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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人正是连渊,在月下他着一件干净的衣裳,不再是白天泥和水渍满身满面。道友阁 m.daoyouge.com同时,把两个过来的小姑娘看在眼中。
蝴蝶似的称心和如意,让连渊一把抱到怀里,坐到左右手臂上。
连渊身上还有浓浓的鱼腥味道,让称心和如意各揽住他的肩头,吃吃的笑了起来。
称心眉眼儿灵动:“爹爹,您打的鱼不会有我们打的大。”
如意和气柔软:“快请进屋去尝一尝,就知道称心的话是对的。”
半年不见,她们两个长大不少,连渊心头欢喜,抱着她们一面进来,一面逗她们玩笑:“我来猜猜,你们两个在京里从不拌嘴,出了京,路上一定拌嘴过?”
“没有,才没有,”称心如意笑眯眯。
“没争过衣裳吗?没争过点心吗?”
在他们的笑语中,袁训走出来。
放下小姑娘们,连渊走向袁训,袁训走向连渊。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相合的时候,两个人重重抱在一起,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姿势狠狠揉搓着对方。
有些像百年不遇的仇人相见,要把对方揉碎了似的。也滑稽的像百年难遇的情人,要把对方揉碎了似的。
在袁训后面出来的一堆孩子们,大孩子太子和加寿、执瑜执璞香姐儿,萧战加福和小六苏似玉,最后是禇大路和小红花,全看得懂他们这简化成一个动作的感情,一起有了笑容。
张大学士为公事出来,打算听听连渊说些什么。见到孩子们的笑,难免去看看天色,夜已深,怎么还不去睡呢?
……
烛光下,八仙桌上摆满佳肴。从盘子大小的大鱼头,到香气四溢的鲍鱼,到凉拌爽口的海带,在这里当渔夫有段时间的连渊看得出来,海里的东西应有尽有。
从门口望去可以看到厨房,里面人影闪动,可以看到亲家母侯夫人和小姑娘的身影。
她们还在做菜,也不时的把菜送过来。
执瑜送上酒:“岳父,称心说你一定会来,下午我们就放到海水里冰的。刚才豹子哥哥刚取来。”
再看桌上坐的人,居中太子高坐,对着门。背对着门,袁训和太子对坐。两位老王和赵老先生不在这里,张大学士和自己对坐,让连渊心花怒放,觉得这待遇在京里哪能碰上?
他敬过太子和大学士酒,袁训可以随意,就开始大吃大喝。边吃边笑:“果然是我穷人出身,小袁奉着殿下,是富家小爷上路。”
大腿上,让碰一下。
停住语声连渊看过来,见一个胖脑袋孩子,抱着一怀抱的大干虾站在脚前。
虾极大,他一抱不过七、八只,正试着举得更高:“给。”这是元皓小王爷。
连渊笑着接过来,说声多谢,把一个放在嘴里,就见到袁训和太子偷笑。
这一对翁婿只是笑,不说破。张大学士就还只是不耐烦,扫一眼跟进来,坐在长条板凳上的孩子们,对元皓小王爷打迭起一腔耐心,哄劝他道:“去睡吧,也让哥哥姐姐们去睡。”
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动的,元皓更是对张大学士瞪瞪眼,又跑出去,没有一会儿,又抓一大把煮过而且切成丝,随时可以当零食吃的海带送来。
张大学士还是没发现,还在想法子让孩子们离开,接下来是大人谈事情不是。见虚掩的院门让推开,又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和连渊一样,一身半旧衣裳,带着洗不干净的海风味道。天豹守院门,放他进来,但随即堵住他身后。
这个人回过身,和天豹对视一眼。月光照亮他们的面容,来的这个人,跟天豹有一样瘦削而高挑的身形,并且俊眉朗目,只在天豹之上,不在天豹之下。
张大学士乐了,脱口道:“凌洲,我一猜,你也在这里。”
这一位,就是不久前受袁柳结亲影响,让皇帝撵出京的前太子党之一,在户部任职,让陆中修曾担心不已的凌洲。
他与张大学士有亲戚,就像袁家和董家阮家的亲戚关系一样,也就像董大学士看好袁训一样,张大学士极喜欢他。
清算延宁郡王的旧封地,户部里不来人不可能。张大学士猜测凌洲在这里,并不是空穴来风,只为自己想要亲戚立功。
但见凌洲真的在这里,大学士亲自到房外出迎。执瑜执璞先于他一步,代父亲出迎。大学士到月光下的时候,凌洲先和执瑜执璞说上话。
“大胖二胖,”凌洲也是爱玩笑的一个,早早给胖兄弟起个这绰号,这就叫出来,笑问:“听说你们鱼打得好?”
