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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龙依然平淡地躺在那里。对于一个开车的司机来说,镇长是高不可攀的,与一个平民百姓的具体生活,也同样是那么遥远。
董铭偶尔会想起姚龙富说过要到第三小学来看看的那句话。但镇长的工作和她教书就像井水与河水一样。这天中午刚要下课,刘志军急忙把她从课堂叫出来,神秘而兴奋地说:“你跟姚镇长有这样好的关系,你怎么从来不说啊?”
董铭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刚知道他是镇长的。”
“你啊,你一个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时犯糊涂?利用好了这样的关系,会给学校,啊,也是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效益?好了,我简单地跟你说,县里要拨一笔款子给几个学校进行校舍改造,狼多肉少,许多学校都要多捞点。但是这钱没有准确的标准,多给哪个学校几十万就是镇长一句话的事儿。姚龙富镇长就在咱们的会议室听汇报,他无意间提到了你。看来他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他提到了我?”董铭眨眨眼睛。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是啊。她说你是个很敬业的老师。”
董铭想,就凭那么一面,可看不出来她是怎样的敬业,给姚涵宇当家教也是为了钱,更谈不上什么敬业。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官话,为此她并不买账。
校长做出了指示:“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客气。我还正准备找个能和镇长说上话的人。这样,汇报你就别参加了,但你一定要留他们在这里吃午饭,你一定要留下他们。今天上午他们走了几个学校,这里是他们最后一站,也许这就是给我们的机会。只要他们能吃咱们的饭,多个几十万就没问题。你准备一下,再过几分钟你就去会议室,记住,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们留住。你也要把他们尤其是姚龙富陪好。”
董铭简直哭笑不得:“我有什么能力留下他们吃午饭?我还没跟他说上……”
“没时间跟你说这些。这样,他们答应给咱们五十万,这点钱翻盖新教学大楼根本不够,如果你能多争取个几十万,多的部分我给你一成,哦,两成的回扣,这就是百分之二十。如果你再多要个五十万,我就给你十万。好了。我赶紧回去。你现在就做好准备。”
刘志军急匆匆地走了,还没忘了回头给她做个手势。
董铭迟疑着,她看着表,有意地拖延着时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挽留他们,她和这个姚龙富总共还没说上十句话,她也不知道这话该怎样说。虽然这里具有太大的诱惑力,可她自觉没这个能力。她从来就没和当官的打过交道,何况这还是这个县里最大的官。
但应付一下她还是必须要做的。已经过了五分钟。就在她磨磨蹭蹭地向会议室走去时,刘志军一脸怒气地走过来。
“你怎么……你是不是……”
校长狠呆呆的的神色,也让董铭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他们还在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走了。姚龙富似乎就想看你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觉得是这样,但他们走了。我们的机会没了。你啊,真是赖……”
董铭琢磨了半天才知道刘志军想说赖狗扶不上墙这句话,这让她十分生气,也激了她一下。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立刻变得精神抖擞:“你说过多余的部分给我百分之二十的回扣?”
“你就别想了,我们的资金已经定下来,就是五十万,财政这几天就要下拨款子了。”
刘志军转身就走。
“校长,你给我两天时间。”
“你要是能办下来,我给你一年时间都行,可是,你就别想了。”
董铭大步走过去:“我要你给我写下个字据。”
“写什么?”
“你说过的话。”
“你真有这个把握。可是……”
“你说镇长就有这个权力?”
