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玄泽回过神来时,对上的便是念薇含笑的双眸,心下不由一动,这女子明明眉梢眼角都透着妖娆的气息,可此时这个笑容却显得格外澄净温和,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气质韵味,却偏偏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融洽,竟是没有一丝违和之感。
两人视线相对,却都没有觉得有任何尴尬之意,虽说都是在打量对方,但两人皆是大大方方眼神清明,自是不比那种偷摸估量的类型。
念薇正好也缓了过来,便拿起银针开始给墨玄泽做第二次治疗,其实墨玄泽身上除了腿伤之外,还有好几处伤,不过都不是要害,又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都已经开始愈合,唯有右腿上的伤在这一个多月里不断被人刻意往更坏的方向“治疗”,几乎就真的成了一条废腿。
第一次行针着重于疏通墨玄泽已经有些凝滞的经脉,以内力辅助之后,第二次行针便是续接经脉,重塑墨玄泽损毁断结的经脉,不过这却不是一次便可以成功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连续施针才能成功。
等到第二次行针结束,寅时已经快要过了,念薇收起工具,将已经打包好的药材放在桌上,又给墨玄泽留下一张药材用法用量的纸条便离开了,虽然依旧半句话没说,但态度却表现得清楚之极——药给你留下了,爱吃不吃。
墨玄泽依旧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着念薇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很是羡慕,以前师父总是说江湖儿女来去自由最是快活,他那是满心想着报效家国不曾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江湖亦有江湖的独特之处,这样的女子哪里是普通人家能够教养得出来的……
疼痛了月余的腿在念薇第二次施针后那种剧烈的疼痛就已经消退了,现在受伤的右腿虽然还隐隐有酸麻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舒畅,暖洋洋的似乎被泡在温水中一般。
若你真能治好我的腿,那不论你是谁,以后都是我墨玄泽的恩人。
痛感消退,积累了一个月的困意便瞬间漫了上来,墨玄泽只来得及迷迷糊糊的生出这个念头,便很快进入了黒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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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薇从墨府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迅速往叶府飞回去,今天耽搁得有些晚了,回去还能睡上一个时辰,唔,不够的只有中午补上了。
这段路念薇来已经非常熟悉了,好吧,她一直走的不是寻常路,从来都是踩着人家屋顶走的捷径,眼看着再过一个街区就到叶府了,念薇却因为飞过一户人家屋顶时随意往院子里扫的一眼而差点岔了真气掉下去。
连忙调整呼吸稳住身形,悄无声息的落在屋顶上,念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院子中的人,她看到了什么?居然是让沈梓君踏破铁鞋也没有找到的叶念馨!
看着正与院子内两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中年男女说什么的叶念馨,念薇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来——呵呵,老天既然将叶念馨送到了她面前,她要是不好好接住岂不是枉费了老天的一番好意。
“小姐,时候还早,您要不先回屋去等一会儿吧?我这就去套车,等城门开了我就送你回鹿城。”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对叶念馨很是客气,只是话虽这样说,脚却不曾移动,笑呵呵的搓着手望着叶念馨。
叶念馨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很是熟悉,一边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子递给那男人,一边有些不悦的开口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先去城门处等着,开了城门就出去。”
“好的好的,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那镯子在那男人手中还没握住,那个中年女人就从他手中拿了过去,笑眯眯对叶念馨表示了感谢,又转头呵斥那男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套车!小姐今天要出城,可不能给耽误了!”