同他熟悉,胖兄弟不客气。
执瑜张开双手,笑道:“凌叔父,给你留这么一大条,保管你吃下去就胖起来。”
执璞笑道:“如果还不胖,我还有一堆海里的草给凌叔父吃。”
凌洲同他们挤着眼睛笑出声。
张大学士大不以为然,但他欣赏的人,他等的心甘情愿,等到凌洲说着:“我可从没有长你们这么胖过,”对自己转过脸儿来,大学士又道:“呵呵,孩子们,你们可以去睡了。”
执瑜执璞和元皓一样,也装没听到。但为不让张大学士尴尬,往厨房走一趟,送两个菜进来,随便又在长条凳上坐下来。
凌洲见过太子殿下,坐下来又和加寿姐妹开玩笑:“寿姐儿,你瘦了没有?”
加寿嘟嘴儿:“寿姐儿就从来没有胖过。”太子学会萧战的劲头儿,一锤子定音似的笑道:“有理。”加寿同太子眨眨眼。
凌洲又问香姐儿:“禄二爷,海风吹多了,抓点儿什么药吃吃能好?”香姐儿抿唇笑:“叔父多吃一碗酒就好。”
凌洲手扶到酒碗上面:“这话太合我心意,”又来看加福:“胖加福,祖父和你爹又打起来没有?”
萧战抢话:“见天儿打,为我的加福,哪一天不打?”
凌洲乐得不行:“小袁你这几个孩子生的,一个比一个有趣儿。”瞄一瞄:“奉养尉,你也出京了?”
小六回答的一本正经:“没法子,谁叫我讨了苏似玉呢。”苏似玉撇嘴:“这与你讨了我有关系吗?”
房中不等凌洲起头笑,也自然的一片嘻嘻哈哈声出来。笑声中,张大学士眉头往一处紧,觉得袁家的孩子们今晚很不乖巧,大人一会儿要说话,你们难道不懂吗?
正要见缝插针的再提个醒儿,回到门后的天豹“呼”地一声又直了身子,同时对着门敞开的房里一个手势。
又一个人走进来,月光下,他剑眉星目,一样的好身材,一样的好面容。
“上官风,”张大学士又乐了。上官风的父亲,是大学士的门生,上官风也是张大学士得意的孙子辈。
上官风进来,对太子、大学士见过礼,袁训等人一个眼神儿就此随意而过。接下来,他看向胖兄弟,满面笑容问道:“大胖二胖,我来问你们,找不到贪官的证据,该怎么办?”
执瑜执璞对“大胖二胖”这绰号挺得意,因为太后就喜欢他们胖,他们魁梧,他们结实。
也就没有反对,只认真的回答问题。
执瑜道:“抓起来拷问。”
上官风含笑:“没有证据,他是官,不能抓。”
执璞道:“抓起来拷问。”
两兄弟肃然胖脸儿,表明他们说的经过思虑。
张大学士埋怨上官风:“正事情你跟个孩子说什么,”上官风嘟囔着落座:“我也是这样想。”
张大学士愕然:“不会吧,你别拿孩子话当真。”
上官风也认真起来,抬眼看看他,又看看太子:“殿下,江家盘踞此地数代,盘根错节的关系数不胜数。全城,临地和南城,历任官员们几乎全从他们手里拿贿赂,他们官官相护,证据难以搜集。不如,抓起来拷问。”
胖兄弟们乐了:“我们说的没有错吧。”
太子对他们笑上一笑,对上官风道:“本地监查御史呢?他受贿滑?”
“监查御史许平,为人持重冷静。为人过于持重冷静。他到任后,只求本地平静如初,水底波澜他全然不管,为水面平静还帮着江强隐瞒镇压。他得意于从他到以后,上缴税收不变。”这话是凌洲回的。
太子小小的吃了一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强压怒气,太子皱眉道:“这么大的地面,难道就一件事情也没出来过?”