“镇长没有谁还有?切,我看你……”
“那好,如果我办不下来,我就从你这里走人。”
一时的冲动,把话说绝了。
“好,你来吧。”
到了办公室,校长写了几行字,签了自己的名字。“这可以了吧。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
董铭还是第一次把自己泡在咖啡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细细地掂量自己做出的这个大大超出自己能力的许诺。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她都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如果她去乔家谈这个问题,她不但见不到姚龙富,还会被那个凶恶的女人轰出来,接着她就要从那里滚蛋,不仅大钱得不到,连那些小钱也会从她手中消失。
可是,她真的毫无办法。快到放学的时候,她走出咖啡厅,向姚涵宇所在的第一小学走去。她不会傻到把这样艰巨的任务放在一个孩子身上,但在这个乔家,要讲能说上话的,也只有这个孩子。
下课铃声响起不到一分钟,几百上千个孩子小老虎下山似的,从学校的大门跑出来,一片吵嚷声立刻扑面而来。
她站在大门口处等着姚涵宇,这最后的希望毫无希望地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她看上去哪个都像姚涵宇,而哪个都不是。也许这样的孩子早有专车接他回家的。她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这个校外的学生。即使见到又会怎样呢?
姚龙富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运,甚至还要把她的工作弄丢,那样她只能去一个私立学校当临时的老师。她的前途就要葬送。这不怪人家,都是自己凭空逞能。但如果他姚龙富不在校长面前提到自己,她怎么会……
几个孩子在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打了起来。董铭希望这里最好能有姚涵宇,希望姚涵宇被打而自己挺身而出。她细细地观察着,几个孩子把一个孩子压在身下拳打脚踢,就在露出一条缝隙的时候,董铭大喊一声:“住手。”她大步跑了过去。拎过一个孩子的胳膊:“走,我要把你们送到派出所。”
但她的心里是多么高兴。
“放开他吧。”
董铭马上转过身,把那孩子拉了起来。
这竟然就是姚涵宇。
姚涵宇倒是没觉得怎么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董铭:“你真够意思,过来帮我打架来了。昨天我把那小子打了,今天他们一起来打我。没事儿。”
董铭上去拍着姚涵宇的衣服:“用不用我再来帮你?”
董铭受到鼓舞了似的装出了样子。
“不用了。我们打架都不跟家长说。你也不能跟我妈说。”
董铭看着姚涵宇:“那不行。你承认我是你老师吧。”
姚涵宇点点头。
“那我就要对你负责任。我不能让你这样经常在外面打架。”
姚涵宇作揖:“我求你,你让我怎么都行,你别告诉他们。”
董铭现在居然有些喜欢:“你怎么回家?是妈妈来接你吗?”
“她可没时间接我,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打麻将呢。我现在去我奶奶家。她家就住在那边。”
董铭想了想:“你现在不回家行吗?就说老师留你补习功课?”
“好啊,可是你要干什么啊?不会是现在真给我上课吧?”姚涵宇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了,你一定找我有事。不然你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说吧,啥事儿。”
“现在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现在你要想请我吃东西,吃什么都行。你是不是要找我爸爸办事啊?别人说话不好使,凭你刚才那样仗义,我帮你。”姚涵宇拍了拍恟脯。
董铭觉得好笑;“给家里电话,就说一个小时后回去。”正要拿出手机。
“用我自己的。”
“奶奶,我现在跟我的老师在一起。”收了电话,“我们去吃冰激凌。我好热。”
坐下后,董铭说:“爸爸喜欢你吧。”
“他说我是我们家的小祖宗。”
“那我今天就请你这个小祖宗吃这点东西,是不是寒酸了啊?”
“我现在想吃的就是这个啊。热死了,刚才打架打的。”
姚涵宇把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了肚子。
“快别这样,不然该肚子疼了。”
姚涵宇做了个鬼脸,把衣服放下。
看到姚涵宇吃的挺来劲儿,董铭问:“慢慢吃。我要是真有事儿,你能帮我吗?”
姚涵宇显得十分友好:“你说的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在你们家?”
姚涵宇的小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你傻呀,在我们家你别想见到他,就是见到他,你也别想跟他说话。”
这倒是实情:“那你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姚涵宇的嘴就咧到了耳边上:“我看你真傻。办公室还用我帮你?你到办公室能跟他谈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在桃园村有个小楼,爸爸下了班经常去那里,他说那里安静,他不愿意回我们那个房子,他和我妈不和。”
董铭也看出来,姚龙富并不喜欢他的那个喜欢故作姿态而又没什么文化的老婆:“那我怎么才能去那里找他啊?”
