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尔特尼斯重归 第二章第二节希望一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莱曼已经提笔在自己的书房写了好几封信了，分别给了在这里的每一个老家伙。他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受恩于吉娜的人都会如此犹豫，在吉娜遇到危难的时候，他们却选择了这样观望，甚至莱特如此反常的表现让莱曼相当的诧异，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些人他是不能够要求他们，强迫他们做些什么的。不仅仅是因为大家都快成神了，莱曼有点忌惮，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长时间在一起了，彼此之间说没有一点生疏感是谁都不会相信的，而且现在他们也都成了老家伙了，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已经不是能用某一种或者两种简单的原因来分析和解释的了。莱曼也不想去问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这种问题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况且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莱曼终于写到了该留给桑丽的信，提笔写下她的名字，突然发现，似乎在刚刚他并没有见到她。莱曼的笔因为手的突然僵硬而从本应该抓牢笔杆的手中间滑落到那被他看厌了的羊皮纸上，留下了一大块墨迹。是啊，桑丽去了哪里？但是他仍旧不敢想多了，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这个时候心不能乱。这种想法转化为行动的莱曼最好的方法就是拍了拍自己的脸，反正已经是亡灵了，没什么感觉，但是作用还是有效地。莱曼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封信，紧张地看了看天色，貌似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是他明白，等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天色的变化之快会超乎他的想象。

    莱曼抓过自己的火漆封缄，封好信件，看着自己设计的印章文案，一把可爱的小镰刀似乎正在嘲笑他，怎么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找不到了。他翻过信件，在这一面，他清晰的看到那一团墨迹已经透过了羊皮纸。再次看向其他的信件，正面都密密麻麻的写好了每个人的名字，封启时间，注意事项等等，好像成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又似乎早已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清了清自己的精神，由于在鱼人战争中自己的左眼被鱼人永恒性的创伤，再加上本来就不太好的视力，现在莱曼看东西的时候几乎只能分辨其轮廓，只有隔进了才看得见细致的东西。当然，这个现在已经纯黑色的左眼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显然，他似乎被鱼人赋予了新的能力。

    还有1个小时50分钟天就要亮了。

    莱曼开始清理自己的装备。在回到这个房间之前，恶魔战士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过来了。这是莱曼自己的房子，没人会说三道四。吉娜也被他们转移到了这里，酒馆怎么说都不会比莱曼的房子更加保险，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值得信赖的人守护着。莱曼和恶魔战士在转移吉娜的时候数次劝阻罗娜不要带弓箭，在水中战斗阻力不知道会有多大，箭还没有射出的时候弓弦就会因为水的阻力导致它所能产生的力量下降数个数量级，箭在水中运转也需要克服水的阻力，可是罗娜不听，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弓箭，甚至要求莱曼也带。卡奇也没有办法说什么，自己的妹妹是什么脾气他心里清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多缠了两把短剑，而且这一次他居然不可思议的头一回背盾。

    最终，莱曼的武器夹中还是放入了弓箭。箭袋甚至放了10个之多，按照每一个箭袋装50支箭来计算，这里就有500支（这里的武器夹是莱曼自己打制的携带武器的工具，自带魔法，能够将携带的武器重量降至到几乎没有，而且形成另一空间存放他们。一个武器夹能够携带多达100多把武器）。莱曼带了3个武器夹，里面的武器除了吉娜打制的以外都是自己打制的，虽然谈不上神器，莱曼也都是用的相当顺手。三个武器夹用x绑绑在背上，两边也用宽绷带缠上了两把剑，这个时候才穿上魔法银铠，左肩夹上重墩肩甲，右肩则上了射手肩甲。银铠的战裙很短，不过膝盖，所以腿的护甲就只能自己配了，莱曼原来一双地精箭步靴就几乎能当做小腿的护甲了，而大腿几乎完全是用战裙来防御，现在却不行了。他放弃了自己的灵活的皮甲该穿这种笨重了一些的战铠，好像表明了对鱼人战争中的一些事情有一些考虑，在用组合绑法绑好骑士重腿甲甲片和附带上去的两把较为短小的匕首。小腿上在靴子外侧同样绑有匕首，右靴外脚踝部分甚至卡着一个不太大的刺环。

