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南心中惊异,同为元婴境修者,加之他超乎常人的神识力,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芍药门老祖,远非外界传言中那般圆满出关、静待神满境晋升的模样,反倒像是体内生机几近枯竭,仅靠一线残喘维系着生命。
“若你芍药门能秉持厚道,行善积德,又何至于被我杀上门来?”姬南淡淡的嘲讽。
“小子,逞口舌之快毫无意义,最终还需手上见真章!”老者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手中青藤猛然一颤,再度向姬南发起了攻势。
姬南一笑,身形避开。双眼金光璀璨,锋利的神识攻击,直刺老者脑海,随即轰然炸裂。老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紧接着,一连串的神识攻击如同连绵不绝的惊雷,在老者的脑海中接连爆发。
老者于半空中踉跄摇摆,对姬南的强大力量感到难以置信,“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芍药门自问从未招惹过如你这般仇敌!”
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猛然自芍药门深处喷薄而出。一座简陋木屋的顶端,一株巨大的绿色植物猛然探出,蜿蜒而上,直至十丈高空方才停住。一道道绿光自老者体内喷薄而出,竟将姬南的神识攻击逐一驱散。
一朵花瓣洁白无瑕,其间点缀着丝丝金色光芒的奇异花朵,在老者的背后缓缓绽放。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加持下,老者的气势陡增,双眸更是完全转化为银白色,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即便是正全力压制两名金丹修士的霜月,也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吸引,诧异地转过头来。
“小子,无论你是谁,今日,无人能救你等逃脱此劫!”老者的声音中充满了浓烈的戾气与怨毒。伴随着他双手快速结出的繁复手印,几百朵花瓣自他背后的虚幻影像中翩然飞出,环绕在他周身,逐渐凝聚成实质,随时准备化作致命的攻击。
面对这场景,姬南斗志昂扬,大笑道:“这才有点意思!我之前太过轻视芍药门了。果然每个宗门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底蕴,每位元婴修士更是身怀绝技。从今往后,我将认真对待每一位敌人,绝不再有任何大意。”
随着老者法术的完成,远处的高大绿植猛地颤抖起来,无数的花瓣如暴雨般飞向姬南。姬南手中已换成了太商剑,周身迸发出灰白的火焰,瞬间凝聚成一道绚烂的火焰光团,其内血雾与黑气交织翻滚,气势惊人。
花瓣如狂风骤雨般猛烈撞击着火焰光团,每一次剧烈的爆炸都让火焰微微颤抖,光芒略显黯淡,但紧接着,血雾与黑气便如潮水般涌入光团,为火焰补充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仅仅片刻之间,姬南便承受了数以百计的花瓣冲击,光团虽依旧坚韧,却也已摇摇欲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姬南的法术已悄然完成。随着他咒语吟唱的消逝,手指轻轻划过最后一个符号。
一座庞大的虚空圆盘在老者身后的天际赫然浮现,黑色的火焰如同怒龙般冲天而起,直插云霄。而在那虚空圆盘之上,一白一黑两条大鱼缓缓旋转,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波动不已。
老者心中蓦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随着那两条大鱼的不断旋转,他的不安愈发强烈。身上的绿袍无风自动,身后的奇异花朵更是绽放出五彩光罩,将他紧紧护在其中。
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猛然袭来,老者不及多想,转身便欲逃离。但为时已晚,一股无声无息、阴冷凶恶的气息悄然降临。老者的五彩光罩瞬间剧烈波动起来,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一场突如其来的更大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半空,将一切尽皆吞噬。当风暴终于平息,老者已赫然嵌进了几里地之外的峭壁之上,一身绿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如同破布般挂在身上。随着风暴的消散,老者的身躯缓缓滑落到地面,而在峭壁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赫然在目。
“求你留我芍药门一点香火不要赶尽杀绝,我愿倾尽宗门之宝以献!"老者嘴唇微微颤抖,以近乎耳语的音量说道。
“留着养虎为患?”姬南笑问道。
“灭宗门,昭礼宫必然追究芍药门上下愿为阁下驱策!”
