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武纵横 第四十八章、神谕

    第四十八章、神谕

    明月依旧在，但公子羽、明月心、楚风都已经不再，只有一座空荡荡的明月楼。

    燕南飞的尸体楚留香已经收敛了，用得是楚风请顾棋等人准备好的上好棺椁。楚留香不但葬了燕南飞，也葬了燕南飞的蔷薇剑，他是八月十七日下午申时左右离开的，在这离开之前他碰上了姗姗来迟的胡金袖、公孙兰。

    两人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冷静问：“楚风是不是已经胜了？”

    楚留香在女人的面前很少说假话，这一次也没有，他摇头：“楚风没有死。”

    公孙兰又问：“那楚风是不是已经走了？”

    楚留香点头道：“至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个小县城里。”

    公孙兰点头，她朝着胡金袖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说，也转身离开了，不带半点留恋迟疑。

    胡金袖痴痴笑着，同时也摇头轻叹道：“冷血妃子终究还是寻到了水天姬，哎，这一局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卜鹰、关玉门了。”她说完这句话也走了，走的一点也不比公孙兰慢多少。

    因此很快楚留香又是孤身一人了，当然最令他失落得是这两位奇女子竟然没有正眼瞧他一眼，不过很快他就不失落了，宋甜儿出现了，而且带来了一则他忍不住想喝酒的好消息——苏蓉蓉、胡金袖、姬冰雁在十里画廊等他。

    虽然楚留香并不太明白胡铁花、姬冰雁这两个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过面的朋友为什么会忽然找到他，但他总算还是应当高兴的，他似乎也已经有将近五年没有见过这两位从小长大的玩伴了。

    巍巍高山，白云缭绕。

    昆仑山巅之上风起云涌，仿佛预示着一场可怕的异变即将出现。此刻天际电闪雷鸣，风雨呼啸，顷刻间倾盆大雨已经掩盖淹没了昆仑方圆百丈之地。

    黑云涌动，雷鸣电闪。

    此时此刻倘若有人还在昆仑山巅或许可以听到人音低语。

    这一点常年生活在昆仑山附近的居民并不奇怪，毕竟有不少村民牧民都听过天上时不时传出的喃喃低语，有时候是高昂的男人声音，也有时候是轻柔的女人妙音，只不过这些声音乍闪即止，并未连绵不绝。

    但今日却不相同，山巅的黑云之中传出明显的低语之声音。，

    两道声音，一者威严霸气，如同统御天下的君王，一者雍容华贵，如同母仪天下无敌女帝，而且声音非常清晰，此刻山巅上若有人，那一定会将这两道声音当做神谕。

    天神旨意方为神谕。

    这神谕之中可以清楚听见提到了一个人，一个叫楚风的人。

    雷鸣电闪，紫光耀世，声音响起，威严沉浑的声音最先响起：“难道你早已经知晓公子羽不会和楚风交手？”

    “不是，我早知道楚风不会和公子羽交手。”

    “有什么区别？”

    “只有一点区别，楚风是一个聪明而理智的人，何况他的情感观察力向来比常人细腻一些，因此他岂非已经知道心中已经明月的公子羽并非他的对手？”

    “那公子羽？你为什么认为公子羽不会和楚风交手？”

    “天上没有明月心，但公子羽心中有明月心，有明月心的公子羽还是纵横无敌于当世的传说公子羽吗？”

    “不是！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能不承认，魔，你对人性的了解比我更深刻得多。”

    一声冷笑伴随着滚滚奔雷响彻云霄，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变得如同万年玄冰一般森冷刻骨：“神，你又何必过谦呢？我了解得只不过是情，但你通晓得却是欲，如今你岂非已经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楚风岂非一定会上昆仑，来到我们这一界？”

    神豪迈一笑，他轻叹道：“这岂非也正是你想要的结果？沧海桑田，人世沉浮，我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可惜规则如此，因此若不引楚风进入我们这一界，我们又如何可以勘破规则，脱离主神掌控呢？”

    魔冷冷一笑，他纠正道：“你是你，而我是我，我们并不相同。”

    神轻笑，天上风雨更重，雷声更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才慢慢道出一句，他慢慢道：“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主神选中的人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我现在也不太明白，更不想明白，但我根本不用去想，我只需要击败他便可以了。”

    魔没有开口，天空之上的神谕也戛然而止，风雨也骤然停止，唯有时而闪过的一两道奔雷，证明着刚才的确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刻楚风在路上，他正赶往昆仑。

    九月。

    昆仑山广袤、磅礴、浩瀚。

    楚风人已经立身在昆仑山巅，被冰天雪地缭绕。

    明亮如镜的高天之上彩光四溢，如火骄阳直射而下，照耀得人睁不开双眸。

    楚风长身而立，他的神情没有半点波动，冷静从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横空出世。

    时间飞逝，这一瞬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昆仑山巅出现了一片七彩祥云。

    云彩极其耀眼极其了亮丽，瞬息之间就已经将昆仑山巅的上空全然覆盖。

    山下有不少牧民也都望见这一幕，认为天神下凡，神灵显神谕，纷纷下跪俯。

    很快，一道金光自九天云霄俯冲而下，直射山顶。

    此时的场景实在太匪夷所思，实在太过于震撼了，震撼得令人都不可思议，山下望见这一幕的牧民居民此时此刻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天神下凡这个词汇。