    恶魔战士看到这样一身的莱曼走了出来，仅仅熟悉的臂甲让他感到陌生，这样的一身装备，别说现在，就是莱曼刚刚参军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穿着过，更何况这是要下水，水的阻力比空气大得多，莱曼却依旧要这样穿着。恶魔战士只问了一句：“你的目标呢？”这个时候莱曼才笑笑：“不知道，所以我要保险啊。”他拍了拍自己老伙计的肩膀，有力的捏了一下，“记得我交代的事情。”恶魔战士点点头，把他送到了3楼大厅。

    大厅里面只有莱曼的数十个分身和这支即将进入到位置区域的小分队。罗娜终于听从了自己哥哥的劝告穿上了精灵的全护甲，但是莱曼依旧可以敏锐的看到罗娜并没有穿一双有良好护甲配备的鞋子，而且除了一面小圆盾，一把精灵长剑以外，她还是带上了自己的弓箭，仅70支箭让莱曼无比汗颜。罗娜好像发现了莱曼此时关注的区域，但是她没有在意，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莱曼，似乎时时刻刻都能够跟随着他进入战斗状态。

    卡奇的加入似乎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史无前例的穿着了一套非常古典的精灵全身铠，灰暗的颜色完全不配他自己的称号，仅以宽刃剑和大盾作为首选装备的过分谨慎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一紧。第二套装备双剑，莱曼知道，有一把是给罗娜带的。在圣战的时候这两个人用的就是这个，经过了数百次的翻修和重新冶炼回炉，这两把剑依旧能够保有刚刚打制出来的锐利和坚韧，莱曼再一次对精灵的冶炼技术叹为观止。

    克里的装束就跟她作战的时候一样，仅以一柄双刃分体大剑为唯一武器，穿着湛精灵重铠，带着眼罩，晦暗的颜色让人分辨不出其下的眼睛，但是莱曼此时知道，她也同样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她那渴望战争时候让人胆寒的蛇信子不停的喷吐，捕捉战争的气息，寻找敌人的踪迹。莱曼一直对克里的两个舌头很感兴趣，蛇信埋藏在口腔顶部，而口腔确是跟人类精灵一模一样，所以克里依旧可以用舌头尝味道，用蛇信来进行一般蛇类的日常活动，只是她的蛇信已经不那么频繁使用了，但是，就现在这个紧张地时刻，这一标志性动作还是把莱曼吓了一跳。克里主动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想减轻他肩头的重担，得到莱曼不太自然地一个表情。在莱曼转过头去的时候，克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这种时候她的蛇信完全捕捉不到任何莱曼想去战斗的气息，这表明了，莱曼已经老了。

    莱曼最紧张的时候到了，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天野希，他最不希望这次行动中有的成员，天野希的恐怖至今让他感到印象深刻。当初，天野西拿着自己自家用的菜刀，还是穿着围裙上战场，仅仅是穿了一双厚胶底鞋就上去了。当时获得了一致的嘲笑声，但是，当他们发现，天野希所在的小队被完全消灭，而她手持菜刀衰弱而坚定的站在一堆尸体的中间，浑身浴血，整个头颅完全被鲜血掩盖只剩下眼睛被她用手擦拭出来，血液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外都开始向固体转化，变成了粘稠状的浆糊状堆积在她的身上，当战友们看到这一幕，几乎毛骨悚然的看见了他恐怖的悠悠泛光的双眼。莱曼冲过去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天野希，但是天野西发狂了的一般缓缓地抬起了自己操持着菜刀的右手，突然快速的砍了下去，要不是莱曼早有准备，可能就要当场重伤。而现在，她就抓着由突然出现的星野漫步者将倒在血泊中的她救回后在天野希自己的血里完全浸泡过的菜刀用强大的魔法加持打造的不会坏的武器，甚至可以用意念操动变形，身穿由莱曼亲自打造的天野希战铠（你没有看错，这件护甲就是用天野希的名字命名的），上面的灰尘都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这使得她看上去非常有精神，但是莱曼却隐隐的找到了当年天野希狂暴的眼神，他是多么的想让她以一个正常的普通精灵生活下去，恐怕她这辈子是跟这个无缘了。

