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武纵横 第八章、破绽

    第八章、破绽

    一口棺材、两个活人，一名死人。

    天已经暗了下来，可6小凤、宫九已经没有任何动作了。

    他们仿佛已经死了，至少身体已经死了，简直就如同木雕。或许他们的灵魂也已经被一种奇妙的力量给禁锢了，这种力量也一定和巴山顾道人的死亡有关系。

    甚至极有可能和巴山顾道人死亡时脸上那淡淡笑意有关系。

    死亡本是值得恐惧的事，可世上有些人对于死亡非但不恐惧，而且欣然以往，他们即便面对死也坦然赴之，坦然面对。

    他们的死蕴含着一种非常玄妙的力量，这种玄妙的力量以至于宫九、6小凤的神情都已经呆滞。

    天已经暗了下来，风也凉了，墨云滚滚，阴沉的天地，枯黄荒凉的郊外，这里已经成为了黑暗、魔神的乐土。

    可即便此地已经存在魔神，也已经不可能打搅到巴山顾道人的安宁了。

    宫九的眼神如剑一般的锋锐，视线似乎已经斩断了黑暗，射至6小凤的面颊上，一丝丝刺骨的感觉，6小凤也已望向宫九。

    宫九说：“顾道人已经死了，棺材你也已经运过来了，是不是应当为他安葬了。”

    人死了以后都应当入土为安，这是大部分的华夏人都知道得事，除非喜欢天葬、水葬或火葬的人不愿意做这种事，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应当已经收敛尸体了。

    这种事情6小凤自然是明白的，但他没有动手，6小凤望着面无表情，如同一块完美无缺美玉一般的宫九，轻声叹了口气：“是不是你们这种人都不在乎胜负生死？”

    宫九冷冷一笑：“我和巴山顾道人不是一种人，我在乎生死，我也不是叶孤城、西门吹雪那种人，我也在乎生死，对于我来说胜负生死都同样重要，我不想败也不想死。”

    6小凤笑了笑，他完全可以听得出宫九说得是实话，宫九这种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说谎。

    一个念头忽然在6小凤的脑海中闪过。

    6小凤望着宫九，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神色，他以一种低沉的语调问道：“这也是不是你没有资格参与这场五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旷世盛世。”

    宫九眼中闪过了一抹遗憾之色，6小凤这句话无疑已经正中了他的命门。

    宫九道：“我的剑法足以和叶孤城、西门吹雪等人相提并论，可我的心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我在乎生死，在乎生死，你喜欢多管闲事，因此你与我都只能当这一战的旁观者。”

    6小凤玩笑药，背起顾道人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放进宫九推开棺材盖的棺材中，他也将绿柳剑也丢入了棺材盖中。

    他望着冷酷无情的宫九，说：“那顾道人呢？顾道人身上死不是也有缺点，因此他们也只能和我一样成为旁观者？”

    宫九抬起手将棺材再一次放在板车上，望着已经在此拖车的陈风，冷冷道：“是的，我们这群观战者原本都有机会参与这巅峰一战，可我们的身上都有自身的破绽，因此没有资格。”

    “你怕败怕死，我喜欢多管闲事，顾道人的破绽是什么？”

    “他的破绽在于他的眼中只有师尊一个对手。”

    “这也是破绽？”

    宫九冷冷道：“若一个人打开盖子烧水，一直望着炉火中添柴，那壶水的结果如何？”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很简单的问题。

    6小凤说：“那壶中的水自然迟早没有了。”

    宫九道：“顾道人就是这样，在他面对师尊的时候，他已经是烧开了的水，盖子已经被打开了，他面对师尊的时候都已经消耗了自己的能量，又如何能面对其他人呢？他的心虽然静下来了，可并未冷下来，并未真正做到心静如水。”

    静，静心，心静。

    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做到心静如水呢？顾道人没有做到，至少在面对吴明的时候没有做到，因此顾道人只能成为观战者。

    可顾道人并不愿意成为观战者，他此行正是为了吴明而来，他宁愿死在吴明的剑下，吴明自然也时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成全了顾道人。

    6小凤已经明白顾道人的面上那一抹笑意，一抹心愿已了的笑意。

    他们在这群人都有各自的破绽，正是因为他们这群人存在着各自的破绽，因此他们只能观战，而不能参与这场五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世。