“有我啊。你等着。”
董铭想,怪不得姚龙富经常不在家,原来他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姚涵宇给姚龙富打起来电话:“爸爸,老师让我写个乡下的作文,我要去乡下那里看看,我现在去桃花村吧。”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挂完电话,姚涵宇对董铭笑着说:“搞定。我说我带着你过去。你指导我写东西。你想说什么就是你的事儿了。”
董铭急切地想知道姚龙富的态度:“你爸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见你的。”
董铭的心中除了紧张还有忐忑不安。
即使在这个时候,董铭对姚龙富这个人除了知道他是镇长,有个老婆儿子之外,仍然知之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比平头百姓强不了多少的小学老师,居然去找镇长办这样一件大事,自己简直是疯了,其结果只能是自找苦吃,被镇长训斥一顿,在校长那里食言,从学校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
她知道自己办了一件全天下最傻的事。
可那高额的回扣是那样的吸引人,她要花费多少口舌才能挣出来啊。
在利益面前,一个人完全可以铤而走险,既然这样,她只能勇往直前。
董铭看着兴高采烈的姚涵宇拦出租车的样子,心想,也许这个小东西会给自己带来好运。上了车,董铭压制着自己恐惧的心里,看着车外的风景。虽然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出租车一驶进桃花村,董铭还是看到树的枝头绽放着星星点点粉色的桃花。这是林阳县最南端的一个小村,也是整个黑龙江省最南端的一个村子,气温要比本省其他的地方高出好几度,通常被唤作北国小江南,盛产着价格昂贵的稻米,是送往北京的贡品。
在一条叫做细麟河的河岸边,矗立着许多个式样别致的小楼,家家都有一个挺宽敞的院落。董铭心想,县里,乃至市里的许多有钱人,或者是有权的领导,都在这里买房置地,姚龙富是去年才当上镇长的,在当镇长之前,姚龙富好像还干过县建设局局长,然后又是副镇长,都是有职有权的岗位,看来政绩不错,以他不到四十的年纪当上合江地区这个大县的镇长,还有一展宏图的机遇。
从县里开车到这里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下了车,董铭问:“姚涵宇,你家这个小楼是新买的吧。”
“这些事情你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董铭笑了笑,这个小孩子还真有点防范的意识,也许是家长特意嘱咐过什么。但这不关自己的事。董铭又换了个话题:“你爸还没到吧。”
“没看到他的车,就是没到吧。”
“你爸爸喜欢住在这里,是他不愿意回那个家吗?”
“他看不上我妈总打麻将。他们在一起没什么说的。”
董铭感到那个女人作为一个镇长的夫人,形象也是差了一些,而且看来也没有多高的文化,似乎是个有钱而又霸道人家的女儿,在乡下这样的女人多的是,但姚龙富从头到脚有种不凡的气质。不知这样的婚姻是怎样形成的,但她现在已经有了太深的感慨,年轻时候的看法,与有了几年婚姻生活后的看法就要产生巨大差别。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抱着少女幼稚的念头一意孤行,心怀敌视上层人士家中公子哥的心态,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院子的铁门紧闭,董铭担心孩子没有钥匙,有个亲戚模样的男人,为姚涵宇开了门,知道董铭是姚涵宇的老师后,说要去河边溜达就走出了大门。
一楼是宽敞的正厅,姚涵宇一进门就不再理她,跑到电脑前就轰轰地打起了游戏。董铭不敢四处乱走,只感到在乡下能有这样一幢小楼,倒真是会享受,凭正常收入,置不起这样房产,但镇长怎么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比及的?
董铭都要等腻歪了,才听到一阵汽车声。董铭紧张地看着大门开了后,一辆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小汽车开了进来。她的心中一阵慌乱,明白自己目的不纯,手段也不那么光明磊落。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她的事不办了。她不想见什么姚镇长。
“你好,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你想喝点什么?是咖啡还是绿茶?”
