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寂 第七章招摇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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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早在四年前，苏却一岁未满时，曾有一纸请柬飞临各大巅峰宗门。

    那请柬声威赫赫，来时风起云涌，虚空中花雨飘落，瑞光千重。这等等不凡景象在青莹星上诸多古老传承中上演。

    这自然造成了大轰动，不乏一些后起之秀自逞英豪，想要接下，不料，那请柬中飞出一片彩光，将他们都击退，不能靠近一步。这些传承族中的许多闭关数千年德望长辈出面了，他们大都活了太久，全身散发着沧桑的气息，是许多传承的底蕴。而今，一份请柬飞临，让他们不得不出关或苏醒，亲自接见，招下这份请柬。

    请柬而已，竟然可以一打开，便有古字浮空，一道仿若真实的人影走出请柬，三十余岁的模样，剑眉星目，白衣飘飘，赫然正是苏却苏父。

    这貌似苏父的身影微微一笑，超然世外，吟出几句话，“寂家遁世九千载，糊涂荒度三万秋。月明极夜吾以降，初度东海昭明台。”然后，光影消失了，化作光点回归请柬中。

    整张请柬回归朴实，落在各大古传承真正的主事者手中，带着沧桑古气。

    很明显，这就是一张寿贴，来到天下各大宗门前邀请观礼。

    无一例外，到场接请柬的那些老怪物都愣了，他们都在回忆，如此身影，如此排场，他们好似有印象，那是属于一个特别的人。

    只不过，这一切太久远，一下子难以记起。

    最终，有些老怪物率先想起了，惊呼出口：“是他，是当年的那个男人！”

    他们的后辈不明，疑惑询问，“他？是谁？”那些沧桑的长辈眼睛一瞪，“你若是早生万年，怕是不敢说这话！……”接下来，他开始大致的解释，述说一段万年前的古史，那是关于一个人纵横天上地下的故事，绚烂辉煌。事实上这个老者不生在那个时代，属于近古，不过也相近，受到的影响太大了。

    “世间不知他的姓，据说来历太久远了，牵扯到一些隐秘，这是关于他的传说之一。所以，世间只流传他的名——寂！于是，举世皆称其为——寂王！……”

    “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纵横两万余载，浓墨重彩，流芳百世，在世间的说法若是编撰集合起来，将会把青州的圣城铺满。青州诗仙也为其赋诗数首，莫大礼遇……”

    “一个人而已，让这寂王一脉辉煌至极巅……”有些老者一说起来那段岁月就滔滔不绝了，眼睛发光，显然难以忘怀。许多后辈都神驰，脑中浮现起空中那个人的传说。

    “然而，九千年前，他寂家一脉遁世而去，不显世间，无人能寻到……”包括他在内也有疑惑，不明所以。而今，那个纵横世间的男人归来了，他的容颜仍停留在二三十岁的模样，但却传出寿贴。

    “这一次，是三万年的整数，是他屹立清莹之巅的第三万个年头……招摇山，那是什么地方……”有一些曾和寂王见过的同世元老呢喃。

    最后，这些古传承的主事者都凝重，他们大都在寂王隐世后出生，与寂王毕竟不是一世之人，辈份差了太多，不知该如何执礼。同时他们也在猜测，想要分析出寂王背后的心思。

    但是，没有任何古传承的在犹豫，继续猜测推演的同时，一道道封命传下，大兴筹办，要在数年之后的极夜昭明之时，为那位从古代走到现在的寂王大人贺寿。

    在某个独坐落花之地的圣地中带头走出一位老妪，她沉默，最后长叹，不明意味。

    在一处残破沧桑的巨城中，这里满目荒凉，只有一道高瘦的背影屹立半空中，这里没有请柬飞临，但他却在喃喃自语，“是他，归来了，等待的，太久了……”倏！那背影动了，刹那消失。风动，荒城一片芜。

