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尔特尼斯重归 第一章第二节宁静二

    艾玛在点头像房间内的三位女士鞠了一躬以后，退出了房间。这个时候，两人才开始注视起吉娜来。吉娜现在身着一身蓝色的劲装，身上随处可见的黑蓝相间的绷带将自己的衣服绷好，脸上也没有任何画过妆的痕迹，也没有佩戴任何配饰，看上去就跟普通游侠一样，没见武器也让她看上去有了一分平和，至少不会像作战的时候那么紧张了。12个人的黄色木质黥漆圆桌被金色的水晶照耀，房间内的环境还真是不错，不过人少了一些，房间里空空的。吉娜也是招呼着两个靠过来坐着，也是累坏了两个人小心的在凳子中穿行，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把凳子拉到一边去，始终两个人没有这样做，毕竟人就不多，再拉开了那就更空了。

    克里见到吉娜就像发了疯一样话就不停了，这次也还算是收敛的，要是大家都是熟人的话那真的有时候吉娜自己都招架不住，莱曼和罗娜天野西他们可是常常受苦的。桑丽有些羡慕的看着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而原来能跟她这么讲话的茉西早就飘散在那烟尘之中了。

    克里其实还是很用心的想把桑丽拉进来一起聊天的，但是，显然的，这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对话，脱节习惯了以后桑丽也就不开口了，即便她也不是经常开口。

    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有一位主动的退了出来，那么剩下的两位能把戏演好么？答案是能，主要是克里这个演员实在是太敬业了，任何一个人听到她讲话的话就能想到口技艺人发出的及快速的声音一样。为什么吉娜能够忍受这种语速的讲话呢，很可能主要原因是她需要这个坚实的盟友？好像并不那么贴切，这两个人光呆在一起的时间恐怕就要上百年了，作战的时候多少个夜晚都是挤一张床，不作战的时候克里也喜欢跟吉娜挤。那么是习惯了麽？不清楚，女人之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仅仅是相互吸引吧。桑丽依旧羡慕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讲话，至于她此时正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终于，门开了。莱曼准时的到达了现场，不过换了一身衣服，是一件黑色的长衫，很有仙侠的感觉。与众人相视一眼后坐了下来。不过现场不是那么的和谐，当莱曼坐下的时候现场的座位位置就像一柄三叉戟一样。

    吉娜张口就来了一句：“你不会是侠者吧？”莱曼马上就用他幽默的动作证明了这一点，当他的头缓缓落在桌子上的时候冒了这样一句话：“他在一个山谷那里修房子……离这里很远的……”可是当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头上出现了一个印记，显然是桌子上的雕花印上去了。

    克里也接上了话头：“喂，这餐我可不掏钱啊，我连钱包都放我那边啦，根本都没带过来。”莱曼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向桑丽示意。“刚才把服务员给你的东西给我，上面有一些东西没写全。放心，这些人都是你们家族的，当然……跟我们没什么太大关系了。”说到这里，也是眼神一暗。桑丽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没说什么，递过了包裹。

    直接撕开外面的牛皮纸，里面是一本书，实际上是一本家谱。上面有几个字：家谱——坎贝尔的光辉历程。

    “这本书是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就开始记的了，就在你成名的那一年，呵，也就是我们成名的那一年，那一年开始记录的所有坎贝尔的家族光辉的和不光辉的成员，到这一本，人数已经非常非常多了。幸亏这本书上了魔法，翻书的感觉还在，就是书页的厚度没有了，所以还是很薄的。这本书估计不是最新版的了，最新版的前年开始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版，反正不是很便宜。这个东西，不是我留给你的，是……你的一个兄弟留给你的，不过你这个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跟你见面，自从这家酒店开张到现在他一直在做这些，很用心的。”莱曼翻着书页，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又感触着用魔法模仿的牛皮纸的颜色和质感，并不是很仔细的看说明文字。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也是有很多感慨的，就像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一样。

    桑丽一边听，一边点头，不过点到她兄弟这里的时候非常疑惑。不管他是谁，桑丽的家境莱曼非常清楚，清楚到完全可以去写书，莱曼原来可是坎贝尔家的侍童。桑丽家就她一个独女，而且即使她们家有亲戚，也由于她们家的身价过于高端而不出名。更何况，桑丽已经在天界呆了一万年了，还有什么兄弟能活一万年呢？人类是没法活这么久的，估计他的骨灰都不是粉末状了，而是气体了。但是，这些话是莱曼说的，要是第一遍是从在座其他的两个人说出来的，桑丽马上就反驳了，可是莱曼说这些绝对不会是空口无凭。“……怎么会……我还有兄弟？”桑丽在最后终于说了出来。

    莱曼也有些悲伤的看着桑丽，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再动了。“他叫阿塔西亚斯·德·辛野·坎贝尔。”

    桑丽惊异于莱曼看着她的表情，更惊异于这个比较长的名字。这个名字她有点摇头晃脑，一万年的时光中，出现的人名实在太多，即使她出生没多久就上天了，在下界短暂的时光中，每一个人的名字桑丽是没法记住的。莱曼就更不可能了，他所认识的人中间像费勒姆·乔这样的名字就出现过不下五百次。桑丽还是在努力的想，原因是在于这个名字本身还是很有特点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桑丽的兄弟。

    莱曼的眉头还是攒紧了，因为这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人，值得他尊敬。莱曼开口了。