上官风回道:“就在去年还有人往三城之外的兴城告状,兴城县令见出了地界,把状子交还全城,并谨慎的知会御史许平。许平把告状的以诬告下狱,结案知会兴城县令。兴城县令也就丢下。”
太子一时气的手哆嗦几下。
萧战凑上来,也是斩钉截铁:“抓!一个撬不开嘴,就拿两个!”
张大学士嫌他们闹心,自从跟赵老夫子争执以后,没有事情不愿意和侯爷打交道的大学士,不得不面向袁训直接开口:“请侯爷吩咐去睡吧,这里是大人说话。”
他万万没有想到,袁训微微一笑,不买他的帐:“夫子,您忘记孩子们出京,是历练的。”
张大学士错愕的时候,袁训又朝孩子们微微一笑:“都不小了,就是奉送尉小些,但为皇上效力,也可以学一学了。太后把你们养在宫里,你们要给太后长光才好。”
张大学士张口结舌,随后怒气上涌。在他看来,朝中再也没有比忠毅侯更精明会邀宠的人。
他夫妻为孩子们创下夜巡的好名声也就罢了,这出京来,又要在清算延宁郡王封地上让孩子们分一杯羹。
大学士承认袁家孩子们有功夫,但包括柳云若在内,大学士都认为夜巡的安宁,主要还是由镇南王的京都护卫而来。孩子们仗着家里的脸面,家里出的好护卫,撕点儿光彩披披就这样子。
在京里哄哄太后皇上开心也就罢了,这一回延宁郡王的事情上,忠毅侯私心又泛滥,让张大学士极不舒服。
他清清嗓子,当反驳的要反驳。正要说上几句,太子把他神色看到,及时的半劝解半肯定:“咱们人不多,能出力的都出力。就是元皓,”找一找元皓和加寿坐在一起,太子鼓励地道:“你也要帮忙对不对?”
一切的玩,哪能离得开元皓。在元皓看来,自从出京全是玩。在太子说过,元皓响亮的回答:“帮忙!”
听懂太子是带元皓玩,元皓扶着加寿的手跳下地,为表感激,从后院子里走一趟,又拎回几个大虾干。
这屋里的人,除去客人连渊、凌洲和上官风,就只有不去想孩子伎俩的张大学士不懂。
别的人,还是不说,但一个接一个的笑得不行。
萧战凑到加福耳朵边上:“大学士再不拿我们当回事情,表弟要把他的东西全分光了。”
加福笑得不动声色:“到时候我们分他一些,少少的也就是了。”
乖巧的加福是就让婆家祖父教成小狐狸,听得懂大学士不想让姐姐出彩,加福也不会说。
反而元皓给贴心表姐送上一个大虾干,加福笑靥如花的道谢,和萧战分着吃了。
张大学士不愿意当着这许多人反驳太子,只能不再出声,但心里犯嘀咕,一堆孩子,能帮什么忙?