“你倒是没有下限!”姬南砸吧着嘴,语气满是戏谑与不屑。
“老夫命不久矣,只求为先师保留一线传承!”
老者的话倒是触动了姬南的心思,确实得给白狄部找几个强力的打手。父亲、四叔不便露面,他们也没耐心保姆似的保护白狄部,贡布跟着自己混呢,年轻一代的战士和萨满还没成长起来。白狄部目前的底蕴还是差了一些。
真要是屠灭了芍药门,别的势力很快就会占据此地,到时候迟早还会和白狄部产什么矛盾,还不如留下这个芍药门做个帮手。
霜月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自家的元婴老祖都被打残了,两个金丹祖师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还舍不得自尽,就只能束手就擒。
“两个金丹下奴契,为奴五十年!”姬南提出了条件,要是五十年后白狄部还是不能自保,自己也就不用再管了。
“行!”老者点头,两个金丹面面相觑,低下了头。
姬南想了想,摸出一颗丹药扔给芍药老祖,“这颗丹药可给你吊命五十年,老实在山门里待着可保你无恙!如果你起了别的心思,能灭了你一次就能灭了第二次。”
芍药老祖明知道这颗丹药有问题,可剑架在脖子上,只好吞了下去,衰老的面容上一丝黑气一闪而过。
要不说,恶人就得恶人磨,芍药门的元婴老祖和两个金丹祖师都是成名已久、杀伐果断、杀人如麻的人物,但在死亡和苟活之间,还是没有硬气到底。
姬南招呼回蒙午和长发持戈鬼将,芍药门里的弟子已被杀得四散奔逃,山门内外躺着近百具尸体。
经此一役,芍药门高端战力虽然还在,但是门下精英弟子没个几十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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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了这道山梁,远处连绵的青色山脉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了。从这里开始到大青山之间的草原都是白狄部的牧场了。
天空中已经偶尔有红翼鹰武士出现了,不时还能看见毡子帐篷和牧人。姬南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回到了大青山,重新戴上了面具。众人骑着龙马,架着马车朝着大青山出发。
队伍里又多了两个人,芍药门的两个金丹祖师穿上破旧的土布衣服,垂头丧气地跟在队伍的后面。
霜月和桂兮也穿上了普通的衣服遮盖起奇异的容貌。主要是霜月的容貌气质太过惊艳,让几个牧人惊为神女,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姬南众人只好丢下银子落荒而逃。
前行了两日,遇到一小队轻骑,皮甲,战马,轻弩,长矛,各个脸上洋溢着热血自信的笑容。
为首的小头目看见了这伙明显外地来人,策马上前,询问来意和去向。
姬南笑着用纯正的白狄部语言答道:“我们是鲁格首领的朋友,特意从外地来看他,麻烦请将这个交给他”。说完,姬南将一根从中间折断了的羽毛交给了年轻的骑士。这根羽毛只是昨天在路边随意捡到的一根羽毛。
这是当年他和贡布、鲁格还是少年时发生的一个有趣小插曲。他当时出去好奇,围着鲁格家的红翼鹰研究,一不小心折断了大鸟身上的一根羽毛,把个少年鲁格心疼得不行,好几天不理姬南。后来还是姬南抓了好几条鱼喂饱了‘大红’,两个少年才重归于好。
年轻的骑士疑惑地接过了羽毛,然后看了看姬南一群人,返身朝着半空中一个路过的红翼鹰骑士打了个尖厉的口哨。
看着送信的红翼鹰骑士离开。这一小队轻骑陪着姬南一行人向着大青山继续前进。一路上众人虽然说说笑笑,但是年轻的骑士们始终没有放松警惕。随着白狄部快速的壮大,与周围以前的部族、势力产生了不小的摩擦,尤其是和鬼方部,为了草场和人口已经发生了几次激烈的口角。和北方的芍药门也弄得很不愉快,听说好几伙牧人遭到了芍药门的截杀。
四天过去了,距离大青山越来越近了。周围已经可以看见固定的村落,更多的牧民和固定的房屋田地了。
这一天,从远处的快速地飞过来一个红点,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向着他们俯冲下来。
姬南笑着跳下了龙马,站在路边,朝着飞来的红翼鹰打了个尖厉的呼哨。
