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宫乃是宁州第一大派,离集贤府并不算太远的,老夫在山河剑上留下了一道标记,只要你进入本尊百里范围内,他就会有所感应,而山河剑也自然可以顺利地转交与他。”凌虚子沉声道。
“不算……太远?”方南竟无语以对,要知道嘉州一地就方圆千里,这什么极夜宫居然还远在宁州,以他的遁速,就算花上几个月工夫也未必能到达的,就这样都不算远?
“呵呵,你不必纠结于此,以你的这点修为,要送到宁州,老夫也知道其中艰辛。”凌虚子淡淡道,“不过老夫并未要你立刻送去,百年之内送到即可,而哪怕是九十年后才送到,你一样也能从本尊那里得到不可估量的好处。”
方南面色一滞,旋即暗自苦笑,自己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这些老怪物的说话方式,这可是百年光阴,而在对方嘴里,却似乎与一两年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好处?前辈认为,什么样的好处,才会让在下花如此大的精力送去的,再说了,前辈的本尊可是大修士级别的存在,我在对方面前不过是只蝼蚁罢了,又如何保证能拿到这笔好处的?”方南沉吟了一会儿后,字斟句酌地道。
“哼,你小子倒是和魏无涯那老东西一个德行,不见兔子不撒鹰。”凌虚子哑然,微微摇头道,“你且宽心,老夫这点实力都能看出你和魏道友的关系,本尊自然也能一眼看破的。而这好处嘛,元婴修士手中随便漏下来的一点,只怕都是你终生享用不尽的,你认为他会舍不得这么一点东西么?”
瞥了眼方南,见其微微低头一副沉思的模样,凌虚子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道:“魏道友是什么时候走的?”
“嗯?”
对方的话题转变得太快,方南先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心中略一思量后,实话实说道,“已经快十年了。”
“十年?看来魏道友到最后性子倒是有所收敛,不然就以他之前那副修身养性的水准,也撑不到这个时候……”凌虚子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静静望着方南半天,才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当初一同杀上玄盟时还是结丹,弹指数百年过去,老夫却能在此地遇见故人之后,这又是何等的巧合啊……”
看方南有些动容,似乎是被自己的情绪所感染了一般,他又微微叹息一声,道:“我与魏道友是多年挚友,这才在分魂消散之前找上你的,说起来你也算老夫半个晚辈了,也罢,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东西也是浮云,便宜了别人倒不如送与你的。你可有空白玉简?”
方南正听得一头雾水,但凌虚子的最后一句问话落入耳中后,他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点点头,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淡绿色的玉简递了过去。
凌虚子接过玉简,贴在额头闭眼默念片刻后,玉简表面青光一闪,随即他睁开眼来,又将玉简递还给方南。
“老夫在里面录入了两幅地图,一幅是去宁州极夜宫的路线,而另一幅,则是标明了老夫这具分魂数十年来在集贤府搜集的各色宝物所在,其价值足以让结丹修士为之疯狂,也算老夫提前付于你的报酬。”凌虚子淡淡道。
方南正端详着手中的玉简,还没开口,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忍不住抬头道:“前辈就不怕在下吞了这笔藏宝后,就心满意足,不去归还山河剑了?”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坦诚,老夫既然提前与你,自然有一番把握。”凌虚子微微笑道,“一来山河剑虽然是蛟龙一族的镇族之宝,但对你这样的低阶修士可是没有丝毫用处的,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
方南收起玉简,微微颔首,这一点倒是,到了法宝这一层次,只有结丹以上的修为才能催动,更何况是山河剑这等天地异宝了。
“二来,你将此剑交与本尊之后,或许可以让他为你出手解决一次麻烦的。”说到此处,凌虚子顿了顿,才盯着方南缓缓道,“比如,可以帮你解除禁制,恢复天灵根。”
方南身体猛然一震,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地抬起头来,呆呆道:“前辈看出来了?”
“虽然是分魂,但这点眼里还是有的。”看见方南的反应,凌虚子似乎安心了许多,笑着一捋长须,道,“看这禁制,至少也是元婴修士的手笔,怎么,莫非是魏道友去世后哪个仇家找上门来了,硬是把你这个本应是天纵之才的小家伙弄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个……一言难尽……”
方南迟疑了片刻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既然如此,不说也罢,你且记住,日后想要证得大道,恢复天灵根必不可少,而这自然是越早越好,只要你能尽快将山河剑送去,也就自然能早一步恢复资质,如何取舍,想必你心中也已有数。”
看方南似乎还在犹豫的样子,凌虚子浑不在意地一笑,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胸有成竹的味道。
“晚辈明白了。”
方南叹了口气,苦笑着拱手道。
此时已是过去了一刻钟的工夫,夜色越发深了,窗外的云雾却是渐渐散开,露出了半轮月光来,月色清冷,倒是平添了几分冬日的萧瑟之意。
凌虚子回首默然不语地看着夜空中的月光,半晌后才轻轻叹息一声,悠悠道:“为了本尊当年的一个念头,老夫就这么在此地蹉跎了一甲子,想来现在他也有了其他手段渡过那场劫难,也不知道这山河剑究竟还有多少用处。”
转身看了看方南,见他望着自己若有所思,凌虚子自嘲一笑,叹道:“老夫虽然不能亲自回去,但既然交付与你,本分也算是完成了,再多停留片刻,也没什么意义了。”
“小子,看在你外祖的份上,记住老夫的话,就此别过了。”
一阵寒风忽而从窗外拂入,如应所昭一般,凌虚子含笑的身影渐渐模糊,羽衣蹁跹,淡隐而去,旋即在方南怔怔然的注视之下,悄然飘散无踪。
定睛再看,月色清明,寒风簌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