英嫡忽然抬头,他适才却是感觉到楼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故此不自觉便步入楼上。
只是他方一上楼,顿时大吃一惊!
第二层原本是一处演武场,他还清晰的记得,当初老人为他介绍时,曾笑而不语。只是如今再看,却发觉原本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竟是站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尸王!
“谷兴庆!”罗英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想他这边方一喊出口,那边的谷兴庆顿时就有了反应。只见得谷兴庆对着他一咧嘴,随后话也不说,直接便攻了过来。
这谷兴庆乃是罗英嫡记忆中,自己遭遇过的敌人中最强的一个,甚至打的连蔺湘竹都招架不住。此时见谷兴庆往自己冲来,他也来不及细想这尸王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藏经楼里,只是一挥双臂,直接使出目前最强的庚金剑指来。
只是他这一使出庚金剑指,自己却是又被吓了一跳。
在他打通第二条人脉、庚金剑诀更进一层后,他再使用庚金剑指时,双手使出的气指剑已然有半个剑刃。可如今他一使出来,却是两只完整的长剑。
虽然只是最为普通的剑模,但是这已然足够让罗英嫡吃惊,若非谷兴庆冲来的动静太大,只怕他就要直接被谷兴庆这尸王一刀砍中。
对谷兴庆的这把尸气长刀罗英嫡可谓是记忆犹新,当初便是这尸气长刀把他的那把蕴阳松纹剑给腐蚀成了凡铁!如今见谷兴庆又用这尸气长刀攻来,罗英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犹豫,只待长刀即将及体,这才匆忙以自己气指剑招架。
谁知他这边方一接触,赫然发觉那尸气长刀根本没有带来多少压力,即便从长刀上传来些许尸气,可是还未能侵入他体内,已然被那庚金剑诀的剑气给绞了个干净。
那尸王见状,却也不急着进攻了,直接虚招晃了一晃,径是退了几步。
这边罗英嫡也是心中一阵惊喜,这才记起来自己如今却不是当初初次遭遇谷兴庆、只开了几处灵窍的内门弟子了,而是堂堂丹乾山亲传弟子,如今更是开启了四条人脉,修为比之谷兴庆这铜尸也是不遑多让。
想清楚这些,罗英嫡精神大振,竟是直接抢攻一番。
他如今在剑诀上的造诣虽然不如蔺湘竹与狂威,但是却也算是小有所成。如今使出来,威力确实是不小,竟是打的谷兴庆节节败退。罗英嫡此时却是越战越勇,只觉得自己经过这么一番打斗,在剑诀一道上也是有了新的领悟。
只是他这一边打的顺畅,自觉舒爽,对面的谷兴庆却是打的异常憋屈,在那嘶吼不断。
这时候罗英嫡又是一剑挥去,不想那谷兴庆拼着被罗英嫡一剑削去了许多皮肉,也要一拳捣来。
这一拳好厉害,方一出拳便带动了风雷之声,罗英嫡便是有心要挡,却也抵挡不住,竟是被一拳轰飞了回来。
好在罗英嫡已然有所准备,那尸气虽然厉害,但是罗英嫡《九转真经》炼就的真元却也不弱,竟是将这些尸气挡住了大部,剩余的尸气也被他运转真元,三两下就全数化解了。
不过他这一阵耽搁,对面谷兴庆却是有了变化。
只见谷兴庆吸一口长气,顿时在这演武场中陡然起了一阵风雷,那谷兴庆的嘴就像是个灌风的无底洞一样,便是罗英嫡沉腰坐马也被他吸动了。
罗英嫡正打算反击,不想谷兴庆却是又喝咤一声,却是犹如一道霹雳一般,直震的罗英嫡一阵目眩眼晕。
就是这么一个空档,那谷兴庆就再度冲了过来。只是这一次挥来的却不是那把尸气长刀,而是两只巨大的拳头!
这拳头好大,竟是比罗英嫡的脑袋都小不了多少。罗英嫡见到这拳头,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去看那谷兴庆,却发觉这尸王果然又是玩起了那套变大的把戏。
只是这演武场虽然也是不小,却不比当日在那地宫山洞里,罗英嫡便是想要游走一番也不可能,不过三两拳就被谷兴庆给逼到了死角。
到了这种程度,罗英嫡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谷兴庆为何能出现在藏经楼里了。
这时候谷兴庆有是一拳捣来,罗英嫡适才挡了三次,十分清楚谷兴庆的拳头看似无有什么变化,实则却是重于千斤,根本不是他能硬抗的。
只是他如今已然被逼到死角,即便再不抗也必须抗下。
想到这些,罗英嫡已然有了置之死地的觉悟,当即抛开所有杂念,心中只剩下死战之心,当下将真元全数催动聚于右手气指剑上。
他这时候冷静异常,却是清楚不能将真元分散的道理!
