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敌又去,人人正自庆幸,只见适才帐内的一胖一瘦老者怒气冲冲,带着其余大小头目当先而來,却未见巴图拖里。
胖老者斥声道:“众位速将萧影这个贼人拿下。”
呼喝数声,却无人上前动手,胖老者怒道:“萧影这厮火烧我几十万大军粮草,此前又身负恶名,如今大汗下了死命令,但见此人,格杀勿论,立此大功者赏金万两。还不下手,”
众人一來见萧影形状狼狈,心下均自恻然,其中半数人原就对其其格心存爱慕,见他颇有回护其其格之功,均在心下感激;二來仁义二怪武功极高,己方上百人尚自斗之不过,萧影只一招便震翻高仁,人人疑他身怀异术。是以胖老者喝令之下,方才并无人上前诛杀。
此时听说赏黄金万两,其间不少人的眼睛,立时便瞪在萧影身上,心下自有一番计较:“萧影将死之人,只要我远远放箭,他便有天大本事,又能奈我何,顶多射去的箭支尽数被他挡下,可久攻之下,必然得手。”
其其格见众人的目光瞪着萧影,好似萧影全身上下藏满黄金,举手之劳,便可将这些黄金尽数收于囊中。她急忙护在萧影身前,慌道:“你们不许伤他,他沒有烧粮草,他不是萧影,他叫笑玉郎……莫桑爷爷,你快劝劝他们。”说最后这句话时,她双目望着那个体形瘦削的老者。
瘦老者莫桑哼了一声,面色鄙夷,森然道:“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其其格万想不到,平日里和蔼可亲,待自己如亲孙女般的莫桑,今日却似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禁心底一沉,好生难过。
她在人群里找寻爷爷,却遍寻不着,心下起疑,问道:“爷爷呢,你们把我爷爷怎么了,”
胖老者冷哼一声,斜目看了一眼其其格,愠声道:“我等欲杀萧影,他执意不肯,只有先行将他囚禁。”
其其格朝胖瘦两个老者各看一眼,恨恨地道:“你们囚禁首领,想造反么,”
胖老者一脸不以为然,说道:“话可别说得这么难听,若说造反,咱们也只是造你巴图拖里一家人的反。你们却不一样,公然反叛我大辽,回护于萧影这个贼子。这事要是传到大汗耳朵里,那是杀头灭族大罪,到时莫说咱们全村之人,便是整个部族中人,都得受你爷孙俩拖累。”
萧影暗自寻思:“今日之事,已然势成水火,多说无益,反正自己时日无多,一年后体内毒性发作,终究免不了一死,何不坦然受戮,以保全其其格和她的爷爷。”
再一想,自己还有诸多事情未了,此时托付无人,那也沒办法。只是惊鸿簪从此便湮沒于世,实在可惜。转头欲将簪儿下落告知其其格,又想:“这簪儿得到自己身上,便惹下这许多祸端,若再惹上其其格,必然后患无穷。”
他寻思來去,欲言又止,这时坐在地上坦然道:“萧影人头在此,各位这便动手吧。我保证绝不还手伤害你们。”
他最后一句“我保证绝不还手伤害你们”的话不说则已,一经出口,欲要上前动手的人疑心大起:“该不会这小子又要使诈,”
人数虽众,却谁也不敢抢先下手。
巴尔哈恨透了萧影。在他心里,萧影的人头虽值万两黄金,却不足以抵得上一个其其格。其其格是无价之宝,纵将整个大草原拿來与他交换,他也不会放弃她。
眼下见萧影成了众矢之的,巴尔哈心下极为得意,本想假手与人除去萧影,如此其其格方不至痛恨自己。哪知人人惧怕萧影,患得患失,裹足不前,非得自己出手不可。
适才他企图乘人之危杀了萧影,却反被对方以土石掷面,现下兀自脸上热辣辣疼痛难当。心想这会儿只得冒险先上,水火之势一经引发,旁人看在万两黄金的份上,绝无袖手旁观之理。
他见几个头目围着胖瘦二老悄声商量,唯恐有变,捋了捋袖子,挺刀急不可耐便朝萧影砍去。
刀锋快要着颈,却被其其格迎头架住。
她怒气生生瞪着巴尔哈道:“巴尔哈,你疯了么,你敢杀他,看我以后还理你不理。”
巴尔哈怔了怔,收刀跃开,咬牙切齿道:“此贼乃大汗严令捉拿的汉匪,你护着他,便是公然与大辽为敌,就算咱们村落的人肯放过你,大汗也不会放过你。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一意孤行,往火坑里跳。”
其其格心里知晓巴尔哈说的话非假,但她心想:“即便这样,那又如何,”但觉除了萧影,此生别无所爱,若得与萧影共筑爱巢,以天下为敌,却也顾不得。