    6小凤望着宫九，一点也不掩饰眼神中好奇，他问：“你是不是对于我们这些人身上存在的破绽都已经知晓了。”

    黑夜，宫九的视线已经刺穿了黑夜。

    宫九望着6小凤：“对于你们这群人我知道得不多，我知道得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事实上在你们成名以后，他就已经暗中注意你们的，你是我们这群人中被他最寄予厚望的人。”

    6小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宫九的神情说不出的严肃，6小凤甚至可以瞧得出宫九眼中的那一份不带任何掩饰的嫉妒。

    宫九道：“他曾说你这个人的天资虽然并不算非常高明，可你这个人非常懂得如何习武，你并非是精通一切的奇才，可若在武道方面坚持下去，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即便和他一战也并非不可能，我从未瞧见过他如此评价一个人，你算得上是唯一一位。”

    狭窄的小路，一辆车，两个人。

    6小凤走在黑色的泥土地上，轻叹道：“只可惜我太喜欢多管闲事了，因此我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料。”

    宫九道：“是的，不过你这样也很不错，江湖上出现了你这样一位多管闲事的人，天下就会多一分安宁，他和我都不在乎江湖上的正邪善恶，在我们看来世上既然存在正必然存在邪，正与邪随时可以互相转换也随时可以互相压制，至于转换还是压制，这一点没有什么可以依据，但你的存在的确可以让江湖让天下多一分光明。”

    宫九望着6小凤：“这或许你真正存在的意义。”

    6小凤没有言语，他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他的脑海不由响起了那道优雅深邃浩瀚如巨海星河的身影。

    他难以想象倘若这个吴明老头若为正，天下是否可以真正天下太平，若为恶，天下似乎只能陷入黑暗血腥仇杀之中呢？

    迄今为止他都不太了解这个老人，这位老人实在太神秘太不可思议了，他难以想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可他已经不能不相信了。

    宫九是没有瞧6小凤的，他放入已经陷入了那如魔神般的光芒之中了，他似乎已经淹没在吴明那渊博的知识浩瀚如星空的武学无人可敌的谋略之中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华穿破墨云照亮在宫九、6小凤的脸上，宫九才慢慢开口：“天下第一富人霍休的武学造诣已经臻至巅峰，只可惜他太贪婪了，至于刀剑双绝独孤一鹤他在于他傲气了太在乎世间辈分，木道人心存执念，至于杜黄衫、李观鱼他们也太执着于剑，他们这些人每个都存在这自身的破绽，因此也只能配观战。”

    6小凤没有回应，他只是问了一句：“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是不是已经快到了。”

    宫九望向远方，喃喃道：“快了，应当快了。”

    紫金之巅，而非紫禁之巅。

    这一战不关系天下，不关系世俗，这一此盛世只不过是武者的盛世，武者的顶峰碰撞而已，至少对于吴明来说是这样的。

    他曾经非常看重6小凤，认为6小凤有机会和他交手，可6小凤又一个多管闲事的毛笔，因此6小凤依旧是6小凤，而不是九天之上的凤凰，这是他的遗憾。

    可也仅仅是轻微的遗憾而已。

    如今他已经在江湖上挑选出了不少极其可怕极其令人震惊的对手了，可其中最令他满意的是楚风。

    楚风这个人的武功剑法轻功这些方面在他眼中瞧来虽然算得上高明，可也绝对比叶孤城等人高明不了多少。

    他在乎的是楚风身上的一种气质，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气质。

    他是当年最清楚紫金之巅那一次变故的人，他也知道这群人中不少人都是因为那次变故而来到紫禁之巅的。

    而楚风自然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位。

    楚风是最想知道那其中原因的人，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像知道那一战的一切的，他想知道那一战最终生了什么，为何天地竟然在那一战之后出了如此复杂奇妙的变化。

    可这些没有任何人可以解答他，叶孤城、西门吹雪等人也是来寻求答案的，而唯一可以解答那其中答案的人似乎只有一人。

    是的，只有他，吴明仅此而已。

    紫金之巅，吴明长身而立，抬头望着高天之上的圆月，喃喃自语道：“主神啊主神，这一战你是不是还能胜呢？‘

    主神，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没有半点尊敬，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屑与鄙夷，似乎主神这两个字的存在本就是对于世间的一种讥讽。

    可木道人一个普通的人，为何知道主神，为何知晓世上存在一个主神呢？这其中又和陈风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