这帮孩子们个个鬼精,对大学士神色一看就明,执瑜对执璞使个眼色,执璞对萧战使个眼色,萧战对加福眉来眼去,加福对香姐儿一个眼色,香姐儿把眼色给了苏似玉,似玉给小六,小六给禇大路……最后回到加寿面上。
孩子们个个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拧上了劲儿。
当晚,连渊、凌洲和上官风,把他们知道的介绍一遍,对满桌子菜赞不绝口,说他们扮穷人吃没得吃,喝没有喝,好似很可怜。
宝珠听说,又不歇着烧了好些菜,一一包好,在三个人离去的时候,一人提上一包明天吃。
天豹关门,蒋德跟在他们身后,暗中巡视一回。他回来的时候,院中已大半熄灯,袁训看视完孩子们,回到和宝珠的房中。
夫妻睡下来,袁训一五一十的对宝珠说说席面上的话,最后漫不经心地道:“大学士过于稳重,不把孩子们放在眼里。你信不信,这一回我让他好好看看孩子们就是元皓那么小,安排得当,也能立功劳。”
“我信。”他有了酒,不住的出汗,宝珠给他扇着,对他信心十足。
……
下了一场雨,一早一晚有冷的感觉。这一天,关安带人离开。
关安时常的不在,大家已经习惯。因为关安出现的时候,总会带着大箱子,里面有给各人的衣裳,新添换的被褥,再就是信件。
太子收到的公文不在其中同,太子另有专人快马负责运送。
镇南老王一旦弄懂关安去的地方,就又一回对梁山老王说袁训安排的妙。梁山老王让他不要再夸坏蛋,而且说这坏蛋主管的就是兵部,他从驿站运送东西,虽然节省人力物力,就了一个方便,也是前尚书驾轻就熟,理所应当的事情。
驿站的军需运送,是袁训一路上补充东西,另外和京里通信的途径。
……
文章老侯从窗口能看到驿站大门,他就不错眼睛盯着。在他对面,不错眼睛盯着他的,是满面可怜的韩正经。
韩正经从小就是个乖孩子,都说他名字起的怎么讲呢,恰如其人。他不是没有活泼,却不是过度的爱欢闹。特别是他一个人呆的时候,和与好孩子在的时候,好孩子就是风车呜呜呜,韩正经是肃然小大人。
大多的时候,他板正的像个老学究。不过在上路以后,越来越像个孩子。
就像此时,二老爷端着一碗粥喂他,韩正经吃得糊了一身,这在以前不太可能。而且他边吃还极不配合的追问:“祖父看到了吗?”
文章老侯总是摇头,韩正经跟着垂头丧气,把粥更吃到衣裳上去。
他懂得,一直的走下去,是寻找,是好事。几天前在这里停下来,跟前些日子不一样,带他们上路的军官,再也没有把他们交给别人,像是他们的寻找到此结束,这驿站就是他们的终点。
而这里,没有哥哥姐姐。
小正经还是那么瘦,路上的跋涉,饮食对孩子来说不算精致对胃口。他揣着心事又不肯好好吃,尖尖的下巴在碗上面晃动,让韩二老爷每看到就心疼,只想多喂他几口。
“吃吧,别多想。让咱们在这里住上几天,就是让煮些你吃的东西给你。上路哪里有粥喝,等你吃足了,就有人来接咱们。”
二老爷这话有昨天还算有效,在今天焦急待发的弓箭似的,绷得紧紧的,韩正经再没有心思听。
文章老侯压抑不住失望的时候,从窗前移开眼光。进来一个人不往这里来,又进来一个人,生得浓眉大眼,希冀的以为他会是带自己一行走下一程的人时,却看到他补过食水大步出行,这场景别提多灰心。
老侯踱步,心想过会儿再看,免得自己支撑不下去。
见祖父回头,韩正经没有办法,从门缝里往外面看。
“啊!”他尖叫,小手指向外面。随即,对着因为秋凉上来,而半闭的房门看去。
原来,就在文章老侯移开眸光的时候,关安大步进来。
那大红脸儿,那魁梧跟门板似的身子,火光瞬间到韩正经的心里,把他照出来一片亮堂堂。
拿出小孩子不可能有的奔跑,跌跌撞撞把门拉开。
“关将军!”老侯兄弟呆若木鸡,随后,也是巨大的惊喜把他们击住。老兄弟们往外奔跑且扬手招呼:“哎,哎,哎……”
关安正同人问:“有这样的人……”就听到呼声。一扭头,关安乐了:“嗨!正经爷,你还真的找来了。”
韩正经眼泪汪汪上来,关安笑道:“别哭!等我交完差使,咱们就上路。”
上路这话,让韩正经把眼泪忍回去。
老侯兄弟让家人简单收拾下东西,他们注视着关安的一举一动。见他把十几个大箱子交给驿站的人,又带走十几个大箱子。
一招手:“走了!”
韩正经紧紧跟上,家人要抱他,他不肯,小短腿儿只追着关安屁股走。关安回头见到,从头一眼就看到他瘦得脱了形,关安不用问也知道原因,心疼他,拎起来抱在怀里,韩正经喜欢了,讨好的对关安笑着,由关安抱出去。
四辆大车,箱子扎得紧紧的,另外有三个家人一同赶车。文章老侯兄弟有一辆车,方便韩正经上路,赶上,跟在关安后面。
这一走就是半天,很快,关安跟他们搭上话。
关安兴致高涨:“玩得好吗?”