    “莱曼，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有什么需要我们注意的？”克里还在吐她那可爱的但又邪恶的蛇信子，右手叉腰，慵懒的站着，而自己的双眼仿佛要把莱曼瞪穿了。

    “恐怕是有那么一些。我们现在带的东西是越齐越好，护甲上看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们这次是要下水的，阻力会很大，我知道你们几个水性都相当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但是我们毕竟穿了铠甲，那么阻力又会上一个档次，我们要有心理准备。其次，我们这回面对的是鱼人，这种生物本来在陆地上就灵活，现在水里是他们的优势环境，他们的速度会非常惊人，我和克里进过水跟他们打过，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接着，就是我们的目标了。克里说这种魔法不像是一般的鱼人巫师发的出来的，那么便于我们缩小范围，从高级的鱼人巫师里面找。人类的法师在施法之后都会有气息，每一个人施法之后的气息都不一样，鱼人也是如此。还有，按照鱼人等级分类来看，吉娜中的法术原理很强悍，它并不是直接作用在人身体上，它是利用魔法元素以一轨道环绕于目标，而且这次环绕的中心是吉娜的双眼，所以吉娜会有这种表现。鱼人的魔法元素只有水元素，而水元素除了结冰能够直接造成打击以外，水元素本身释放出的任何魔法都是不具有直接打击力量的，换句话说就是很柔和，但是就是因为柔和，所以它的伤害会比其他元素的伤害来得更恐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发作时非常猛烈，潜伏期长，控制力强，不易被驱散等等特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仅仅知道这是鱼人施的法，什么时候中的魔法，和魔法现状，而施法者，施法地点，施法工具，施法距离等等我们都不知道，何况我们还要去寻找如何解开法术，我认为我们现在头绪并不多。”莱曼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算了一下时间，离天亮还有1个半小时。

    “我不这么觉得，莱曼，”克里发话了，这里在场的人中第二了解鱼人的人了。“我感觉这次不会那么简单。我试过，吉娜现在对魔法的感知程度是越来越强的，而且平常的潜意识魔法防御等级就是三级，这种情况下一般的魔法根本不能在吉娜面前讨好，即使是强大的魔法吉娜通过防御等级缩进咒语吟唱时间都会轻松防下来。既然是正在跟罗娜讲话，那么……”克里这个时候正在分析，而且不经意间的一个皱眉让这个事件有了插曲。克里戴着眼罩，其颜色深度甚至已经欺骗了罗娜的眼睛，皱眉的时候带来的面部肌肉上的变动被罗娜误认为是在嘲笑自己，罗娜愤怒的冲过去抓起克里的领子就把她提了起来，“你特么是在说我么！”卡奇突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才赶忙过去拉拽罗娜，莱曼也是突然被吓了一跳，说“罗娜！冷静！她不是在说你！”之类的话，而克里这个时候反而被搞懵了，这什么情况？终于，罗娜的手放开了，然后被卡奇拉拽着不让她跟克里靠的太近。克里本来是被莱曼护着的，但是她意识到自己表述上的问题了以后居然……“如果，我说话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原谅，我道歉，对不起。”莱曼的眼睛不算太大，这个时候还带着头盔，本来就只剩下一只右眼，但是这只小眼睛这个时候却瞪得老大，而且这个时候卡奇也是同样的表情。罗娜由于始终不能算是人类或者是精灵的高层指战人员，所以她跟克里的接触并不多，但是剩下的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一个是远古时候的搭档，一个是近段时间的搭档，克里什么脾气他们都非常清楚，息怒无常都不能够表达一丁点克里的脾气。但是，她居然向罗娜道歉？

