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江氏用过了早膳,也不见自己的夫君,心中十分疑惑。去给老太太胡氏请安的时候,见到那些前来请安的小妾,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昨儿个老爷在你们谁那里歇下的,怎么也不见人?”
那些小妾虽然年轻貌美,又很得男人的喜欢,可是在江氏多年的打压之下,异常的安分,不敢有半点儿的忤逆。听到江氏的问话,她们相互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说道:“昨儿个老爷不是在夫人屋子里歇下的么?”
江氏听了这回答,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么些年来,她自认为将自己男人的心栓的死死地,他是绝对不会背着她在外面胡来的。往日里就算是回来的再晚,也会知会她一声。可像昨日这般的夜不归宿,还是头一回。
胡氏是个喜欢摆款儿的婆婆,见儿媳妇企图将儿子管的死死地,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桐儿终归是个男人,自然以事业为重。你们后宅的女人,只要将他侍候舒服就行了,别整日的只想霸占着他。”
这婆媳之间,就是世仇。不管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如何和睦,但始终是有些隔阂的。江氏一向很会做人,但被婆婆这样数落,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她不想着自己的男人,难道还能想着别人不成?跟她过一辈子的,可是她的男人!
可是在嘴上,江氏还是不敢顶嘴的。小声的应了一声,便寻了个由头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出来了。
在院子里徘徊了良久,江氏越想越不对头。“燕儿,去门房处打听一下。老爷昨儿个去了哪儿,夜里可曾回府?”
燕儿一路小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启禀夫人,门房处的张伯说,老爷昨儿个并未出府。”
没出府,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江氏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又是那些狐媚子在从中作怪!哼,三天不教训,就学会阳奉阴违了!”
想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江氏心里就隐隐作痛。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私下打听一下?”要知道,这府里的女人,可不止西厢这边的这些。东厢那边的狐媚子也不少啊,兴许老爷是偷偷去了那边呢?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进府多年,连王爷面儿都没见到过的女人,自然是耐不住寂寞的。而这府里的男子就那么几个,平日里见了面,偷偷传递眼色,她就撞见过好几回了。
只是,这事儿毕竟不怎么光彩,下人们又怕惹得主子不快,就将事情瞒了下来。江氏怕是到如今都不知道,老爷跟东厢的几个女人有染吧?
江氏心情莫名的烦躁,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让人去找了。结果一番走访下来,燕儿带回来的结果却是,老爷晚上偷偷出了府,一直没有回来。
“老爷去了哪里,你们竟没有一个人知晓?”江氏听了汇报,脸色十分的难看。她自认为这府里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老爷的下落,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正要发怒,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慌张的闯进来,连礼都没来得及行,一边擦着汗一边颤巍巍的将手里的书信递了上去。“夫人…有人送了这封信来,说是关于老爷的…”
江氏几乎是从他手里抢过信来的,迫不及待的开启信封,大概的浏览了一遍之后,整个人差点儿晕厥过去。
“怎么会这样…老爷怎么会被山贼盯上?”江氏呼天抢地的这么一哭喊,整个王府都被惊动了。
蔡大老爷和胡氏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急晕了过去。要知道,蔡家如今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若是他出了事,那蔡家可就断了根了啊!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动我的儿子!”舅老爷回过神来之后,便是滔天的怒火。他自认为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王府的当家人,没人敢对他不敬。可是看着手里那赤果果的要挟信,他往日的镇定全都化为了泡沫。
“老爷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桐儿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儿子啊…”胡氏被抢救过来之后,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什么高贵典雅,全都见了鬼。
江氏心里火急火燎的,可是在公婆面前,她又没有开口的资格。那种憋屈感,她心里很是难受。
“爹,娘,为今之计,只有听从他们的吩咐,先将老爷救回来再说啊…”到了这个份儿上,江氏也只能盼着自己的夫君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要知道,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男人作为依靠,就等于失去了一个保护。孤儿寡母的,不但要饱受非议,还要承受更多的压力。看看姑奶奶的下场就知道,失去了夫君的维护,她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凄惨。
江氏出身不算低,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的。
“可是…十万两银子。我们到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啊…”一提到那笔赎金,胡氏就觉得肉疼。虽然儿子很重要,可钱财也很重要啊!