这是男人在自己家中见到年轻的女人通常的言辞。可姚龙富进了门后看也没看她一眼,把站在那里等着他握手或者打招呼的董铭晾在那里,直接来到打游戏的姚涵宇身边。
“你这就是写作文?”
“老爸,你别板着脸好不好?我的作文已经写完了,都在我肚子里呢,你听。”姚涵宇竟然把一路看到的风光用口述的方式说了一遍,“怎么样?”姚涵宇瞥了一眼在那里十分尴尬的董铭。
姚龙富来到董铭的面前,没有董铭期待的热情和友好,依然板着面孔,神色严肃。
“写作文非要到这里来吗?就没有别的可去的地方吗?我看你不是为了指导孩子写什么作文。我看你是另有企图。”
“我……我能有什么企图?”董铭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竟然重复着别人的话。
“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觉得你应该到这里来吗?”
真是愚蠢至极,脑子进了水,要不就单纯天真地像个孩子。见一个镇长怎么会这样简单,竟然私自闯进家里,也许还是在外面私设的行宫,人家是镇长,不是傻子。
董铭立刻满含泪水。是的。姚龙富说得没错,自己另有企图,人一旦带着目的,就容易出错。
“那……那我是错了。那……我走了。”
姚龙富并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她决然地转过身,两腿在打颤,比脱光了她的衣服还让她无地自容。真是丢尽了脸,不仅是学校里的岗位,这个孩子的家庭教师她也当到头了。她忽然感到姚涵宇还真是可爱。她走过去搂了一下姚涵宇故作轻松地说,“老师走了。以后还要多用些功啊。”
姚涵宇游戏正打得来劲,看到董铭的眼泪:“老师你怎么了,是谁……”
看到姚龙富站在那里,一脸的严肃,聪明的孩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爸爸,你为什么把我的老师弄哭了?你……”突然,他也大声哭起来。
“闭嘴,别哭。”
姚龙富厉声说。姚涵宇越哭越来劲,董铭把姚涵宇抱在怀里:“好,咱们别哭。”
姚涵宇边哭边说:“他为什么把你气哭了?他看你是女的他就欺负你,到我家来的人谁都是有说有笑的。”
董铭心想,到他这里来的人,就没有她这样的。
姚龙富板着面孔:“尽胡说八道,我怎么看她是女的就欺负她?”
姚涵宇哭着说:“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哭,爸爸能让你笑一个我就不哭。”说着又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看着儿子无赖的样子,本来想要大发脾气的姚龙富突然笑了:“我这个混蛋的儿子,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话是对董铭说的,但董铭并没去看姚龙富,而是蹲下来把姚涵宇抱起来:“你看,老师这不笑了吗?”挤出一丝苦笑。
“你这不是笑。也不是爸爸让你笑的。啊啊啊……”说着又从董铭的怀里滚到地上。
如果换个地方,董铭就会对这样的孩子无比讨厌,可现在她却喜欢得不得了。她感到自己有了几分面子,更感受着一个孩子在这个特殊情况下向她表示的情谊。
姚龙富在沙发上坐下,眼前这一幕他也觉得不那么光彩。
“好了,我欢迎你老师到这里来还不行吗?董老师,你就给他,哦,是给我们笑一个吧。”
笑?她真想嚎啕大哭,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和所有的悲哀都一下子哭出来。逝去的少女时代,夭折的婚后幸福,以及突遭灾祸的打击,为了外快马不停蹄的辛苦,都将化成倾盆的泪水,把这个无情的世界淹没。
但她不能哭。
可她更不想笑。也笑不出来。
“对不起。我走了。你的家……我也不想再来了。”
她的态度十分明确,姚龙富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冷酷深深地伤害了这个看上去有着强烈自尊的女子。
“啊,是我对不起。我刚才无礼了。可是,我这个地方还真没人来过,我不想让人知道……怎么说呢,我不想让外界知道我在这里有这个小楼,也不知道我有时在这里躲起来,以避免太多烦人的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姚龙富来到门口挡住董铭的去路。
“我不会跟外人说的。这些跟我没关系。这里我真的不该来。我,我走……”
“老师,你别走,你走我就……”突然,姚涵宇一轱辘爬起来来到姚龙富身边,“你真该感谢老师才对,如果不是她的及时出现,我就快被他们打死了。”
“你又打架了?”