    难道神祇真要下凡尘？

    所有人都虔诚到了几点，但却没有哪个人看见，那金色的光柱直射昆仑山，却瞬息之间将一人笼罩在光柱之中。

    楚风长身而立，温暖的金光笼罩他全身上下，但他却没有半点惊讶，也没有感觉出半点不适，他只是冷静从容面对这一幕到来。

    金光照耀。

    瞬息之间，楚风的人已经消失在了昆仑山巅。

    冰雪已经覆盖在昆仑山上，可立在冰雪中的那人却已经消失无踪了。

    山下一片青青绿草上，有两位老人坐在一张做工精美的波斯地毯上，他们眯着眼睛望着昆仑山上那古今罕见的一抹奇异景象。

    那位身材巨大，但已经老得看上去只有一身皮的老人穿着一袭大红袍，口中喝着一壶上好的竹叶青，眯着眼睛扫过四周匍匐在地的牧民，但最终眼睛望着高天之下昆仑山巅。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穿着一身只有小姑娘家才穿得青衣青裙的老妇人。

    妇人看上去年纪虽然没有那位老人老，但至少已经有六十岁出头了。不过这位妇人确实非常奇特的，许多见到这位妇人的人，即使明明知道这位妇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也愿意对这位妇人生出一种原始的**。

    这位妇人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非常的魅力与魔力，令人忍不住沉浸向往。

    他们都是四十年前风靡天下的天外杀手，迄今为止见过他们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知道他们的人基本上也已经不再了，但提起他们名号江湖上却鲜少有不知道的，而知道的，鲜少有不忌惮不畏惧的。

    “小言青衣，大李红袍。”江湖上不知道这两人的人实在并不太多。

    妇人眯着眼睛，她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眼睛却充满着青春的气息，她轻声叹了口气，直接踢了坐在波斯地毯上舒坦喝酒的李红袍一眼，道：“你是这个楚风是不是也已经去了那个地方了？”

    李红袍笑了笑，他望着言青衣，轻笑道：“这四十几年来，你曾看见过几次这种场景？”

    妇人也就是四十年前令江湖上下闻风丧胆的级杀手叹了口气道：“这是第二次。”

    “那你还记不得三十五年前的那一幕？”

    言青衣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道：“我这一生见识过不少江湖高手，武林名人，即便是小李飞刀李寻欢、夜帝、日后、沈浪、公子羽、白小楼这群人在我眼中也不过尔尔，虽然我或许胜不过他们，但绝不忌惮，我平生以来只忌惮尊敬一人。”

    李红袍收敛了面上的笑意，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任何人都看得出看得明白的尊敬与恨意，他轻声道：“我也是的，【人中之龙】海天孤燕，我这一生之中只尊敬这一人，也只恨这一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我再如何努力，也永远只能仰望这人的背影。”

    言青衣冲着李红袍冷冷一笑，道：“但那是三十五年之前，现在你我却连他的背影都仰望不到了，因为他已经去了哪一个世界，他要和神决一死战。”

    李红袍点头，他轻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因此我遗憾又庆幸。”

    “你庆幸？”言青衣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她虽然已经很老了，但看上去还是非常动人，特别在李红袍眼中。

    李红袍微微一笑，他望着早已经是昨日黄花的言青衣，叹道：“我不能不庆幸，我岂非在三十五年前就已经现当初你似乎已经有些喜欢海天孤燕了？倘若他不走，那你又如何会和我这个没趣的人在一起。”

    言青衣抿了抿嘴，她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此时此刻她却像是一个小姑娘。

    李红袍没有注意言青衣的眼神，他沉浸在往日的思绪中，轻声叹道：“当日我看见你看楚风的眼神我就已经知道，他也一定是被神选中的人，也一定是要去面对神的人！楚风既然也是神选中的人，那三十五年前的海天孤燕是不是已经败给了神呢？”

    言青衣不说话，她不知道，不过她并不太在乎三十五年前的那个海天孤燕的生死了。

    她瞥眼望着已经老得没有昔年英俊的李红袍，有一个秘密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给一只在他身边陪伴他的老头子了，三十五年前他如此注意海天孤雁岂非害怕李红袍死在海天孤燕的手下？

    这件事她以前没有告诉李红袍，以后也不会告诉，她喜欢看李红袍吃醋的模样。

    昆仑山上的金光渐渐消散了，天际也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言青衣收回了视线，他望着又已经安静躺下的李红袍，叹道：“海天孤燕或许已经败给了神，但有一点你一定是不知道的。”

    “哪一点？”

    “海天孤燕没有死，他还活着。”

    李红袍身躯一震，不可思议，但不能不相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