十万两不是一笔小数,就算她手里有那么多的银钱,她也舍不得一下子将它们全部送出去啊!
江氏知道婆婆是个极为吝啬之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心疼那些银子,不顾儿子的死活,心里就有一对的怨言。
“娘…银子没有了,还可以赚。可是相公是您唯一的儿子啊,若是他有个好歹,那媳妇要怎么活,蔡家可就要断了根了啊…”
胡氏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她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啊。这么年来,她虽然私底下攒了不少的财富,可加起来也不够十万两啊!
“十万两…我们哪儿来的十万两!”提到这笔巨额的赎金,舅老爷也开始挠头了。他一向不管府里的账务,只知道没钱了就伸手向儿子媳妇要,根本不知道家底还剩多少。
江氏听他们的语气,知道他们没有说谎。可是若凑不出那十万两,自己相公的命就保不住了。情急之下,她不得已将夫君私自吞下的铺子吐了出来,说道:“娘…夫君从王府管事手里弄得几个铺子,也值个一两万两。加上媳妇的嫁妆,勉强能够凑个三万两。剩下的,爹娘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媳妇啊…”
乍闻儿子私下里吞了两个盈利的铺子,二老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他们那么乖巧懂事的儿子,居然背着他们藏了私,这些年来他们算是被他给骗了啊!
江氏瞥见他们那不善的眼神,就知道刚才说的话刺激到了他们。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也顾不上许多了,跪在二老面前,就是一阵磕头。“爹娘…请二老先不要计较这些了,先就回相公的命要紧啊!”
胡氏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开始算计起来。据儿媳妇的盘算,他们小夫妻俩只能拿出三万两银子,剩下的七万两,怕是要动用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了。哼,他们倒是好算计,这不是要挖她的心么?
可是想到就那么一个儿子,胡氏左思右想,就算再不舍,也要先救人再说。“你先起来吧…这笔账,留着以后跟你们算。”
停顿了一下,胡氏又对舅老爷说道:“老爷,我们手里哪儿来这么多银两,不如先去王爷那里借点儿过来周转一下。反正都是一家人,想必王爷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吧?”
舅老爷有些为难起来,提到自己那外甥,他就忍不住胆寒。麒麟王平日里看着是个风流潇洒的俊伟公子,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嗜血起来,是可以六亲不认的。占着王府这么些年,他们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若是再去伸手找他要钱,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你不是还有一些嫁妆嘛,先拿出来垫一垫…等救回了桐儿,咱们再去找王爷,让他帮忙捉拿那帮山贼,到时候银子不就又回来了吗?”不敢找麒麟王要银子,倒是可以借用他的势力,去将山贼给捉住。到时候,银子照样会回到他的手里,不是么?
胡氏狠狠地瞪了自己的男人一眼,那模样要多狠就有多狠。“你还有脸提我的嫁妆?当初,要不是你贪婪好色,非要一房接着一房的纳妾,我的嫁妆会都赔进去吗?”
说起这事儿,胡氏就满肚子的火气。
蔡大老爷是个贪念美色的,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想着要纳进府里。当时的国舅府早已入不敷出,可他的女人却越来越多。胡氏为了得个好名声,一边帮着他纳妾,一边积极的对付那些小妾。她带进国舅府的嫁妆,大都在那时候被挥霍一空了。
他再次揭开她的伤疤,她如何能不生气?