“他们好几个揍我。我只能抗着让他们打,这是老师出现了,是她救了我。”
姚龙富紧张地看着董铭,流露出几分的感激。董铭淡淡地说:“我今天想给姚涵宇辅导作为,就去了他们学校,正好赶上他们……我就,哦,对不起,是我的冒昧。我想我是不该到这里来,我也该走了。”抹了一下眼睛,大步离去。
姚龙富看了看这个场面,自己陷入了被动,也觉得在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面前逞威风实在有失自己的身份。
看着董铭满脸的泪痕,姚龙富摇了下脑袋:“好了,别介意我说了什么。看你哭的,像个泪人了。”
那压制不住的委屈又重新爆发出来,就要走出门的时候,眼泪竟然再一次地流出来。叶南成半截的人她也没有这样的流泪,自己在无数个夜里守着难熬的寂寞,也没有流泪。现在的眼泪居然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她感到做一个底层百姓的艰辛,更感到为了利益受到羞辱的悲伤。
姚龙富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见到的都是有求于他,或者是对他献媚的女人,而一个被自己伤害了又似乎有着太多悲伤的女人,并且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搓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怎么了?哦,是我说错了话。姚涵宇,拉住老师。”
还没等姚涵宇拉住董铭,董铭看着姚龙富,不吐不快地哭诉着:“好,你别说,我找你还真的有事,我并不要求你帮我什么,但你要知道我的麻烦是因为你才引起的。”
姚龙富莫名其妙,他这个镇长怎么还会和一个小学的老师发生什么瓜葛?
“什么事情因为我引起?我们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啊。”
董铭心中的激愤雷电般的喷射出来:“你这个当领导的看不起我们这些小民百姓也就罢了,谁也没有指着你们对我们怎么样。可你去我们学校为什么要提到我?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你认识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认识你又怎么样?我高攀得上吗?我……”
“你这是怎么了?我去你们学校也没说什么啊,我就说你是个非常敬业的老师,很不错的一个人。这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了吗?”姚龙富紧张地看着义愤填膺的董铭。
“带来麻烦?不错,你是镇长,可你以为你在校长面前提到我,就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你这一提到我可倒好,好像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有人还利用这样的关系,结果事情办不好,我什么都没了,我家里……”
无限的悲伤让董铭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刘校长找了你?”
“我解释都……都不行,非说我们……”
姚龙富看着董铭:“我明白了,那就是校长一定拿你说事儿,让你找到我追加些教育设施的投入是不是?”
“这是你们这些领导的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推都推不掉……你就不该说是认识我。我现在……”
“他在强迫你为学校……”姚龙富呼出一口粗气,马上就拿出手机,董铭哼了一声说:“你们就搓搓我,把我当面团捏吧,我成了进到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我惹着谁了?”
姚龙富怔了一下后放下手机说:“那我就不给你们校长打电话了。”转身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亏了这里没人来,不然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
“爸,你不能让我的老师白哭了一场,总得给人家办点真事儿吧?”
“你个小孩子懂个什么?”姚龙富唬了一下脸,又对董铭笑着说,“我这个儿子是对你有感情了。好了,我今天真是罪过。让你这样一个美人儿在我这里哭的梨花带雨,还真没有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流过眼泪。我的老婆就会跟我对着干,猛的可以跟我动刀子。哈。会哭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好,我把手机关了,不让别人打搅我,你帮我个忙好吗?”