老侯兄弟一起尴尬。
关安对自己脑袋上拍一巴掌,打得啪的一声,坐在他车上的韩正经不明就里的看过来。关安对他歉意地笑:“看来你们路上没怎么玩。”
“没,找你们险些到山西。”老侯回过神,慢慢地对关安说起来。
关安听得眯起眼,油然升起跟侯爷一起走就是好的心思。看看大家玩的不错,吃的不错,海风吹的不错,接下来准备活计干的不错……像是只有张大学士最近几天不太好,说侯爷纵容小爷们参与差使叫没有章法。
但关安分明听到,张大学士欣赏的上官风和凌洲私下嘀咕:“咱们做事几时有过章法?”
关安不告诉张大学士,只和天豹蒋德背后笑了笑。
韩二老爷定下心神的时候,把关安等人面容,和自己一行人的面容做个比较。
关安还是粗糙大汉,但神采飞扬,滋润劲头儿不言自明。
再看从大哥到自己到家人,赶路憔悴,怕找不到袁家忧心,面上都跟蒙层灰霜似的。
二老爷就纳了闷儿,怎么他们就这么开心吗?
但细细一听,二老爷没到地方也明白过来。
关安和老侯说完话,和韩正经说笑,大嗓门儿扬起:“正经爷你瘦了,你是怎么弄的,路上不好好的吃东西不成?等下见到,你可让比下去了。”
这提醒韩正经问道:“胖孩子在吗?”
“在,怎么能不在,不在,还不把天哭塌喽。”关安觉得孩子们追着自家侯爷和小爷小姑娘跑是得意事情,炫耀神色可以飞到天上去。
“驾,”打一马鞭子,关安笑道:“岂止是在,简直是玩的不要太好。等你到了,过上几天,也会胖起来,我是这样看。”
老侯兄弟面上一红,分明是自家的孙子,养得胖与瘦也是自家的事情。但他们对着关安的话硬是做下丢人的事情一样,在关安说过,老兄弟们心头一松,附合道:“是啊是啊,有哥哥姐姐在,他吃饭才会香。”
“路上客栈里投宿已是吃饭时候,单给他煮粥蒸蛋,蒸蛋还快些,但也费会儿功夫,等到上来,他已经不想吃了。”
关安更自豪:“呵呵,也是。”其实心里想,那是你们不如我们走的好。等下给你们看到一定震撼,据说一直要结实些的寿姑娘也重新胖了一圈。
关安从不认为加寿胖,他是从厨房里梅英和红花的话里听来。
脑海里出现加寿、胖世子兄弟……。最后是元皓小王爷肥到横起来的圆面颊,关安更加快马速:“咱们快点儿,到地方,赶紧弄顿好吃的。”
老侯兄弟感激涕零,虽然跟上袁家是什么行程他们不能猜测,但找到心头一宽,已经来到大光明那感觉。
陪笑道:“有劳有劳。”
关安对后面吼:“放快马速,急等着回家呢!”
有个小子笑话他:“关爷你急什么,小小爷又不吃你东西。”
成片的笑声起来,关安也乐了,对自己嘟囔:“吃光他的最好。”
关将军今天送去驿站准备搭过路顺风车和船的箱子里面,是头一批晒好的鱼干等,运回京里敬献宫中,再分给各家的人。
张大学士总算发现他的东西明显少了,袁训故意让他明显发现,小王爷得瑟的一看就知道与他有关,张大学士哭笑不得,侯爷让夫人给他补一些,现成的作了一回人情。
鉴于弄来的东西太好,张大学士就算有骨气想不接受也难,只能老实道谢,再就继续对元皓小王爷啼笑皆非。
没有梁山老王不敢说的话,梁山老王一针见血的笑话张大学士:“熊孩子是不能得罪的,你得跟我和亲家学学,不然得罪一个,你得罪了一帮子。”
这话提醒的拐了弯儿,令得张大学士不由自主去看下赵老夫子的东西,居然不管是虾干,还是海带紫菜——孩子们开玩笑说海里的草,都比自己的多,张大学士面色挂不上,气呼呼的回屋,估计是生闷气,不过关安才不去哄他。
同赶车的小子在这里说到这事,大家哈哈又是一通的笑,在老侯兄弟不懂但觉得肯定美好的羡慕眼光,加快马速,在半天以后回到渔村。
“嘎!”