被胡氏这么一吼,蔡大老爷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你嫁入了国舅府,你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纳妾的事情,也是你同意的。怎么,如今反悔了,开始数落老爷我的不是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有你这样的当家人吗?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府里抬,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身子吃不吃得消!你是大老爷,你有本事,怎么没多生几个儿子?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怎么没一个下的出蛋来?”被彻底激怒的胡氏,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骂起人来那叫一个顺畅。
蔡大老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脸色涨得通红。
不待他开口,胡氏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谩骂。“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娘家的支持,你这国舅爷还能坐得稳么?如今我娘家势力不如以前了,你翅膀硬了,就可以无视我的功劳了是吧?蔡震,你这个老不休的,我跟你没完!”
江氏看着两人动了怒,都已经偏离了正题,不禁暗暗心急。“爹娘…你们别吵了…如今救相公回来,才是正理啊…”
提到蔡家那唯一的儿子,两个老人家才停止了谩骂,互相看不顺眼的撇过头去,重新在椅子里坐下来。
“先把银子凑出来,救人要紧。”蔡大老爷还算是个清醒的,认得清孰轻孰重。
胡氏再不愿意,但想着那唯一的儿子,她还是妥协了。“我这里有些私房钱,凑一凑也差不多了。若是不够,就把早些时候搜罗的那些珍宝卖了,凑够十万两。”
江氏见他们肯拿钱出来赎人,心里的担心总算是少了一些。“儿媳这就回去整理嫁妆去…”
屋子里的人闹够了,都各自回屋去了。
姑奶奶那边,听到这边的动静,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她被胡氏这个嫂嫂压制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了。
“恒儿…你听到没,你表哥被山贼绑了呢…”姑奶奶知道儿子自打受伤后,心情一直不好,于是提起这个话题,想让他开心开心。
廉恒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性格大变。以往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受了重创之后,整个人就变得阴沉起来,脾气也十分的暴躁。“他活该!谁叫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敢瞧不起我!”
“就是…真希望那些山贼拿到了赎金就将他撕票,如此蔡家就后继无人了…到时候,蔡家的家业,就是恒儿你的了…”打着这样的主意,姑奶奶脸上笑得一脸诡异。
廉恒冷冷的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情舒畅了不少。他既是廉家唯一的嫡出,又是蔡家的外孙。若是蔡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倒是可以坐收渔利。
“那娘还等着什么?还不出去打听打听,联络到那些山贼,也好让他们给舅舅送一份大礼!”他不能人道了,他也想看着别人断子绝孙。
阴险的笑了笑,廉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狠绝。
姑奶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是儿子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好站起身来,拔腿往外走。“恒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你乖乖的躺着休息,娘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廉恒都懒得搭理她,兀自阴险的笑着。
麒麟居
“十万两这个价格,看来还是少了啊。没想到,才四五个时辰,他们就将钱凑得差不多了…。”霓裳把玩着手里的玉器,嘴角微微勾起。
裴峰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候着她的吩咐。
“裴峰,陵川收的那些奇珍异宝可查到出处了?”