她心如磐石,话声坚决道:“我的事你别管。便是火坑,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跳的,与你不相干。”
巴尔哈无言以对,直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见莫桑面色一改,和颜润色地道:“要大伙依了其其格之意也成,只是萧老弟你得依我等一件事。”
未等萧影答话,其其格笑逐颜开,抢先道:“此话当真,莫桑爷爷您快说,我和阿郎哥无不允从。”
莫桑朝其其格道:“此事说易非易,说难非难,只须你和萧小兄弟即日完婚,并发誓不踏出村落半步,在蒙古终老此生,便可饶他一命。”
众人一听莫桑开出的条件,哪里是与人为难,简直是美事一桩。均在心里想:“天底下竟有这等便宜之事,这里面只怕另有深义,却不知莫桑葫芦里卖什么药,”
其其格闻听莫桑此言,眉头登时舒展开來,笑目嫣然,看得一眼萧影,含羞低头,不言不语。
巴尔哈却是眉头深锁,面色铁青,双目中凶光渐盛。
其其格但觉一生之中,数此刻最为喜乐,片刻间觉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皆自变得那样美好。
她双目脉脉,偷眼瞧着萧影,只盼他一点头,自己的生命便从此光彩夺目。
哪知萧影却面色凝重,瞅瞅其其格,又望望其他人,始终不发一言。
其其格心里一沉,便似整个人落入冰窖,心想:“原來他并不喜欢我。原來他并不喜欢我……”翻來覆去,心里只有这个念头,整个人好似从天上一下子坠入深渊。
她却不知萧影心里在想:“能与其其格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姑娘共赴爱河,在这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上放牧纵歌,原是我前生修來的福分。但萧影命薄如纸,只有一年光阴可活,怎可再与其其格成亲,害她终生。要我向紫衫女讨药续命,与其苟延残喘,似‘燕云十六箭’般存活于世,倒不如死个痛快,死后一了百了,既不至害苦其其格,又可免却‘千虫万蛊啮骨丸’毒发的非人折磨。”再想想即刻便可与爹娘在地底下相会,不觉心里一乐。
众人见萧影面有喜色,只道他已然想通了关节,答应留下來。
大部分人心里抱憾不已。
觊觎钱财的暗下大悔:“万不该出手迟了,唾手可得的万两黄金一下子变成了泡沫幻影。”
爱慕其其格的暗骂萧影人贱命大,死里逃生,还走了狗屎运,居然得和其其格成双结对,双宿双飞。
人人各怀心事,却听萧影道:“此地非我故土,萧影之心无可依恋,岂可久居。”
转头向其其格道:“你是位好姑娘,奈何你我各属异邦,天缘无分。只盼姑娘你不嫌弃萧影贱命一条,念在你我相聚数日的份上,我死之后,将我化成骨灰,带往中原,找到南剑楚天河交了给他,他知道该当葬我于何处。”
其其格心里翻來覆去只是想着:“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不惜一死,也不愿意娶我……”对萧影的一番言语听而不闻。
她唯一听进耳里的,就只有“我死之后”几个字,不觉惊慌失措,恍恍惚惚道:“对对对,只盼我死之后,你将我的骨灰朝夕带在身畔,那也很好……”
萧影乍见其其格眼神异样,言语失常,知她爱己极深,自己却深深伤害了她,心下不忍。但这也是不得以之事,现下若自己把持不定,答应了莫桑的条件,便会害了她一生。
当下一狠心,便当沒听见她的话。
听闻萧影的一番话,当场人众面面相觑,均自想不到会是这般结果。
巴尔哈心自庆幸,但萧影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娶其其格为妻。其其格何等样人,她是大草原上一颗闪亮耀眼的明珠,被人当众拒婚,此乃蒙古人的奇耻大辱,整个村落的奇耻大辱,巴尔哈从此虽可得到其其格,但此事在大草原上永远将会传为笑柄,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不可遏,大声喝道:“萧影小贼,你敢小觑蒙古人,我这便宰了你……”怒骂不止,刀光晃动,合身扑上。
萧影闭目端坐,引颈待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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