    在一片漫无边际的巨山旁，数十万里外，一道请帖横空飞过。顿时这片巨山中一道气势崛起，山崩地裂，风云倒转，下一瞬又被收起，山河重组，天朗气清。

    一片海下无尽深处，这里荧光熹微，一个老妪提携箩筐，在捡拾散落的珍珠和美玉。此刻她似有所觉，抬头一看了一眼之后，又埋头采珠了。

    江南，有一座楼生意太好了，遍布这片大地。据说楼主总是带一面具，无人得见真容。这一天，这楼主手搭在面具上，将要摘下面具了……

    ……

    然而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苏却不满一岁。

    外界早已汹涌，招摇山中却是平静得多，但也在大兴土木。

    招摇山临海的一隅，数万黑甲士在这里忙碌着，动用凡俗不能想象的方式在这里建一片片殿宇楼台，移山填海，划地为河，掀土造湖，到处法光闪闪。有人在天穹花一幅幅阵图，有人在地脉深处埋下无数灵石……

    最近，他们奉命在此建筑，要在短时间内造一个大工程。

    其名，昭明台！

    几处高山上一个个挺拔的身影身穿流光衣，飘忽来去，不断指点黑甲士，手上握着图纸和玉简，在这里监工。

    黄昏将近了。远方，有一道金光往这边快速踏空横渡，一步一花雨，一步一幻灭，跨越千山而来。

    仔细看，那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在横空而来，阳光下一身金甲光华熠熠，照亮沿途山岭。

    最终，他卓立海面，威严赫赫，风吹过，披风飞蓬，水中倒影似一团金焰跳动，如同身在画中。

    众人都抱拳看向他，因为金甲出行，彩霞开路，这一定是有特使在身。

    这人微笑，取出一个葫芦洒出一片光雨落在这整个建设之地，顿时数万甲士都感觉神清气爽，对他更为恭敬了。

    而后，他举起了一枚玉牌，上刻一个“君字”，散发清辉，如同一轮月临尘。

    众人连忙单膝抱，山呼：“恭迎使者大人！”

    这中年人很满意，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然而接下来却是雷鸣般话语铿锵，“我乃君大爷座下开阳卫，奉公主和君大爷之命，到此督查，希望功成圆满，六月内昭明台之工无虞。”

    “既然到此，老夫提醒大家一句，无论你是哪位大都统麾下，全部都安分点，因为……”他顿了顿，虎目环顾一眼，“君大爷最近心情不好，肯定会常来查检，所以……”他不再说了，戛然而止，走进一座海上宫殿去了。

    数十位监工大人面面相觑，无言苦笑。一些心思通达的青甲统领也都面色古怪，一挥手，数万人立时重新开动，明显更卖力了几分。

    不久后，眼看着将要入夜了，有统领飞上天穹，撑起天灯。

    咚！远处招摇主峰方向响起了钟鸣声，天空大亮，霞光千重。

    数万人都惊异，往那个方向看去不明所以，只有一些宿老沉思之后，恍有明悟。

    那位盘坐海上殿堂的督察大人睁眼，奇光闪烁，喃喃道：“青天钟鸣，有贵宾至！数千年了……”

    再说这一天午时，萑、君、却三人一行进入一处重地，踏入一处药宫，挑拣灵材，要为苏父寂王酿一坛酒，以介眉寿。

    药宫外观有限，其内却是无垠，自成一界。只见天空上有日月在交替，风云涌动，气象皆具。只见苍穹下，一座座山脉腾龙，一片片平原如碧，一株株异植蓬勃撑天，雄鹰击天猛虎呼啸，高峡深涧，江河蜿蜒，莫不具备。数千老者冯虚御空，洒下光雨，照料这里的神植。一座座山的山灵隐没其中。

    三人一行到此，原本苏却以为只是一处药田罢了，不想大到了离谱，灵气化雾，神植遍地，一些发出霞光的植株散发清香，只是一闻而已，便已感到体境修为开始活跃起来，气血缓缓加速奔腾。

    “果然啊，这种地方不能让我一个人随便进来，不然感觉有些果子估计再也长不起来了。”