董铭冷冷地说:“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来这里就是给我自己弄口吃的,今天却有三个人,怎么也该认真做点东西吧。”
“三个人?还有人来吗?”
“是不是查数的时候经常把自己忘了?但至少这里还有我儿子吧。来,跟我下厨房。”
董铭噗嗤笑了:“我可没想到你把我算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该笑的,并且就应该大步地走出这里,表示自己的愤怒,维护一个知识女人的尊严。可她的两条腿沉重了下来,有点走不出去的感觉。她看到姚龙富的眼神里充满着友好的期待,竟然乖乖地跟他来到厨房。
“你看看以个镇长是怎样下厨房的吧。”姚龙富居然煞有介事地扎上了围裙。
有时大哭一场是件非常痛快的事,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心情舒畅多了,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我看你笑好看,你哭也好看。帮我摘菜。”姚龙富把一筐从地里刚摘下的新鲜蔬菜放到董铭面前。董铭不相信姚龙富平时自己在这里下厨,但此刻的他俨然是把厨房里的好手,这似乎不像一个镇长。在她的心里,镇长应该是出入各种酒局,见各方高人,忙得不可开交的,现在的他似乎还真有几分亲近的感觉。
“你看我这样,不像个镇长吧?可是,当多大的官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何况我还仅仅是个镇长。把刚才那一幕忘掉,我可是在弥补我的过失啊。”
有时发生一个小小的冲突不是个坏事。董铭突然理解姚龙富刚才的态度。镇长外面的别墅可不是外人轻易来的,如果自己是镇长当然也会这样。自己的做法绝非明智之举,自己的身份太卑微,而一个镇长在这片土地上完全就是皇上一般。
气氛变得轻松下来。此刻的姚龙富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手脚麻利,动作敏捷,转眼间弄了四个炒青菜,又切了两盘哈尔滨的香肠。董铭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离开,尽管姚龙富的挽留和眼下友好的态度,这已经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面子,她可不能给鼻子上脸。她决定不再提及那刘志军对她提出的无理要求,哪怕她已经把话说绝。
“好了,我现在该走了。但我可以保证自己是愉快离开这里的。”董铭打起精神,露出了微笑,但这样的微笑谁都看出有着苦溜溜的滋味。
“怎么,不想跟我谈你们学习追加校舍改造投资的费用了?你用了这么大的心思想见我,可正经的话一个字还都没说。”
“我不想说了。”
“这可不是一个身负重任的人应该有的态度。”
董铭看了看姚龙富:“我现在离开,已经让我很满足了。请您原谅我的冒昧。我感到我应承了这个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许……以后那就是我的事了。”
“刘志军一定给了你压力吧?你什么话都没说,就感到很满足?你就不想有更大的成绩吗?”
“怎么?”董铭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摇摇头,“不可能的。我真的有些自不量力。我告辞了。”
“主人做好了饭菜,而客人要走,也不是个礼貌做法,明明是对我有看法。姚涵宇,把你的老师留下,我们开饭。”
姚涵宇拉着董铭的手:“这个时候你要走,我说你傻呀。”
董铭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真的发傻。发了那么大的誓,斩断了自己的后路,怎么这样轻易的放弃?此刻明明已经看到了一丝的光亮。
“姚涵宇,你来摆碗筷吧。”
“你留在这里我就摆。”
“好吧,你来摆我就不走。”
“好,一言为定。这才不冤枉我带你来一次。”
姚涵宇十分认真地摆起了碗筷,姚龙富也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姚涵宇忙乎着。“这小子,这还是第一次。你是怎么让这个混小子喜欢上你的?”