“查到了,都是当年先帝爷赏赐给王爷的。”裴峰平淡的述说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御赐之物都敢倒卖,他们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霓裳轻笑一声,心中又有了主意。“等到交易的时候,记得带上官府的官差。倒卖皇家御赐之物,那可是重罪。”
“属下明白!”裴峰嘴角抽了抽,隐隐觉得这个小主子的阴谋诡计一点儿都不输给王爷啊。
霓裳抬了抬手,裴峰便识趣的离开了。
“王妃,奴婢刚才看到姑奶奶出府了。”如雪从门外进来,走到霓裳身边,轻声的禀报道,生怕说话声音大一些会吵到她。
霓裳忽然抬眸,眼中满是笑意。“这些人还真是不消停啊…”
“奴婢已经让机灵的小厮跟上去了…”如雪低下头去,对自己的自作主张感到一阵后怕,小心地试探着。
霓裳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丫鬟还真是有些聪慧过人的。连她没有吩咐的事情,就已经做到了,果真是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她的主子日后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做的不错。”
见主子没有生气,反倒夸奖了她,如雪心里暗暗高兴着,脸上却依旧谦卑恭顺。“是主子教导的好。”
“浅绿和初荷要是有你的一半聪慧,本妃就轻松不少了。”霓裳随口说着。
如雪眼眸微敛,心中警惕起来。“娘娘说哪里话,奴婢怎能与浅绿和初荷两位姐姐相提并论。”
“先下去吧,打听清楚了再汇报。”霓裳微微闭上双眼,做出要休息的假象。
如雪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见主子不愿意多说,便乖巧的退了出去。刚转身,就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踏进了屋子。那迎着光而来的伟岸男子在见到她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惊讶。
如雪赶紧福了福身,上前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
“嗯。”皇甫玄月点了点头,挥手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习惯了霓裳的侍候,皇甫玄月自然乐得享受与妻子的温存。至于其他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近他的身。
如雪眸子闪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踏了出去。
“这丫鬟看着有些面生,裳儿怎么会让她在跟前伺候的?浅绿和初荷呢?”在皇甫玄月的印象里,只有那两个丫头是霓裳的亲信。
霓裳神秘的笑了笑,却撇开话题道:“浅绿年纪也不小了,我正张罗着给她寻个婆家呢。相公的那些能人异士,可有尚未成家的?”
提到这事儿,皇甫玄月眸子就亮了起来。回想着几年前,他与霓裳相遇时的情景,他还以为裴峰那个冷面,喜欢的是这个丫头呢。结果霓裳如今成为了他的娘子,裴峰却还是孤身一人。算起来,他是该还他一个娘子啊!
“唔…娘子看裴峰怎么样?相貌俊秀,功夫也不错!除了性子冷点儿,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看着某人极力赞扬着自己的属下,霓裳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她的相公,果然是个奇葩。
“裴峰么?是还不错…”
“那娘子就赶紧选个良辰吉日,将他们俩的事儿给办了吧!”皇甫玄月见她不反对,顿时安心了。
“只是不知道浅绿那丫头是个什么想法,不知她愿不愿意呢?”霓裳不止一次的问过她的意思,可每次都被浅绿找各种借口给推拒了。
“她有什么好考虑的?小爷我的人,能差到哪儿去?不识好歹!”某人张牙舞爪。
“是是是,王爷的属下,自然是不差的。可是浅绿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不能亏了她。”霓裳看着他,抿着嘴笑了。
皇甫玄月骄傲的昂着下巴,一手揽着霓裳的纤腰,说道:“那就将那丫头召过来问问。若是没有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他不想看到她整日为了这么些繁琐的小事而伤脑经,娶了娘子回来,自然是用来疼的!
不一会儿,浅绿带着丫鬟们端了膳食进来,见王爷和王妃亲昵的坐在一处,脸色不由得微微泛红。
“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可要用些?”这丫头一向心细,准备的都是主子们平日里爱吃的。
皇甫玄月对无关紧要之人,从来都不甚关心。如今为了他那影子般的随从,也开始正眼打量起浅绿来。还别说,这丫头倒还有几分姿色,面貌清秀可人,性子沉稳,神态与自己的娘子颇有几分相似。在他面前,也能镇定自若,这份气度,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人选。
被主子们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浅绿的面色更加的红润了。“王爷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霓裳与皇甫玄月对视了一眼,便以女主人的身份开口说道:“浅绿,算算日子,也该满十九了吧?”
“回王妃的话,再过两个月就满二十了。”浅绿如实的回答着。
霓裳抬眉,诧异的说道:“就二十了吗?岁月还真是不饶人啊…”
浅绿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明白主子今儿个怎么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感觉怪怪的。“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告退了。”
“等等。”皇甫玄月却在此时叫住了她。“本王的属下裴峰,相信你也见过了。本王做主,将你许配给他为妻,你意下如何?”