‘大红’距离地面还有很远的距离,坐在红翼鹰上面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纵身跳下‘大红’凌空向着姬南扑来。
在一众年轻骑士们目瞪口呆中,在大漠草原上声名远播,向来以沉稳睿智勇武著称的鲁格大族长和那个站在道边的青年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再分开时,两人都已经泪流满面。悠悠十余年,早以为是生离死别了。
‘大红’亲昵的在姬南边上扇了扇翅膀,用长长的嘴巴啄了姬南一下,然后无意中看到了不远处的桂兮,身体顿时有些僵硬起来,然后慢慢的转过头不去看她。
鲁格是接到消息后,从边境地区不眠不休的赶过来的。
兄弟二人相见。鲁格挥手遣散了那队充满崇拜眼神的年轻骑士,要过一匹骏马亲自带着姬南等人向着大青山前进。
两人在前面搂在一起,有说有笑。后面的桂兮闲极无聊开始拿语言数落惊蛰,少年惊蛰新奇的看着周围的景物,把桂兮的话语当成了耳旁风。霜月闭着眼睛默默运功,身体随着马匹的节奏缓缓起落。圭老爷子横躺在四匹龙马拉着的买车上上舒服的喝着小酒。
没办法,他的体重太沉,两匹龙马根本拉不动他,四匹龙马一起才能前行,这还得是老圭运功将自己的体重尽量的减轻。
两个金丹老祖黑着脸跟在后面
两天后的夜晚,几个人乘着小船来到了大青山山下一个终年被浓雾笼罩着的小岛。
一个身材魁梧结实的中年人背着手站在岸上,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者站在中年人身后一步处的黑暗中。
姬南踉跄几步跑到中年人面前,“噗通”跪下,抱着中年人的腿颤声叫道:“父亲,儿姬南回来了”,紧接是嚎啕大哭。
姬扈双目泛着泪光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脑袋久久无语,一双可以翻江倒海的大手也是微微颤抖,牵肠挂肚了十几年的儿子终于平安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鲁格也是两眼微红,他引导着众人就要向岛内的棚屋走去,把这段美好的重逢时间留给父子二人。
身后传来一阵“索索”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向来自诩游荡世间为游戏风尘的圭老爷子牙齿打架,浑身颤抖,双膝软软地跪了下去,朝着站在几丈之外的那个黑衣老人磕头颤声喊道:“见见见见过过四四将军”。
黑袍老者一瘸一拐的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服四此时也是双目微红。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头,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阴冷,“哦,这不是圭老二吗,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着了。以后跟着我家公子要好好用心啊。”
“是是”,趴在地上的圭老爷子颤声答应着。
服四挥挥手,不明就里的鲁格和惊蛰把圭老爷子扶起来,脚步蹒跚地向着岛内的棚屋走去。
今天的小岛上空无一人。姬扈把在此学艺的少年们都打发出去了,几天后才能回来。
篝火上烤着一只切成一半的鹜牛,滚烫的牛油滋滋的滚落到篝火中。
篝火旁,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父子面对面而坐,边上坐着服四和鲁格。
在距离他们几十丈远的另外一个篝火处,桂兮和惊蛰猛烈地攻击着另外一半鹜牛肉,霜月优雅的吃着一小块肉,平时滔滔不绝的圭老爷子老实的跪坐在篝火旁吃着牛肉喝着小酒,眼神闪烁地瞥向坐在远处的四个人。
姬南把自己这么些年的遭遇和历程向着父亲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四合庭中的经历,自己的多重身份,在天伤殿的所作所为,连自己偷偷修炼邪功的事也毫不隐瞒的向父亲说明。
姬扈只是默默的听着,偶尔的在地面上扔出一个石子。服四早已在四人身边设下了隔绝阵法,外人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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