关安停下马车,把韩正经抄在手上,粗声大气走到门上,对里面一嗓子有些没上没下,但出来就是如此,关将军跟侯爷在军中的时候也是如此,关安照旧:“客人到了!”
今天又是大晴天,习武的孩子们从院子里抬头望来,写字的孩子们在案几后抬头望来。
韩正经屏住呼吸,胖孩子脑袋太大,又是韩正经心心念念想的最多的人,总挂念他没有追上,他是怎么追上的,这就一眼先看到胖孩子。
正经爷不怎么爱嫉妒,也顷刻间有些红眼睛。
胖孩子更胖了,脑袋上那是一圈儿帽子还是肉?只能是肉,帽子上哪有长头发的。
他穿一件对襟小褂,洗过多遍有半旧的颜色,把他鼓胸脯露出来。下面到小腿的短裤,把他小胖腿露出来。
他双手捧着一本书,在看过来以前,他在看书。
韩正经瞬间小心眼儿失衡,没有自己,胖孩子他还肯看书吗?难道不是天天吃点心,天天要玩耍?
韩正经对着胖孩子,先一腔的委屈上来。
下面的委屈淹没在哥哥姐姐的欢呼声里。
“正经来了,”
“你太能了,你追来了。”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就是眼睛里不大有别人,哪怕韩正经是加福表弟的萧战,也有些感动,肯上来迎接:“没有我的福姐儿,是不是你见天儿就哭去了?”
“咄!正经跟二妹呆的时候最多。”孩子们鄙夷着萧战,把韩正经围起来。
加寿扯起表弟的手,把他送到在厨房里的母亲那去:“母亲快给好吃的,看表弟瘦的。”
宝珠还没有说话,小胖手一只,把韩正经往后院子里带:“我给你好吃的。”
后院子里还有自家留用的东西在,大虾干还有不少。海带紫菜,都说吃了长个头儿,元皓听到以后就不少说,而大人们继续装看不见,由着元皓保留这一项好玩。
文章老侯兄弟满面堆笑进来,盘算着怎么打动忠毅侯,让他带上自己祖孙。但抬眼一看,两个人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天呐……”
嘴让关安捂住,把后面的“殿下”这话堵在嘴里。再把他们一提,跪的姿势拎进院门。天豹不用等暗示,把院门关上。
这方便老侯兄弟疾奔到廊下,对着走出来看热闹的太子行大礼,报上姓名,口称:“见过殿下。”
忽然的,就明白冷捕头为什么故弄玄虚,把他们耍上一通。殿下在这里,却原来殿下也在。
太子也觉得有趣,哈地一声笑:“你们也追来了?”殿下近来让萧战和元皓熏陶不少,笑吟吟道:“是不是没有我的加寿,你孙子就一天也过不得?”
加寿嫣然。
萧战这不吃亏的,这又是路上只有兄弟的大小,尊卑上不多。来和太子理论:“哥哥,这是我的话,用一次欠一次人情。这人情现在不要还,只等我需要的时候,帮我说好话儿就成。”
眼角,对着岳父瞄瞄。
太子放声大笑:“好,等你再捣蛋的时候,我酌情为你说好话。”萧战乐了:“那我的好话儿,以后由着哥哥先用。”
加寿笑话他:“没羞,没羞,好没羞。”萧战还一个大鬼脸儿过来,叫一声加福:“走,看看箱子里,你的新暗器……”
话到这里收住,但人人听到,执瑜执璞欢快的就地告一个状儿:“爹爹,战哥儿又给三妹好东西了!”
袁训装没好气沉下脸。
小六苏似玉却来了精神,看看功课差不多,跟上来:“我们也想看看。有镖吗?有铁莲子吗?有暴雨梨花针,暴雨杏花针,暴雨梅花针吗?桂花也行。”
贫成这种模样,太子又跟上一句:“暴雨水仙花针也行,加寿喜欢水仙花。”
萧战回他:“有有有,”却对小六苏似玉瞪眼:“敢情你们以为送花来的吗?”