乍闻这话,浅绿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从前,主子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可她心里真的没有半点儿想要嫁人的意思。也许是没遇到可以令她动心的人,也许是她这辈子真的注定要孤独终老。如今,王爷却要将她许人,她惊愕之余,却又带着一点点的期待。
裴峰,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冷面男子,很是神秘。近来,主子与他走得很近,时常见到他的身影。那样伟岸俊挺的男子,当真愿意娶她这么一个丫鬟为妻吗?
在她看来,裴峰不仅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更是王爷倚重信任之人。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恐怕只在王妃之下。而她,地位卑微,充其量也只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始终低人一等。他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娶她?
想到这里,她便开始打退堂鼓了。
尽管,她对他充满着好奇与好感,可地位也相差的太远了。此时此刻,她忽然生出一股自卑感来。
“王妃…奴婢不想嫁人…”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
霓裳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若是裴峰想要娶你为妻,你也不愿意嫁吗?”
浅绿轻咬着下唇,眼神闪烁,内心挣扎不已。“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够配得上裴公子。还请王爷收回成命,奴婢别无他求,只想一辈子服侍在王妃身边。”
“就算嫁了人,也可以服侍王妃。”皇甫玄月难得有这个闲工夫当起媒人,耐心的游说着。
浅绿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知道心里是如何想的。
霓裳看了她一眼,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王爷,不如将裴峰也召来,问问他的意思。”
皇甫玄月点头,觉得甚好。于是拍了拍掌,对着窗外唤了一声。“裴峰。”
一阵风过后,一个黑衣男子伫立在了主子的面前,脸色依旧冷然。“主子有何吩咐?”
“裴峰啊…你也年纪不小了。本王做主,给你找了个媳妇,来瞧瞧,看看是否满意?”皇甫玄月一向都这么不正经,抬手指向了浅绿。
裴峰瞥了浅绿一眼,记起她是王妃身边得力的丫鬟。就那么轻轻地一瞥,却让浅绿心跳如鼓擂,心中百味陈杂,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奴婢…”
“属下遵命!”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浅绿愣愣的望着一旁身材高大的男子,眼里有着浓浓的震惊和惊喜。他。他。他居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裴峰本就对皇甫玄月忠心耿耿,既然主子开了口,他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起初,他心里还是有些排斥的,毕竟成家之后,他的生活里就会多一个人来,贸想之下,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可是回想起王爷娶亲之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与王妃浓情蜜意,也的确让人有种羡慕之感。
他从来不认为他可以像主子那般宠妻无度,放下脸面,围着一个女人转。可是孤单了这么多年,他竟也开始向往那种相濡以沫互相照顾的日子来了。而浅绿这丫头,比起那些小丫头起来,显得成熟稳重,想必会是个贤良的妻子。所以,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他便应了下来。
“既然裴峰都答应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浅绿,你回去准备准备,等裴峰将聘礼送来,商量好婚期之后,就嫁了吧。”皇甫玄月先是惊讶于裴峰的决定,按他所想,这个木头是打死都不会想要成亲的呢。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啊!
霓裳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满意。“浅绿,你就安心的待嫁吧。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也不会亏待你。添箱礼我都准备好了,另外,我还会收你为义妹,到时候在麒麟居摆上几桌为你庆贺,你看如何?”
浅绿听了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她没想到,主子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当真是体贴入微。她一个低贱的奴婢,何德何能,能受到这般的厚待?
“奴婢…奴婢叩谢王妃…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浅绿跪下来,虔诚的在霓裳面前磕头。
“快些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这些年来,浅绿的确是她身边的好帮手。做事也稳重,待人接物都显得大方得体,一点儿都不像个丫鬟,反倒是比那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呢。
停顿了一下,霓裳又对裴峰说道:“以后,浅绿就交给你了。若是知道你对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裴峰瞄了浅绿一眼,见她面颊泛红,略微露出羞涩的美感,心中那最后一点儿的犹豫也没有了。“裴峰定不负主子所托!”
