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影闻言心想,原來齐逸飞也來了,当日他重伤落在后头,朱温等人这么快便找來,多半是他给引的路。
韩书彦更不应声,想是手头吃紧,便连说话的余暇也无。
萧影心下暗暗心惊:“韩书彦剑法精妙,与公孙一电激斗半晌,竟是讨不得半分便宜,这公孙一电也真是了得,”
又想朱温身旁现下高手云聚,自己贸然冲过去救人,一如朱瑶所言,定然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眼下还得想个法子,能杀了朱温最好,杀不了也要将师父等人救离险境。
想來想去,胸中一无良策。想问朱瑶有何计策,一时间总又开不了这个口。
他心下想着不可莽撞,实也担心如尘等人的安危,匍匐而前,绕道过去另一侧,居高临下,场中状况,尽收眼底。
只见朱温广额方口,高鼻大眼,居中而立,腰板少了几分当年的雄健,却多了几分肥胖,更加白净细腻的面皮上,起了不少皱纹,整个人看起來苍老了许多。现下他一袭商贾富豪装束,想是怕暴露皇帝身份,故而作此装束。
再瞧他身旁,左有风万里喜滋滋盯着软倒于地的李宛儿,右有梅雨秋、高雷面目俨然,全神戒备;前有公孙一电与韩书彦拒斗,后面远一点的地方有木一槁、火一灯、水一淼凛然而立;内圈有数十身着便装的壮汉四面围住,瞧來个个身手不弱,更有千余甲兵护拥在外。
细看之下,圈子里面不见阴阳双煞,无怪朱温会将韩书彦误认成萧影。木水火三人虽然见过萧影,却是隔得稍远,又不便打断皇上的话头,因此上并未道破韩书彦并非萧影这一节。
如尘与李宛儿一般,瘫软在地,作声不得。
韩书彦与公孙一电剑气交飞,斗得难分难解。韩书彦虽不显败相,要想取胜,殊也不易。
这时听朱温又朝韩书彦道:“别说你萧家与朕有深仇大怨,便是无仇无怨,你这人武功人品太过稀松平常,朕断断不会将瑶儿许配与你,倒要瞧瞧,你今日如何救她二人,万里,你这便扒光这小姑娘身上的衣物,这等娇滴滴的小妞儿,给大伙饱一饱眼福,再让你拿去销魂,倒也免得有人要说朕赏赐不公,厚此薄彼。”
风万里尚未答话,蓦地闻得一声狂狼般大叫:“朱温老贼,纳命來,”
话声甫落,人群上空蓦地扑飞进來一条壮汉,面目刚强威猛,俨然有战场虎将神威。
壮汉更不多言,一口明晃晃的大刀直朝朱温头顶劈下。
高雷一声狂熊般大吼:“哪來的贼子,拿下了,”一口圆月弯刀直朝壮汉的大刀迎了上去。
铮的一声响,刀刀相接,迸出点点火花。
那壮汉显见不敌,粗壮的身躯竟被高雷震了飞出,落在人丛之中,随即被十余把钢刀架在脖子之上。
朱温朝那壮汉走近两步,面有疑色道:“李将军,你不是为国捐躯了吗,怎会……”
那李将军满脸怒气,难以形容,咬牙切齿道:“我呸,你朱温老贼一日不死,我怎能就死,你这等豺狼禽兽,老子岂能死心塌地为你卖命,沒的步了韩将军的后尘,”
闻得此言,韩书彦于激斗间,微微回头看了壮汉一眼,又行凝神与公孙一电酣战。壮汉嘴里所说的韩将军,自然便是指韩书彦的爹爹韩可当。
萧影还在初初与韩书彦、李宛儿结义之时,便听李宛儿讲述过韩门惨事,这时于壮汉的话一听便懂。
那壮汉一路骂将下去,这时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老杂种,我在边关苦战连年,出生入死,你见我爱妻长得漂亮,便在家中欺辱调戏于她。她宁死不从,你更加将我视为眼中钉,每有战事,定要调遣我去最为凶险的地方。你老贼的良苦用心,我李士城岂会不知,你想害得我在边关送了命,借机霸占我的爱妻,”
朱温怒声道:“一派胡言,哪有此事,李将军乃国之栋梁,实是我大梁少有的一员悍勇虎将,想是你听信谗言,这才对朕有此误会。李将军拼死卫国,向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朕这才委你重任,将你派往重镇要塞。你为大梁保家卫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朕岂有不知,又岂会去欺辱调戏你的妻室,”
李士城怒容不减,大声骂道:“老贼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数也数不清。你连自己亲生骨肉的老婆都玩弄于蛇榻之上,宫闱帐下,更有何事做不出來,”
朱温容色大怒,喝道:“住口,你再要信口开河,瞧朕不毙了你,”