    小男孩在一株虬龙老树下摘下蓝色的小果子含在嘴里，汁鲜味美。萑葦在一旁摇头轻笑，暗中收走这枚果子中九成九的精气和神性。

    然而即使是这样，小男孩也是皮肤瞬间涨红起来，口鼻间喷出气柱，双目发光，气血澎湃，修为精进了几分。“好甜！”小男孩喜滋滋的，还要想再吃。

    最终他们离开了，惊鸿而去，沿途药者皆跪拜。

    长虹从九天落下，降临在一片连绵不绝的紫色山脉上。这里长满了一种紫花，土壤岩石，皆是紫色。

    “药界这里的每一寸土都是钟灵之地，曾经分别属于一些神圣秘地或是一些大宗门，”萑葦带着他到一汪清泉旁坐下，说起这里的历史，“当年师傅游历天下时，强心截取带来，在这宫殿里开辟组合，孕育出了这里的地灵。”

    “比如说这里，事实上是一株紫息花的残碎根茎所化，具备生生不息的神性。紫息花开受天地精华，凋落而为紫息壤，取外补内，譬如修炼，循环不已。”

    “这里的花很特别，似乎可以促进体境。”苏却看着一朵小花，芬芳让他气血颤动。

    “嗯，所以要带你来此啊。体境很特殊，十分重要，因为这个境界暗合体质，很多潜力都会在这时被初步唤醒。经文，灵药，偏重，都会影响一个人以后修炼途中的体质。”君扬也开口。

    “接下来，我们将要在这里架炉酿酒，借这里的特性一用，”萑葦弹指，一个黄豆大小的褐色方块在空中迎风便长，化作一栋大屋矗立，“而却儿，你就要跑一跑了，在周围的几片山上取来酒料，籍以修炼，”

    ……

    紫息山上清出了一片空地，大屋上轻烟袅袅，许多灵药摆在一排排的架子的箩筐里，君扬施法，在做催化或是炮制。

    嗒嗒嗒！小男孩苏却挑着两桶水，攀沿石阶，跑着向这边赶来。

    噗哗！

    力道收不住，许多水都溅出来了。

    他可惜不已这可都是灵泉，精气蓬勃，散发宁神的清香。

    “却儿！”萑葦站在木屋前，隔空甩出一张纸，“去找找这几种来。”

    小男孩应声去了，像是一溜烟消失在原地，让萑葦一阵好笑。

    铛！锵！铿！

    远处的一片山林里一声声剑音打破此间沉寂。仔细看，那是苏却在挥剑，青光闪烁，不断劈砍一株晶莹剔透的蓝心花，但是这花太坚硬了，如同金刚石，震得他手发麻。而且它根系发达，拔也拔不出。

    苏却心中来气，运行体境之力，全身散出淡淡金辉，使出君扬传授的三套剑法向前攻伐这蓝心花，每一击都有数千斤力道，剑刃青光浮动，铿锵之声再次传出。

    这一次采药持续了太久，，数百里外的紫息山上，萑葦向这边望来，自语道：“这孩子，还不甚明了这体境妙用啊……看来要多磨练才是，不然几年后……”

    君扬在酒坊另一侧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往里搬一一摞摞酒料，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君扬！”这时萑葦冷声开口了，“过来！”

    “呃！”君扬如遭雷击，心口寒意大起，毫不犹豫的消失在此地，不一会儿便已消失在这数十万里方圆的药界。

    “哼！跑得了么？”萑葦面带寒霜，哪还有半点柔色，如同一尊女王，霎那间踏出一步，踏出一步，也出了这药界。

    ……

    夜色降临，一轮银盘悬于高天，晚风芬芳。

    “呼~”小男孩累坏了，喘着粗气，躺在一方青石上傻笑，那株金刚石般的蓝心草终于被他斩下，收入囊中。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月出惊山鸟！

    山林中一些奇异的植株散出莹光，夜也不再那么黯淡。

    苏却迈步走出这里，甩着发麻的手臂，哼着一首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这一晚，苏却在几片山林中待了一夜，不时修炼，不时休憩。

