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记 序都说了,忘记

    已经是夜了，天色完全被黑暗取代，一阵风吹来，吹走了地上几片垃圾袋，塑料瓶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远处的灯火并不是太亮的。旁边的居民楼的骨架黑黝黝的。热闹的城市如今也静了下来。

    “喵……”

    不知道何处竟然传来了猫的声音。这似乎并不奇怪。

    噗噗。

    一道黑影穿梭在马路中央。

    轻盈的步伐在夜里只留下轻微的如同叶落的声音，矫健的身躯如同草原上正在觅食的猎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在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到了一堵高大的墙前，他脚掌轻轻拱起，靠着反作用力翻过篱墙，旁边突然窜来一只雪白的狸猫，挡住了他的去路。

    面色微微苦笑，没想到那人也来了。狸猫身影如风，猛的携带着腥臭味，在空中身影如同鬼魅般。他身子微微一侧，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手势，狸猫的爪子从他的怀中冲出。趁着这势，他窜上阳台，身体几下来到了楼顶，这里风大些，连他都有些不适，他看了看远处一栋楼房，心里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不在逃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打玻璃的声音，偶尔会夹杂着一些防盗门摆动的轻微响声。

    天上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庞有些黑，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成熟，或者说长得有点显老吧，平复一下胸部的疼痛，他连咳出几口鲜血。犹豫是不是用衣袖擦下嘴角的鲜血，摆动着手臂，终于缓缓落下，他有点洁癖，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笑了笑似乎自己太讲究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深吸了口气，看向远处黝黑的森林，“……我知道你来了，不要想着愧疚了，我们干这行的……没有对错的……”

    “我们都是为了活命的。……如果真的有错的话，我早些年就该去见思清了……咳咳。”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指了指前方，“这座城市，我们从这走出，大家大抵都想着出人头地，当年你和雪晴，明杰，清远几人想改变那些孤儿的生活，因为我们都是，于是几人就发誓要天下不再有孤儿。很可笑很可笑的东西。”

    “现在呢是不是觉得好笑，其实思清一直跟我念叨这事，我没忘啊，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就算实现不了那个梦想，也可以办一点实事的。”

    这一角传来他清脆的嗓音，他面容带笑着笑意，眼神露出一丝追忆。

    “可是我渐渐的忘了这事，因为做不了啊，我没有那么会赚钱的本事。连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不过呢做了个作家，平时写一点稿也挺好的。可以忘掉那些血腥的东西。没想到你们能够追杀到这里。我其实早有料到。当年我喜欢武功，那次私藏了本，没想到他们的记性那么好。这么多年都没忘。我早就忘了啊。”

    一个高大的长发青年来到他的身后，轻轻的道，“谦哥，这次只要你回来，把那本秘籍交给杀大人，他说的会原谅你的。”

    “思清呢……我忘不了她啊……每次醉酒我想到都是她为了救我，遭受凌辱的时候。一直以来……我都告诫我自己要为他报仇的。可是这件事还是被我遗忘在了角落里。”

    他低声道。手指弹出一根烟，送到嘴边，后一步的长发青年忙上前，用手捂着，点火。

    “很多东西我们都忘了啊，或者说都选择把他们放在自己记忆看不到的地方吧。我若死了……你要替她讨回些公道。”

    “……我知道当年我们俩同时喜欢上了她……最后她接受了我，而你沉默寡言，其实她跟我在一起并不快乐，她有说过，其实她爱的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长发青年点了根烟，火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如同血红的小眼睛，吐了口烟气，“我一直都知道的，她喜欢的是我的。可是当时我说了一句话。她哭着走了。”

    他没有问，手中的烟头如同子弹一般射向长发青年，这个距离只有一个手掌那么近，对方想要躲过去，根本没有可能。果然烟头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狠狠的刺进了对方的脖子。对方张了张嘴，看着他忽的咧嘴一笑。

    “我当时跟她……说了一句话…………就说……臭娘们你这一辈子都……是我兄弟的了……你只能是我的嫂子……咳咳……”

    风似乎大了些，有些沙子吹进了他的眼里，他揉了揉，觉得这鬼天气太折腾人了。

    “……你大意了……”

    灼热的刺痛感袭来，他痛苦的倒下，费了好大的力量扭过头，却只扭过了一半。那是一张很熟悉的面孔。他颤颤巍巍的道：“那个人原来是你呀，到现在我才发现。”

    还是那长发青年只不过此时他的脸庞显得狰狞了许多。脸上有很多刀疤，如同蜘蛛网弥补，长发青年缓缓的叹了口气，“早给你说了，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偏不信。……不能动粗的，你偏这样……”

    ……他面色平静，僵硬的伸出手，轻轻的抽了下那根快要熄灭的烟头，道，“当年思清找我，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我而放弃爱情。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就动了些小手段想要让你们凑一块的，但是哪成想，最后思清死了。她死的时候……对我说……其实她爱的一直是我……因为……为……你……们……是……是”他倒了下去。

    “有你下去陪思清，我就放心了，其实我的目标一直都是那本秘籍《余生决》的。……很多年前……不幸结局……就注定了……”

    风吹来，那个火红的烟头早就灭了。

    灰……

    ……

    他的脑袋忽的一沉，失去了意识，不过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心的自在。没有任何东西阻碍。好像鸟儿飞翔在天空俯视着大地一般。

    很多年难得有这种感觉了。自打记事以来，小的时候他大抵在乞讨，温饱都没有，大了些各种压力更大了，他得背负很多东西。这应该是灵魂出窍吧。可惜他的四周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大抵过了半个时辰，他忽的看到了日月星辰，看到无尽星空。他没有停留。无尽时间后。一片巨大的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陆地应该很大，比刚才他见到的所有日月星辰都大。而且显得生机勃勃。

    他雀跃了，看到脚下一片蔚蓝，无数翠绿的树木，他看到脚下这个庞大的大陆四周围绕着密密麻麻的锁链，随着大陆愤怒的吼叫着，便发出一道道声波。声波震碎了无尽的云朵。他感觉头皮发麻，声波穿过了他，却没有给他带来伤害。

    “……逃脱命运的锁链，摆脱牢笼的限制……我将不顾一切……哪怕灰飞烟灭……我已经看到了路……路就在前方……前方……”这个声音响起，带着追忆，带着不屈。瞬间令得锁链颤抖了起来，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痕。

    “……冥顽不化。”

    清脆的声音落下。

    一个黑色的楷书立在天地之间。迅速的覆盖在了大陆的上方。那是一个小小的震字，用的是甲骨文。但转眼之间，大到遮天蔽日。

    动静顿时小了起来。

    很快的，又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这一幕，有些奇怪了，自己怎么还不能动，按理说如果自己穿越的话，也早该找一个替身了。

    然后就可以奋斗了，嗯，按照常理的话就该这样的。可是到如今他还在天上飘着呢，只能透过锁链看着里面的大陆，他很想进去，他琢磨着，这个锁链肯定不能如同胶布一般不透气吧，可是当他一靠近，立刻会有一股墙阻隔着他。他也不泄气，如此大的地方，终归会有漏网之鱼的。有一天他很有可能会进去的。

    呼。

    他的眼一黑，一溜烟的功夫，失去了意识。他笑道，“终于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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