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管事长老、教习带领着所有记名弟子迎新是龙鳞谷一直以来的传统,最初甚至还规定有各峰的修士参加,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新入门的弟子增强对宗门的归属感,同时也是为了让老弟子给一众师弟师妹们树立一个榜样和目标,激励他们更加努力的修行
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当初昆吾山各峰都需要派遣亲传弟子以上的修士过来参加的规定早已经形同虚设,就连龙鳞谷自身的迎接大典也变得形式大于目的,但这一项内容总算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的迎新大典却罕见地迎来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而且是在宗门年轻一代中都算得上是翘楚的人。
唐崎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因为筑基有成,直接越过了栖霞峰那一道关口,被昆吾六峰之一的琅铘峰给收为入门弟子,因此早上从院中出来的,只有石川与祝山河两人。
本来以唐崎的资质天分,想要筑基成功本是难上加难,但以他亲王世子的身份,家中几乎所有的力量同时运作下,终于是生生将他堆入了筑基的门内,又求到了琅铘峰某位长老的门下,才终于将他收录成为了入门弟子。
两年时间过去,祝山河的修为要比石川初见他时高出了一大截,整个人的气息也由之前温和憨直变得锋芒毕露,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够迈过筑基这一道关口,成为六峰之一的内门弟子。
祝山河正了正背负在身后的长剑,眼中闪过一道锋锐的光芒,转头对正在关门的石川笑道:“今年的迎新大典倒出乎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了,搞得我都稍稍有些期待了,石川你呢,据你家那位也要来啊。”
上一次殷吟过来龙鳞谷寻石川聊天虽然隐秘至极,但却并没有瞒着和石川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唐崎、祝山河两人,如今唐崎已经离开,祝山河忍了又忍,似乎终于忍不住要将这件事拿出来道道了。
石川微微避开了祝山河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答非所问地道:“祝师兄,你的眼神越来越瘆人了,都像是刀子刮在身上一样。”
祝山河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我一心想要朝着纯粹剑修的方向努力,只是现在于剑道修为上才刚刚入门,胸中所蕴剑气驳杂不纯,能放而不能收,所以才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间都带上了剑式的影子,等什么时候我藏剑入鞘,聚敛于内时,才算在修剑修心上真正有所成。”
“到那时候祝师兄想必已经是洗剑峰的高徒了,到时候可要关照着师弟我啊。”石川与祝山河并排而行,笑眯眯道。
祝山河被石川到心事,早就忘了他刚才打趣石川所的家里那位,皱着眉头苦笑道:“昆吾、洗剑、一线、琅铘、青竹、沥泉,这宗门六峰,哪一个又是那么容易进的,尤其是专修剑道的洗剑峰,对于座下弟子在修剑天赋上的考量极高,我真是不知道行不行呢,再了,能够从龙鳞谷直接进入六大主峰的都不是一般人,我不得还要先上栖霞峰打磨打磨。”
兀自叹息了一阵,祝山河忽然间回过味儿来,揪住石川的衣袖嘿然道:“一时不查差儿就被你这家伙给蒙混过去了,,你家那位到底是不是要来?你跟她到底相处到什么地步了?”
石川一脸无辜的表情,装傻道:“我家哪位?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家就我自己一位啊。”
祝山河冷哼一声,不怀好意道:“是吗,你再装傻充愣的话,就别怪我把那个名字大声出来了。”
石川被紧紧抓住了衣袖,连逃都没办法逃开,只能是无奈苦笑,等待着间歇性逗比的祝山河自己恢复正常。
就当祝山河心里暗笑,享受着石川为数不多的尴尬神情时,忽然间一道清冷好听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一道寒冰法决,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冻成了无法动弹的冰雕。
“祝师兄的是哪个名字啊,我也很好奇呢,不妨出来听听?”
祝山河抓着石川的衣袖不知不觉松开了,他艰难无比地缓缓转头,便看到了站在身后几步之外,似笑非笑的殷吟。
祝山河喉结滚动,嗫嚅片刻才开口道:“殷仙子,哦不,殷师叔言重了,我一介记名弟子,当不得师兄的称呼,当不得师兄的称呼。”
殷吟看了石川一眼,微微笑道:“我和石川从儿时便是伙伴,既然他称呼你为师兄,按这个关系算的话,我也该叫你一声祝师兄才对……恩,另外殷仙子这三个字听得我有些发冷,殷师叔又显得我很老似的,师兄还是直接叫我殷师妹就好。”
祝山河结结巴巴道:“好,好的,殷师妹。”
也怨不得祝山河紧张,他刚才可是一直不依不饶地在编排石川和殷吟,石川倒还罢了,两人毕竟是玩笑打闹惯了,至于殷吟,如果她真的因为这几句话生气的话,祝山河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他现在只是龙鳞谷的一个记名弟子,和殷吟在宗门内的地位差了不是一半,即便是将来能够进入洗剑峰,最多只能是一个普通内门弟子的他,在身为最受沥泉峰首座云虹喜爱的殷吟面前,还是有着无法逾越的差距。
石川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我不话只作壁上观的态度,完全无视了祝山河几次三番投过来的求助眼神。
最终,祝山河还是完全敌不过殷吟的气场,就算是他一直在养剑心蓄剑气都敌不过,直接撂下一句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端茶……便几个闪身消失在了石路的尽头。
石川微微一愣,在这外面的大路上,竟然找出了端茶的借口,祝山河也真是急的失了分寸了。
殷吟上前两步,和石川并排走到一起,忽然间笑道:“你那个祝师兄不会真的去端茶了吧。”
石川摇了摇头,“他好像还没有那么傻。”
接下来好长一段距离,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话,而是静静地走在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清晨带着淡淡湿意的微风吹过,撩起了殷吟少许如墨的发丝,轻轻拂在了石川的耳畔。
有一痒,似乎,还有一麻。
这一刻,石川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多了一下。
殷吟理了理稍有些散乱的发鬓,如玉般白皙细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石川道:“你的修行进度现在如何?”
石川和殷吟对视了一眼,转开头去,自嘲笑道:“似乎没什么太大的进展,灵脉里真元凝聚增长的速度慢得让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