    “这个人，他是你一个表亲的儿子，你不认识的。这个人比你小个十岁吧，家住在前线的一个城市，至于是哪个我就不知道了。那一年，他还不大的时候，前线战事，不到二十的他就被迫上前线了。战功很烂的，但是却是一个很合格的军人。最终战争结束了，那一天，就是你的遗体运回皇城的那一天。我认识他是因为他最为护送你遗体中的一员，而且身穿居里军队的衣服却没有骑马。他说他没法骑马，他对那种生物有点异样的感觉。我问他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德·坎贝尔。于是，我一路跟他讲话，但是还是不能抒发你离开的压抑，可能唯一的收获就是他跟着我了。刚开始他作为我的管家住在我的房子里，按照他的话来说像他这样一个不会打仗的军士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出路了。”莱曼一边讲一边叹气，特别是讲到“遗体”这两个字的时候更是不能自已。“后来，我记得他三十九的时候，我接到命令要出去执行一项任务，而且需要人同行。我当时实在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去了，所以他跟我一起。他知道我是没法死掉的，我对他也很好，所以一路上他主动要求背行李以减少我对突发事件的反应压力。但是……我的背包在一次行动中被人用毒箭贯穿直接击中了他的后背。剧毒，我没有完全的材料和时间……他就如此倒在我的面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走前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他从胸甲里面拿出一个坠饰，跟我说，你的妻子临走前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说不要辜负人类的希望，我真的才知道……然后就断了气。”

    啪！桑丽重重的用手击打了自己的头部。看来她真的遗忘了这一段历史了。“是他！居然是我的本家？”

    莱曼没有要停的样子，还是继续说。“我当时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特别是最后没有说完的部分。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要留下这个东西，当然我们有了很多的时间来解读这件事情。这不是我现在想说的重点，重点在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倒下了，然后咽了气，我当时很伤心，这已经是第二个坎贝尔离我而去了。我眼泪流了下来，看着那个坠饰，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它，上面也没有任何的魔法气息。我十分沮丧，把我的背包从他的身上拽了下来，检查了一下他后背的伤口。整个箭头都没入了他的肌肉，拔出来很费力的。紫色的毒液，我当时从来都没有见过，后来才知道，这种毒液只有蛇国才有，”说到这里，莱曼看着克里，而克里则显得很木然。“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受益任何手下故意伤人！”克里的神色在过了一会以后才逐渐发紧，而莱曼直至了她。“跟你没有关系，这个任务跟在座的三位都没有关系，不是吉娜授意的任务，不是你克里的人故意伤害，这个任务的授权者是佣兵联盟的一位大权者，他为了自己的权力和财富故意向我下达假任务，企图害死我来达到他在整个皇城的势力圈的稳定，当然，他失败了，他成功地让我们两个深入到了蛇国的腹地，然后被你们蛇国的斥候击中让他丧命，这都不是重点。”莱曼顿了一顿，“重点在于，这位坎贝尔先生在此地自己变成了亡灵，不死亡灵，而且有自己的灵魂，不是骷髅兵或者僵尸这种没有自主意识的亡灵，而这位坎贝尔，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酒馆的老板。”

    吉娜此时很镇定，因为她没见过的情况真的都无法让她像原来小姑娘的时候那样惊慌失措了，克里长舒一口气的感觉比惊讶的感觉来得多，而桑丽就有点不能自已了。“他在哪里？”莱曼示意让她镇定下来，然后才缓缓的说道，“他现在在门外，就在我们这间房间的门外，如果我想让他进来的话他马上就能进来，但是问题在于，亡灵不能跟神共处一室的，所以他……”桑丽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碰”：“你说谎！如果亡灵不能跟神在一起共处一室的话为什么你可以？”

    莱曼的眉头皱了起来：“原来你还记得……”桑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自己说错了话，但是显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叫他进来！”

    莱曼感觉有点火了，也是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但是明显的桌子开始颤抖了。“那是因为我的力量比他大得多！所以我还不至于被你的神力冲溃！你知不知道你们在这座城市中一天，这个城市所存在的所有的亡灵们的骨头都会不停地颤抖一天。我承认我是亡灵，但是我认为亡灵也是生命，而且这些亡灵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是很能支持正常的生活了还是依旧的在拥戴和从心中由衷的敬佩你们。我不想说多了桑丽，我只想证明一点，如果你要带我上神界并且让我成神，我告诉你，我身体每一个部分都会因为神力的进化而崩溃的，就像烟尘一样四散。就像现在，仔细听，你就会听到坎贝尔先生的身体在门上打颤的撞击声。”接着，莱曼跌坐下去，就好像在用力过猛然后脱力以后的一种无力感，也好像是自己的力量跟神力对抗之后的一种缺失感。

    桑丽也跌坐了下去，眼睛直直的看着莱曼，看着他足够苍老却在外表上依旧年轻的脸庞，他疲倦的神态，还有现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她听到了，她听到了细微的门外高频率的敲击门的声音。她的头低了下去。

    “桑丽，听我说，”这个时候吉娜开口了，“莱曼这些年所担负的东西几乎就是整个大陆的总和了，你一定觉得他变了。我无法否认这一点，我跟他共事这么多年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变化，但是不变的是对你的关心，你有时间就去你们七极阵去看看吧，他为了看你的星宿，你的位点的石头都给你坐的光滑了。”吉娜伸过手去抓住了桑丽，原本极为细腻的肌肤也变得不再圆润。

    克里也是很着急的说，“别看莱曼这个样子，他对你还是有够好的了，几次想强上都没成功的。”说完看着桑丽看过来的脸坏笑，然后用手接住莱曼甩过来的什么东西。

    沉默，只有那细微的敲击声。

    良久，桑丽开口了，“莱曼……你还爱我吗？”

    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莱曼的方向，而莱曼表情很怪异的抬起了头。

    “我……”

    “我只想知道，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这个答案。”

    吉娜拼命的示意莱曼这个时候要装乖一点，甚至手都在抖。而克里这是把头歪在一边，假装不关心一样。

    “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莱曼最终说出了一个最不能让人接受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