只是他此时乃是四条人脉的修为,这么全力运转起真元,顿时就有了些许异像出现,那不过是剑模状的气指剑上不知何时竟是缠上了一条嘶哑吐信的雷蛇。这雷蛇初始不过是拇指粗细,可待罗英嫡真元全数运转后,这雷蛇已然变得跟手臂一般!
罗英嫡已然见识过蔺湘竹与狂威斗剑时的模样,早有猜测自己日后修为增强后也会有这等异状,故此此时见了虽然有惊有喜,但是却还是能勉强维持本心。
这时候谷兴庆巨拳轰来,罗英嫡口中狂斥一声,也是一剑刺去。只是随着他这一刺,那雷蛇却是陡然间从他气指剑上抬起身子,先向那巨拳吐出一串雷球!
这雷球也不过是鸽卵大小,但却胜在量多,竟是连成一线,连绵不绝地向那巨拳轰去。
他这一下变化,在谷兴庆眼中也不过是数息时间而已,他又如何能料到罗英嫡竟是在这等时间会有突破,竟是被轰了个正着。
更关键是这谷兴庆乃是铜尸,最怕的便是九天神雷这等天地间至纯至阳之物。而罗英嫡的庚金剑诀虽然不是至纯,却也算是至阳了,因此这一连串的雷球轰过去,竟然把谷兴庆最厉害的这只手臂给生生地轰地粉碎,根本连半点渣滓也不剩!
上次见蔺湘竹与狂威斗剑,一个剑化参天巨木,一个剑化冥海狱龙,都是十分的了得,他当时看的更是羡慕异常。如今他也能在气指剑上幻化出一条雷蛇来,更是借着这一条雷蛇轻松轰碎了谷兴庆的一只手臂,心中顿时高兴异常。
只是这一高兴不要紧,却是松了对敌时那种死战的信念,那雷蛇竟是就这般随之化作乌有了。
“该死!”罗英嫡见状心中顿时就是一惊,正要再幻化出这雷蛇来,不想真元方一运转,便觉得经脉吃痛,根本连半分真元也运转不过去。
“莫非是因为适才全力运转真元时,不慎伤了经脉?”罗英嫡暗想道,只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定然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了。
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他大惊失色,如今谷兴庆就在面前,虽然损了一臂,可战力却不知道少了多少。反而是他如今右手不能再用,只留下左臂勉强可运出气指剑。若是对付些寻常僵尸也就罢了,可是对付谷兴庆又如何能够!
正思索间,那边谷兴庆却是怒吼不断,看向罗英嫡的眼中也是有了疯狂之意。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演武场上不知何故突然刮起一股旋风。这旋风好生厉害,竟是把罗英嫡与谷兴庆一同卷了进去。
也不知道到底被这旋风卷着飞了几圈,罗英嫡只觉得自己最初始还能听到谷兴庆的怒吼,可这怒吼声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完全消失了。
罗英嫡初始时还保持着戒备,小心提防着谷兴庆突然杀过来,可等谷兴庆的怒吼声消失时,他也渐渐没了知觉。再度睁开眼时,他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很,眼睛看见的东西竟是都带了重影的。
不过,不管怎样,罗英嫡却是还能勉强分辨清楚眼前站着一个人影,此时罗英嫡正是最戒备的时候,当下想也不想便是右手一剑刺去。只是他这一剑出手时,却又突然愣住了:“我右手筋脉不是伤着了么,怎的现在却是运转自如,毫无异样?”
这时候,他眼神也是恢复了,却是发觉眼前那个站着的人影赫然就是他适才苦找不着的守楼老人,顿时连忙将剑气收回。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是又让罗英嫡惊疑出声,却是他发觉自己在运转真元时竟是比之之前要顺畅许多,适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便把真元收了回来。再一细想,却又想起自己适才刺出那一剑时,剑气含而未吐,凝而不散,分明是在剑诀上又有精进。
再抬头去看,却发觉这演武场上只有他与守楼老人两个,又哪有尸王谷兴庆的影子。
罗英嫡这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糊涂了,只是他却知道自己适才必然是经历了十分神奇的事情。而若是要找人询问的话,只怕除了眼前这位守楼的老人外,也没有旁人了!
因此他想也不想,便是连长幼尊卑也忘记了,只是连忙开口问道:“老人家,还请你告诉我,适才我所经历的究竟是什么?还有那谷兴庆,明明已经被师姐斩杀,为何有会现身在这藏经楼内?莫非我当日所杀的只是那尸王的肉身,而他的魂魄已然潜入我神识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