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兴而归,林玉菡到家已过黄昏。大姐玉洁提着花篮,正在围墙下拾花瓣。
林家两姐妹的性子可谓是千差万别:玉菡最为活泼好动,叽叽喳喳片刻都不消停;玉洁极为温柔,知书达礼,友爱弟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不过林家两姐妹的性子同样令人忧心!玉洁将满15岁了,从未发过火,甚至都没听过她大声地说话,最多再留两三年,就面临说亲的大事,她这温柔的性情,嫁到婆家还不得受人欺负,就怕她太过绵软,不知反抗!也因此,爹娘从未教导过她什么以夫为天、三从四德之类的,就怕束缚了她的本性!好在大晋国的民风开放,女子为官的也不是没有!至于玉菡,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了,要把她送进学堂。小是小了的,好在小丫头天资聪慧,囫囵吞枣还是没问题的,慢慢教导着,总能拘拘性子,至少该学习的时候能静下心来不是?
“大姐,我想喝蔷薇花露!”林玉菡哒哒的跑过去,狗腿的接过花篮。
“少不了你的,馋猫。”玉洁食指轻点小妹的额头。
“嘿嘿,我还要吃桃花膏!”
“好!不过你明天清晨早起喔,和大姐一起捡花瓣,捡得多的话,朝食就做桃花肉粥。”
“耶!大姐你真好。”林玉菡跳了起来给了大姐一记响亮的吻。
“不做粥就不好了?”玉洁揶揄妹妹。
“大姐,你就这样惯着她吧,小心哪天她骑到你头上。”睿之和谨之下学回来,正好听到妹妹又在给大姐灌迷魂汤,睿之忍不住开口。
“三哥,你跟二哥学坏了!我小时候你可是最疼我的!”林玉菡委屈得撇撇嘴。
“切,三弟是认清了你的恶魔本质,弃暗投明!”谨之得意洋洋。
“大姐不疼你吗?”
“大姐是姐姐,姐姐里面大姐最疼好;三哥是哥哥,哥哥里面三哥最疼我。”林玉菡一本正经的回道,随后又小声嘟哝着,“三哥现在不疼我了!”
“你就胡搅蛮缠吧!还有这等歪理。”
“呵呵,我还是第一呢。”玉洁笑嘻嘻的说。
“三哥咋不疼你啦?”睿之笑问妹妹。
“逗我……坏!”
“谁又欺负我乖孙了?”奶奶自菜地出来,就听到林玉菡抱怨的声音。
兄弟姐妹们齐声叫道“奶奶”。
林玉菡放下花篮,飞奔到奶奶身边,拉着她进屋里,边走边喋喋不休:“奶奶,你又去菜地了?不是说好的我和你一起吗?还这么晚回来,你不知道晚上菜地湿气重吗?湿气容易进到身体里,对身体不好!奶奶要长命百岁,等小菡儿长大不是?”说着又学着大人的语气老气横秋的道“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不?奶奶,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洗手哈。”说完又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三姐弟跟在后面,谨之捅捅睿之的胳膊,凑到他耳边悄声道:“看到了吗?这小马屁精,学着点,奶奶也疼你。”
“说什么呢?我还没聋,我孙那是孝顺、孝顺,”说完瞥了两兄弟一眼,又道“哪像你们,越大越不孝顺!”
玉洁和睿之偷偷的笑,谨之忙求饶道:“是,是,是,孝顺,奶奶,我错了。”说完又不以为然的想着,我们要像5岁的妹妹一样撒娇卖萌,不等奶奶你疼,先被爹爹抽死了!百姓疼幺儿,古人诚不欺我也!
姐妹两伺候奶奶净完手,又拿毛巾擦干水,玉洁去帮着母亲做饭,三兄妹陪着奶奶聊天不提。
早过了饭点,爷爷和爹爹还没回来,奶奶沉思道:“你爹和德远去了你大伯父家,应该是有事相商,我们先吃饭吧,给他们留着。”
娘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娘,不会是嫡支……”
“不会,你二叔爷爷身体还康健着。”奶奶毫不迟疑地回道,只是瞳孔深处藏着一丝忧虑。
嫡支?嫡支有什么事?与二叔族爷爷又有何关系?四兄妹无不好奇的想。
另一所宽敞明亮的大宅子里,正厅的门紧紧关着,主位上坐着一位70来岁的老人,很是精神,且周身透着一股喜气,明眼人一看便知,老爷子心情很好!应该说正厅的每一个人都压抑着激动和惊喜。左边第一位坐的是60岁上下的老人,第二位坐着一位年轻人。要是林玉菡在这里,一定就能认出,他就是那个让她很是好感还搭上了一只荷包雀儿的”叔叔”。右边第一位坐着玉菡的爷爷,50多岁,第二位坐着玉菡口中的大伯父,也是哥哥们的夫子,下一位坐着林德远,就是玉菡的父亲,大伯父的长子林焕之站在父亲身后。
年轻人林向阳首先开口:“二叔,大哥,二哥,当年我离家后,游历了一年多,到达陈国的乾都,交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他们都是世家子弟,没过多久,陈王的二子发动政变,软禁了陈王和嗣子,又大势屠杀不服他的老臣。当时我那几个朋友的家族也卷入了其中,他们向我求助。”林向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当时年轻气盛,最是看不惯这些魑魅,又仗着从二叔这里学了一身功夫,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大家同仇敌忾,打伤了二王子,救出了嗣子。只是我也受了些伤,将养了半年也不见好转,就一直住在朋友家里。”林向阳没有说的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一个月后才醒过来,大夫说在不醒来就活不了了。“有天他带了一个中年人到我房里,那中年人把手搭在我身上,我就感觉有股气流进了我身体,身上暖烘烘的,然后我就发现我好了。”
听的几人很是激动,压抑着莫大的喜悦,只有林焕之不大明白,不过谁也没打断他说话。
“后来那中年人跟我说,我救了他族人,且我身具金土灵根,虽然年纪有些大了,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当时就觉的,我要不去肯定后悔。就跟他走了,一同走的还有那个朋友。”
“那时我才知道,除了我们生活的世界还有另外一片地方,那里的人可以修真,就是常人理解的仙人,只是我们不是仙人,我们要努力成为仙人。”
大家都大吃一惊,听得一怔一怔。只有二叔父,老泪纵横,伸着颤抖的手,年轻人急忙起来,不到半息就扶住了二叔父的手,二叔父摸着林向阳年轻的脸,哽咽道:“想不到我还能等到这一天……”
除了老大林向然,大家都不明白二叔(二叔爷爷、二叔祖爷爷)为何如此激动,就是林向阳自己也不明白。林向然心中何尝不是感慨万千,一时说不出是何滋味,狂喜有之,更多的是心里那浓浓的悲哀吧?其他人就更不明白了,他们所关注的,是仙人本身这巨大的冲击和林向阳年轻的面庞以及匪夷所思的身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