解决掉了一件心事,霓裳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相较于麒麟居的温馨,西厢那边可是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办,还差八千两…”江氏看着手里的银票,数来数去就那么几张,顿时心急如焚。
胡氏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姿态依旧,斜了这儿媳妇一眼之后,才说道:“能拿出来的,我都已经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江氏咬着牙,没敢跟这个婆婆顶嘴,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这些年来,婆婆搜刮了多少的金银珠宝,她心里可是很清楚的。嘴上哭穷哭的厉害,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是舍不得拿出来的吧?
想到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全都进了婆婆的腰包,江氏就满心的不服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婆婆还只想着自个儿,实在是愧为人母。
“娘…儿媳妇无能…连衣裳首饰都卖了,还是无法凑齐这十万两啊…”既然婆婆喜欢哭穷,她也不是个笨的,自然也懂得用这一招。
胡氏不满的瞪着江氏这个儿媳妇,眼神凌厉。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让她多年来的积蓄都搭进去吗?怎么会有这样不孝的儿媳妇!
“你没有,我这里更没有!”胡氏不耐烦的侧过身去,根本不想理会。
蔡大老爷看着儿媳妇紧锁的眉头,还有妻子不耐烦的表情,脸色就冷了下来,朝着胡氏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那些死物不放,难道不想救桐儿的命了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竟然将钱财看的比儿子还要贵重?!”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说什么?!”胡氏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
老两口为了这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加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在一旁煽风点火,蔡大老爷是越看这个正妻越不顺眼。想着那唯一的宝贝儿子,可能在贼窝里受罪,他的火气就愈发的旺盛起来。“你个守财奴!没见过银子是不是?是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那些珠宝首饰重要,啊?”
胡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儿子的命重要!可那都是我最后的一点儿积蓄了,那可是我的棺材本啊!”
“爹娘,你们不要再吵了…相公已经被他们捉去两天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水喝…会不会被虐打…”江氏见他们二老依旧争论不休,整个人都急哭了。
城外十里地的九凤山上,有一处隐蔽的山坡。山坡上建着一个茅草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放佛许久没人住过。
屋子里的地上,随意的铺着一些稻草。那些稻草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散发着浓烈的腐朽的气味,很是呛鼻。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钱…”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显得狼狈不堪。
“放屁!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能够住在王府的,岂会是没有一点儿身份地位的?给我老实的呆着,再多说一句,就要了你的狗命!”那些负责看守他的粗鲁汉子,凶狠恶煞的吼道,丝毫不给这位大少爷一些情面。
被捆绑在地上,蒙着眼睛的男子,正是失踪了两日的蔡桐。自从被裴峰打晕打走之后,他就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每日给喂给他少量的水,连饭都没的吃。经过两天的折磨,他已经变得不成人形,就连说话都已经没力气了。
“我不过是王府的一个下人…根本不是什么主子…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到了这个时候,蔡桐还咬着牙,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妄想收买这些狂妄之徒,想着如何脱身。
可惜,这些人看起来粗枝大叶的,脑子却不笨。“你给我闭嘴!大爷我们做事,岂会出差错?瞧你身上那身衣裳,岂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穿的起的?想耍我们,门儿都没有!”
说着,还使劲儿的踢了蔡桐一脚。
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蔡桐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等的折磨。自出生之日起,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别说是挨打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被说过。如今被一群山贼掳到这个鬼地方,可算是受了不少的罪。
一阵凉风袭来,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两个壮汉的面前。那二人一见到他现身,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来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开口。他一向做事谨慎,是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故意压低了声音,男子吩咐道:“快到交赎金的时辰了,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将他带到约见的地方。记住,若是他们敢耍诈,就直接结果了他!”
蔡桐听了这话,头皮一阵发麻。想到那嗜钱如命的爹娘,他不禁隐隐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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