李士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切齿道:“我这条老命,早就交了出去,今日到此,便是替爱妻报仇來了,哼,我早知你不安好心,数度将我往死里派,便算我李士城是铁打的身子骨,终有一日,定会死于乱军之中。因此上我早有起兵反你之意,只可惜势单力薄,贸然反你,非但自己性命不保,还得连累李家一族死于非命。万般无奈之下,唯有诈死,背地里悄悄带领手下兵将,投靠契丹。原想你念在我为国捐躯的分上,会善待我的家人。不料你丧心病狂,强行霸占我内室,害她自尽。”
朱温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他这话说來斩钉截铁,但在场部属,无一不知朱温生性残暴好色,对那些姿容姣好的婆娘寡妇,更是垂涎三尺,色心所动,必定要强加霸占。他玩弄儿媳之事,更是人所共知。数月前闻悉李士城将军为国捐躯,举国上下,无不戚首哀叹,其后又听李士城之妻自尽,人人只道她杀身殉夫,哪想到此中大有蹊跷。
虽朱温矢口否认,众人心下却雪亮,李士城所说之言,句句实情。
只听李士城又道:“朱老贼,你现下不敢杀我,是怕沾上杀人灭口之嫌,你道我不知道吗,你为人真够狡狯,难怪大唐江山,竟会落入你这等豺狼虎豹手中,我本想隐姓埋名,躲在契丹了却余生,得知爱妻已死,这才向辽军元帅请缨出战,誓要攻入中原,杀了你这猪狗不如的禽兽。一连数月,我率兵所到之处,你梁国兵士无不闻风丧胆。操他个熊蛋,眼见大事可期,偏偏契丹皇子耶律楚南看中了你那贼公主,下令收兵罢战,这才给你有喘息之机。你这老儿真个胆小怕死,巴巴与契丹人讲和,还要将宝贝女儿送给人家当奴婢,哈哈,哈哈,你真够可怜啊,老贼,你这般讨好献媚,大梁臣民,无不对你咬牙切齿,”
朱温为人狡狯阴毒,确也是出了名的,他之所以并未立时杀人灭口,诚如李士城所言,其虽居至高无上的皇位,实也不愿授人心柄,给外人留下口实。再者,李士城英敢善战,向來为大梁子民所敬仰,这时随随便便将之杀死,只怕民心不服,说不准还会危及自己的皇位。
先前他杀也不是,不杀亦不是,左右不是办法。听李士城这么一说,登时有了主意,一脸凛然之色道:“好啊,今日你竟敢在此大言炎炎,胡吹嚼舌。朕只道你仗了何人势头,却原來是个卖主救荣的叛徒,你如此胡说一通,那是为契丹人前來大梁挑拨离间來了,今日饶你不得,”
随即他正色道:“大梁叛将李士城,先有卖国求荣之举,后有行刺国君之行,现下又公然教唆使坏,企图以言语流毒天下,祸害苍生,其恶滔天,罪不容诛,立杀无赦,”右手随着“立杀无赦”四字作了个挥刀斩首之势。
话声刚落,李士城的人头已然滚落雪中,萧影待要出手相救,已然不及。
李士城十余年來精忠报国,实为大梁边关一员悍将,此事大梁臣民,人所共知,朱瑶亦是知之甚详。
眼见当年致令契丹贼子闻风丧胆之一代英杰,今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朱瑶不忍再看雪地上血淋淋的惨状,低下了头,黯然不语。
朱温踏步走到如尘面前,喟然道:“眉儿,改朝换代,那也是民心所向,天命使然,朕也是被逼无奈,这才不得不杀了李晔。想唐朝皇孙,尽皆昏庸无能之辈,朕不取而代之,自会有贤者居之,更何况这一切朕都是为了你。你想想,当年李晔身边的女人不少,单似你这样的妃子就有好几个,你又非正宫皇后,又何必为李晔怀恨于朕。今日只需你顺从了朕,与朕同回宫去,朕宫中无后,便立你为皇后,如何,”
如尘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直朝朱温怒目而视。
朱温蹲下身來,在她柔媚的脸上轻轻抚摸,叹气道:“这些年浪迹江湖,这可苦了你啦,同朕回宫,你要什么便有什么,吃穿享乐,荣华无尽,你说好不好……”
温言软语,说了好大一通,仍自见如尘面上怨愤不减。
朱温自觉无趣,渐渐板起了脸,终于站直身子,怒气冲冲地道:“你若执意不肯,朕自也不会强求。不过你这花容月貌的女徒儿……唉,朕这些部属,虽说个个武功不凡,可也不乏毛手毛脚,喜欢美色之辈,你这可得思虑周全了,”
(烦请第三方上传无线的编辑大大把最前面的“楔子”一并上传一下,正文里面很多内容与楔子有关,第一章开始时更是楔子的接续,沒楔子有些地方会读得莫名其妙。有劳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