    ……

    这一夜，招摇山地界中响起了惊雷，轰鸣不断，天边光华烁烁。

    “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也不是那么平静嘛……”招摇主峰上，一老一少两道背影，站在一处绝壁上，都穿着一身麻衣。那少年背影站得笔直，此刻稚嫩地开口，老者轻笑，溺爱地揉了揉少年的头，笑道：“斯予，招摇，屹立在虚空中，这是一个……”

    ……

    “还有两种……凌霄藤……螣王木……凌霄藤生于灵气枯竭之地的绝壁，地图上面没有标记，应该是太普通了，这里或许没有……螣王木伴灵泉而生，应该有的吧？”小男孩小心舔着一枚赤霞果的汁液，甘甜而酸涩，引动体内修为滚滚。

    他上路了，手上拿着萑葦交付的小册子，每到一座大山脉便唤出一个地灵指路，询问何处有大规模的神泉喷涌。这些地灵对这位少主很热心，甚至有几个地灵愿意一直领路，指引苏却前往一个个与他描述相符的地方。

    但是很遗憾，这些地方虽然孕育有神泉，但是终究规模太小了，不值得螣王木伴生，让苏却有些意懒。

    “千泉岭，”地灵们面面相觑，似乎在做一个大决定，最终他们艰难开口了，“那是一处到处喷涌各种神泉的山岭，浩大到了难以逾越的地步，到处都是一片原始苍莽，永远笼罩在一片大雾中，在这片药界中十分特殊，，可以说是地位超然，没有一个药者敢靠近千里，而且很神秘，藏着莫大危险！”

    “对对对，那里太危险了，连我们也不能靠近，所以一直不愿带你前往就是了。”有地灵连忙补充道。

    “很危险？”苏却有些心动，一点也不忧惧。

    “唉，你不能这么小瞧那片巨山，”一个皱巴巴的老山参打鼓般摇头劝说，“我在外面看到过，那里面经常有海市蜃楼，山岭上会出现一个游魂般的身影，披头散发，一身华服破破烂烂，四处游荡。当我们想要往前时，那里涌起了莫名的气机，压制五感，阻止一切外来者。”

    旁边的各种摸样的地灵连忙点头，加以确定。

    “哦~”苏却听不进去，在山间腾跃飞檐，簌簌往千泉岭方向进发。

    地灵们叹息，无奈间遁地，跟在苏却身边。

    “全是神泉喷涌，我想想看那一画面，好像是一个酒壶破了好几个洞，躺在地上泄出酒来了……”苏却心中嘀咕。

    千泉岭，这座山脉真的很远，坐落在药界的中间区域，这里灵气化成七彩雾，地上流淌灵气溪涧，横亘连绵无尽，而且都被白雾笼罩了，只能隐约看到外围区域山峦秀美，古木参天，一处处的佳木异卉散发清辉夺云而出。

    这一行跨越了数万里，消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方才到得此间。

    苏却一身衣服破破烂烂，首如飞蓬，浑身脏兮兮的站在千泉岭百里外，乐呵呵的看着眼前巨山。他这一路没有白费时间，一路都在修炼，运转八成经，演练几种君扬传下的剑术，专门找寻一些散养在药界中的凶兽搏斗，一路上鸡犬不宁，修为精进，已是体境九重天，只差一步就可以迈向炼灵境。

    "终于到了！"苏却笑道，迈步就要向前走去，一众地灵连忙拦住，"这里真的很危险，你真的要往前走的话，一定要顺着我们的脚步走，否则真的会发生不测，二爷那里我们真的没法交代了。"

    苏却连声说好，跟着地灵沿着一条崎岖老路前行，穿过数百里的迷雾森林后进入了千泉岭。这里的灵气很浓郁，超过了外面的药界，又前行数千里之后真正意义上的山脉之地，浓雾笼罩，天上霞光万道，仿佛一处净土。

    小男孩振奋，地上灵气汇作溪流，潺潺流动，果然是能够孕育出螣王木的绝妙所在，名不虚传！"看！山脉上那个人影又出现了！”一个眼尖的地灵指着千里外的一道在山脉间晃荡的模糊身影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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