    罗娜似乎也体会到了这一点，从这两个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了，但是她可似乎不会太轻易的就软化下来。“那么，好吧，女皇陛下，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原谅，请继续吧。”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突然就爆发的心情压制下来。说实话，这个姑娘完全是在受自己的气，的确，克里点到了重点上面去了，在罗娜的眼前让人类女皇中招，这样的一个卫队长要她何用？当然话不尽然，论战斗能力，即使现在的吉娜由于，嗯，真的由于长年不打仗不亲自参加战斗，现在的竞技水平很一般，罗娜她是绝对打不过的了，但是论魔法，罗娜估计连吉娜动一根手指所发出的魔法都敌不过。罗娜除了会给武器附魔以外几乎什么魔法都不会，吉娜由于经常要使用魔法去处理一些事情，比如说每过几十年就要召开的大陆种族会议，那个时候她就必须用魔法传送过去，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使得现在的吉娜魔法能力远远强过格斗能力，更像是一个法师了。但是，罗娜还是为自己的这种疏忽大意而后悔，她后悔为什么自己的站位不是在施法者和吉娜之间。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可是她忘记了，魔法一旦锁定，像这样软绵绵的魔法是不可能出现失误的，要不然罗娜抱着吉娜离开的时候罗娜也会中招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克里继续说了下去。其他人真的不知道克里为什么会向这样一个打也打不过她，最高军职也比她低得多的人道歉，但是最后，克里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嗯，刚才说到，嗯，吉娜中招，按照这些年吉娜对于魔法的运用越来越好，吉娜在专注于另一件事情的时候所能够引起的潜意识防护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这个法师即使是在鱼人法师群里面也是非常的强力。最后，我注意到一个很明显的标志，那就是在这些魔法元素里面，不单单有水元素，还有熔岩元素。”克里说道这个地方，依旧皱眉，但是马上就舒展开了，她可不想在这个地方找到什么麻烦。

    天野希现在就是一个看客，确实一点帮助都无法提供。看着身后数十个还在坐在那里的莱曼分身，她甚至有冲动过去跟他们聊天，但是情况是不允许。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会而且不得不走下去。她敬重吉娜，也敬重莱曼，这两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很重要，同样的，这两个人对于整个人类都相当重要，现在，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会想方设法的去救她，就像当年莱曼战死变成亡灵的时候，要不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是吉娜，他早就被消灭了。

    这些莱曼分身不是莱曼叫过来的，是恶魔战士叫过来的，因为莱曼跟他说了一些要做的事情，恶魔战士由于在王城中还有任务走不开，就只能拜托这些个同灵去做了。他也很无奈，因为这一次莱曼要下去之前，莱曼吩咐了好多事情给他，而且还留了一封信，只是要打开的话还要等一天，所以他不能离开。这也让他很伤感，好久没打仗了，浑身上下都有点僵，想找莱曼来活动一下他却死活没时间，算了，下次吧。兄弟们也都很能理解他，现在的恶魔战士完全就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管着这些个同灵，以至于不让莱曼的事情越来越多。恶魔战士知道莱曼这些年很苦，似乎是从恶魔战士从王子被杀死然后被莱曼重新用新造的肉体接纳了精神以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他的繁忙。兄弟们也不知道莱曼究竟是怎么了，总是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反正能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和次数都不多，但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心是相同的，只要用意念去寻找，总能找到的。

    “熔岩元素？鱼人可不会用的。”莱曼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他们现在最大的突破口，鱼人绝对不会跟火元素打交道，原因很简单，他们的解剖学专家解剖了鱼人的身体以后，发现了一种物质，这种物质能够促进肌肉发力，而且这种物质在鱼人身体里面到处都是，这一点可以解释为什么鱼人如此矮小的生物能对人类造成这么大的危害。但是，这种物质易燃。所以后来莱曼在战场上试过，仅用一个火把就让鱼人退避三舍，不知道跑了多远。可是，有什么火能在水里存在？魔法可以做得到，但那也是要周围存在火元素才可以，不然怎么放得出哪怕火球术？水里面有火元素？有是有，含量实在是太低了。

    “对的，所以我认为这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莱曼，3天时间，我们能做得到吗？”克里表明了深深的担忧，可是他又不敢明说自己的看法。

    莱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看了其他的3个人，说道：“做不到，也得做。”

    离天亮还有1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