“我……我陪他打游戏,给他讲故事,然后用剩余的时间给他讲课。”说到这里,董铭的脸色微微泛红。
姚龙富笑着摇着脑袋:“你要知道他气走了多少家教啊。我知道这小子不是读书的料,但你把他摆弄的这样听话,成绩是大大的。来吧,我们就坐。”
“等会,我给你们倒酒啊。你给我找的那些老师,董老师是最好看的。”
董铭拍了一下姚涵宇的脸蛋:“瞎说。还有说老师好看的。”
姚涵宇大声嚷道:“那些不好看的我就不喜欢她们。她们说话的声音我也不喜欢。”
“这小子。”姚龙富打了一下姚涵宇的后脑勺。“老师好看你还想怎么样?真是胡说八道。”
姚涵宇咧了一下嘴,麻利地拿出一瓶红酒。
“董老师有没有兴致喝口?”
自打庞龙出了事,她还没喝过一口酒。
“这还用问?”姚涵宇已经倒满了两杯。
姚龙富坐下,董铭愉快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那酒,感受着这样的气氛,感到脑袋有些轻微的晕眩,变化的居然这样快,她俨然成了这里大受欢迎的客人。
“今天也是特殊,我明天要到市里开农村工作会议,在这里准备个发言提纲,竟然有幸接待董老师,我再次向你表示道歉。”说着举起了酒杯。
“这酒我可不敢喝了。我打扰了您,而且还惹得您……”
“也许这就叫歪打正着吧,你也知道,县城的那个家我是很少回去,我那个老婆是个村长的女儿,我也是那个村子出来的。应该说是那个村长,也就是我那个岳父供我上的大学,我最初的发展也是他们帮了我。可是……咳,你也都看到了。你的爱人是做什么的?”
“他……他是个司机。”董铭低下了头。
“哦,他下岗了?”
“不,他……他瘫痪了。”
“怎么?”
“出了车祸。没了两条腿。”董铭的声音很轻。
“哦,怪不得你出来当家教。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刘志军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个也不要提了。”
“这可是你的任务。你们学校是个老学校,基础设施的确是差一些。我们已经有几年没有追加教育方面的投入了。去年县里的经济指标完成的还不错,所以今年才有这样的动作。全县每个学校多拨款五十万,全县近百所学校就是一笔很不小的数字啊。”
董铭已经不再有什么奢求,无欲则刚,也就显得落落大方,说:“是啊,您是镇长,考虑的是全县,我们校长只考虑他自己那一块,而我也来跟着凑热闹,哈,真是……今天能到镇长家做客,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是通过这样不正常的手段,我就不说我是无地自容了。我喝了这杯就真的要离开了,给您添了麻烦,我实在抱歉。”董铭一饮而尽,眼里又闪出晶莹的泪花。但她还是命令自己立刻站起身。
事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地发生着。董铭发现自己放下酒杯,站起身的时候,手已经被姚龙富抓到他的大手里。接着姚龙富站了起来,把她又按在椅子上,就在姚龙富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时,竟然把她的身子轻轻地板了一下,她仰起面孔就看得到他的下巴和九十度的面孔。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男人,这个角度看男人有些滑稽,却是很有味道。这时她才意识到,姚涵宇已经不在,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很美。”
姚龙富低下脑袋,居然很浪漫地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说不出是把他们的关系拉远还是拉近了,但她相信这一定不代表这个男人的任何感情和心意,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友好表示,或者是用手势对她表示歉意。这对她来说可是高高在上的镇长。她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慌乱,依然仰着面庞看着他立体的脸:“你身边美丽的女人不是多的是?你要谁可是一句话的事。”
不是嘛,说不定有多少贱吃吃的女人巴不得的给这个男人当晴人。
姚龙富解释着:“也许你不会相信,过去的我对女人的距离,没有近过半米。”
她想挣脱姚龙富的手,但他在用力。她感到自己像个坐在课桌上的小女生,而按住她肩头的,是一个年纪不大,却是能左右自己的男老师。
“是什么把弄送到我这里的?”
声音很轻,是那种深沉的堂音,充塞着音调的起伏和感情的波澜,但话里的意思董铭有点不明白。
“是刘志军给我任务,我没办法,我知道有些冒昧。”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来,我们该离开这里了。”他松开手,出了门跨上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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