“哎,好,好!”那男人也不恼,笑呵呵的转身往后院去了,留下那个中年女人在院子中陪着叶念馨。
念薇在那男人去了后院之后跟了上去,一指将他戳到之后又回了前面,同样二话不说将还没有与之照面的叶念馨点倒,剩下那个正笑呵呵同叶念馨说着话,此时却因为这突发状况而愣在当场的中年女人。
“咳……”
念薇清了清嗓子,准备询问一下这女人叶念馨和他们的关系,这也是她为何没有一下将这女人也弄晕的缘由,只是她才出了一声,那女人就像是从惊愕中惊醒过来一般张大嘴,念薇见状皱了皱眉,一指过去将她的哑穴点住,于是那女人嘴张得极大,也做好了尖叫的架势,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问你些事,老实回答便性命无虞,若是不老实——”念薇用内力将嗓音变得低沉沙哑,说到此时一挥手,掌风过去,便将一旁做装饰用的一盆花木给劈了个粉碎。
不用说完,威胁之意已经尽显。
那女人是真正的普通人,这样的功夫是从来不曾见过的,立时吓得脸色发白,加上又莫名的发不出声音,连忙点头答应,生怕这个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一掌给自己劈过来,自己就变得和那个花盆一样了。
念薇见这女人眼中满是惊惧,不曾有别的心思在其中,便伸手解了她的哑穴问道:“这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住在你们家里?”
那女人这下明白念薇是被叶念馨给招来的了,一面在心里后悔不应该贪钱留下叶念馨,一面想也不想的将所有事情一一说了个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原来这女人的丈夫,也就是刚才那个被念薇点倒的中年男人是上都车马行的车把式,平素走的便是上都道鹿城这一段路的生意,那日叶念馨从客栈中逃出来时正好遇到这男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叶念馨以一只上好银簪的价格坐上了连夜回上都的马车,而那个时候,跟他来的人还未发觉她已经不见了。
回到上都后,叶念馨又同样以昂贵精美的首饰为代价在这家人家中住了下来,这夫妻俩很是贪财,又看叶念馨是个孤身女子不像是危险人物,居然也就什么都没有问就让叶念馨一直住着,直到昨日叶念馨下午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时很是失魂落魄,然后便要求今日要离开上都去鹿城了。
“这位大侠,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的,您,您就放过我们吧……”那女人一字不漏毫不含糊的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然后就开始极力撇清关系。
“你们胆子可真大,什么来历都不清楚就敢收留人在家里,也罢,这么久没出事也算你们运气好。”念薇倒也不打算对这两人做什么,将叶念薇从地上抱起来,临走之前似规劝似警告的对那妇人说,“这件事就烂在你们心里,若是有半点风声透露出去,不管是不是你们说的,我都算在你们头上。”
那女人脸色愈加难看,连声求饶道:“这……大侠,真的不管我们的事情啊!我保证我们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您,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念薇笑了笑,道:“哪是我不放过你们,你可想知道她是谁?我说你们运气好不是虚言,她是事情还未办完,若她实情办好,你们夫妻俩就得去黄泉路上作伴了,所以以后就算是她找上门来,你们也给我闭好了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可记住了?”
“是是是,多谢大侠指点,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念薇看那女人几乎都要被吓晕过去了,也就不再说什么,抱着叶念馨飞上屋顶,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啧,看来今天这一个时辰也睡不了了。”
说这话时,念薇正抱着叶念馨坐在叶谦熹的卧室屋顶上,在回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已经想好了如何整治叶念馨的办法。
就这样要了她的小命也无不可,只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轻松了,轮回一过,她就有新的人生了,真正狠利的惩罚,是要人吃不香睡不宁,日日觉得头上悬着把能要命的利剑,却不知道绳头握在谁手中。
于是利落的扒开叶念馨的衣服,将她贴身的小肚兜取了出来,从叶谦熹屋内取出笔墨,写了几行字在那肚兜上,然后将叶念馨悄无声息的放在了叶谦熹屋内,又将那写了字的肚兜搁在叶念馨身上,然后在离去前以轻柔掌风击中叶谦熹,确保他会很快醒过来。
于是,昨夜因为办公太晚而没有去妻妾房中回了自己院子休息的叶家家主提前醒了过来,他自己却是不知道是人为的,只以为时辰到了,一边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边出声唤外间值夜的小厮:“冬至,什么时辰了?”
外间的小厮反应很快,一面回答一面爬起来点亮了灯火:“老爷,卯时了,该起了。”
“嗯,那就起吧。”叶谦熹掀开被子下床,等着小厮冬至进来点了灯就穿衣洗漱,此时因为外面天色未明,他并未看到躺在地板上的叶念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