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春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
陆行简跟在身侧,看着云筝的身影,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但记忆却又无比模糊。
脑袋也开始变得阵阵痛意,陆行简揉了揉鬓角停下步伐,这才缓过神来。
“你没事吧?”云筝搀扶着他问。
陆行简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是我的妻子?”
云筝听到这话,心口疼得难受,只是强颜欢笑道:“我不是你的妻子,谁是?你难不成还想休妻另娶?也就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等有一天你记起来了,我一定找你好好算一笔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这些话让你伤心都是我的错”
陆行简看到云筝一哭,心里就揪疼,明明很陌生的一张脸,却能让他的心跟着痛。
云筝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强撑不住身体,抱住了陆行简:“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我每天有多难熬,我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试图不去想起你,可是一到夜深人静,我就忍不住想起你”
陆行简面色凝重,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推开她。
可是看着她哭得这么伤心,心底深处又泛起一丝不忍。
云筝抽泣了一阵,仰头望向她:“子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陆行简一脸迷茫:“不记得了。”
云筝道:“那时候,阳光正好,你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未想过会遇见你,更没想过后来会嫁给你”
陆行简静静地听着,心中似乎有一丝触动,但又抓不住。
“还有我们成亲的时候,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好,这些你都忘了吗?”云筝的泪水滴落在花瓣上。
陆行简皱着眉,努力去回想,却只有一片空白。
“还有三年前那场春日宴,你从宫中醉酒归来,与我圆房,那一晚上我才明白,原来你是喜欢我的”
陆行简捂着额头,面露痛苦,“为什么我都不记得这些了?”
“没关系,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慢慢帮你想起来。”云筝牢牢拉着他的手,勉力笑道,“反正只要你人在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这样,他们在院子里待了很久,云筝不停地说着过去的事,陆行简默默地听着,虽然记不起来,但他能感受到云筝的深情。
“主子,小少爷一直在找啊!”
小桃进来时,看到了陆行简吓得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
“大人,你你!!”
小桃还以为自己撞到鬼了,差点没吓昏过去。
云筝赶紧和小桃解释了来龙去脉,小桃这才平息心情,看着陆行简:“那大人,你还记得奴婢吗?”
陆行简语气淡漠,看向云筝:“她是谁?”
云筝道,“她是我的丫鬟,小桃。”
陆行舟扫了一眼小桃,语气淡淡:“一个丫鬟,我为何会记得?”
云筝:“额”
小桃一噎,面色涨红,有点生气,但也知道大人回来是喜事。
她凑到云筝身边道,“不如夫人和大人再圆一次房,没准大人就记起来啦。”
陆行简的脸色倏地红了起来。
云筝也红着脸,没好气瞪了一眼小桃:“还不快出去!”
小桃笑着离开了。
陆行简扫了两眼云筝,语气微沉:“你可以试着多跟我说一些过去的事情,说不定我可以想起来不过将军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大夫也尝试着用针灸,但效果甚微”
云筝闻言,心下沉了沉,面上却强颜欢笑:“没关系,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陆行简突然问,“就因为我是你的丈夫?”
云筝轻笑了声,谈起他们刚成亲的那段日子,又说了很多在府内两人的趣事。
陆行简听到这些事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无奈道:“虽然你说的这些很恩爱,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很陌生。”
“没事,慢慢来吧。”
云筝笑着问:“雪生现在已经能走会跳,还会背《三字经》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陆行简面色微顿,点下头,“好。”
他不熟悉自己的孩子,甚至有些回避。
但云筝既然这么说了,他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这个孩子。
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长得像不像自己,也不清楚他是如何和云筝怀上了雪生。
陆行简也颇为好奇。
来到了雪生的院子,阳光洒在庭院里,一片明媚。一群丫鬟正在逗着如今已经三岁的雪生,欢声笑语不断。
见到云筝一来,丫鬟们纷纷停下动作,作揖行礼:“夫人万福”
云筝微笑着摆手让他们下去。
下人们见到云筝旁边的陆行简,脸上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
“那是大人?”一个丫鬟小声地说道,声音中满是疑惑。
“不是听说大人早就已经死了吗?”另一个丫鬟也跟着嘀咕起来。
“你们都别胡说八道,说不定不是大人呢,应该是你们看错了!”有个稍微年长些的丫鬟赶忙出声制止。
“不可能看错,那就是大人我是府里面来的最早的丫鬟,我自然是见过大人的!”一个资历较深的丫鬟笃定地说道。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很快传入了陆行简耳朵内。
陆行简垂下眸,神色平静,却依旧不语。
云筝并未在意这些议论,而是朝着雪生招了招手:“雪生,快过来。”
“阿娘!”雪生听到呼唤,立刻蹦蹦跳跳地朝她跑来。
他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像个欢快的小精灵,一下子扑进了云筝的怀里。
云筝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雪生的头,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陆行简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目光微沉:“这就是我的孩子?”
云筝点下头:“是啊,我们的孩子,雪生。”
“阿娘,这位叔叔是谁呀?”雪生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陆行简。
云筝温柔地说道:“雪生,这是你的爹爹呀,他回来了。”
雪生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怯生生地看了陆行简一眼,又躲回云筝怀里。
“雪生”
陆行简学着喊起了雪生。
雪生迟疑着,但在云筝的鼓励下,还是走向了陆行简,试探的喊了声:“爹爹?”
陆行简弯下腰,刚想摸一摸孩子的脸,忽然头疼欲裂。
他一把推开了雪生,摇头,“不是的,我不记得这个孩子”
云筝大惊,连忙扶住雪生:“子诚!”
“不认识他,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孩子”
陆行简说罢,转身跑出了院子。
云筝见此,连忙让丫鬟照看着雪生,她立即追了过去。
“他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为何和你长得这般相像?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孩子的确是你的!”
云筝追着说道。
陆行简冷沉下脸:“我连你都不记得了,你又如何指望我能记着他!”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在接触雪生的那一刻,心里就开始抵触。
云筝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尽量冷静道:“无妨,等你们慢慢熟悉起来,也许就不会这么抗拒了,再说了,我可以给你找到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身上的病,让你记起这一切!”
“为什么非要让我记起这些?”陆行简表情冷淡道。
云筝一怔:“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陆行简沉默了半晌,道:“若非云将军把我带到这里,我也许不会来京城我在边境过得很好。”
云筝脸色霎时一白:“你在边境过得很好?”
“边塞风景壮丽,有山有水京城虽说热闹繁华,但一切都那样陌生,包括你。”
云筝难以置信。
他竟然想要回到边塞,离开自己?
心绪一番剧烈的波动后,她眼含朦胧泪意:“原来回到京城,竟让你如此难受。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她哽咽着,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若你真的如此厌恶京城,厌恶过往的一切,厌恶我和孩子,那你就回边境去吧,我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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