小六苏似玉大声笑话他:“爹爹不喜欢的事儿,三姐丈只能送花来不是吗?”
萧战缩缩脑袋,小声道:“我给你们钱,别再提这事情好不好?”
“欠人情吧。”小六苏似玉把萧战问太子要的,原封不动的要一遍。
老侯兄弟不敢相信的看着二位老王也在,关安把箱子送进来,宝珠打开,里面是秋凉的衣裳被褥,一一的分给大家。
没有准备韩正经的,把小六的衣裳和苏似玉的男装分两件。没有老侯兄弟和家人的,把袁训和关安他们的分出来。
梅英说一声:“饭得了。”宝珠让去后院里找回一去不回头的两个小孩子回来,顺便,也给元皓加个餐。
加寿和香姐儿去寻他们,见到一堆晒的东西中间,韩正经泪流满面正在哭,元皓眉飞色舞,指手划脚,手舞足蹈:“这是元皓打上来的,这全是元皓打上来的,元皓还吃怪鱼。怪鱼见到我,哈哈哈哈,吓得不行。”
韩正经撇着嘴,边哭边吃还舍不得不听。
加寿姐妹忍住笑,带他们到前面来吃饭。院子里,这就全是元皓一个人的说话声。
“元皓会赶海,你会赶海吗?”
韩正经泪如雨下,好吃的加了鱼肉的粥,跟眼泪一起吃进肚子里。
“元皓会捉大螃蟹,你会吗?”
“元皓会去大集市,你会吗?”
“元皓念了好多书,你会吗?”
太子没有精神看公文,袁训没有心思跟老王生气,梁山王府给加福的新衣裳,又是大多半儿是方便骑马的劲装……。除去张大学士不满意韩家跟来,暴露太子行踪以外,整个院子的人都在拦不住话头的小王爷说话里笑个不停。
当晚,文章老侯兄弟祖孙在上路后,头一回睡的安心。而元皓小王爷睡下来,眉头还是高高扬起,应该是在梦里也炫耀个不停。
……
不到三天里,韩正经哭了好几回。这不是个爱哭的孩子,但是他太憋屈,眼泪止不住的往外面流。
头一回哭,是寻到地方。
第二回哭,是第二天一早元皓会念的书,大他一岁的韩正经不会。
第三回哭,是元皓会写的字,韩正经不会。
第四回哭,是元皓带他去赶海,韩正经头一回去。
第五回……
总算他不哭的时候,是袁训时常把他和元皓叫到房里的时候。看着紧闭的房门,张大学士大为不满。
心想大家都在寻贪污证据,忠毅侯倒好,把个内亲孩子哭与不哭当成头一等大事。
但在这院子里,大学士是一边儿倒的没有人向着他。又有赵老夫子盯着他,张大学士只窝着火,暂时没地儿发。
没有两天,白天也穿单衣裳的时候,袁训头天知会,第二天带孩子们去全城逛逛,张大学士忍无可忍地对太子进言:“咱们有公事在身的时候,忠毅侯可以少玩乐。”
太子委婉地劝他:“忠毅侯出行,就是带加寿他们见识的,去一天没什么,咱们也散散心。”
大学士是明知在殿下面前说不赢,但他觉得应该进言也会说。进言不受采纳,大学士也没多大沮丧。
这是当臣子应该做的,大学士只守自己本分就行。
他回屋去,袁训特意地来邀请他,说全城风光好,举些太子殿下必去的例子,张大学士勉勉强强的好过一些。
……
全城是个海边集镇似的小城,没有明显的城墙,原本是小渔村,几百年下来,由最大的集市,变成人口增多,最后安下衙门,收鱼税钱。
现任的县官梁思祖,这几天有心事,没事儿犯寻思。
他是让江强左一催右一问给逼的,弄得县官大人从早到晚的心气儿不太顺,背后把江强埋怨个不停。
眼前不是挺好?大的沙滩,有名的渔霸占住。小百姓们只能从鱼不多,又地势凶险的地方打鱼。
他们有怨言说不够吃?梁大人心想,小百姓们不是从来都不够吃。只要税银跟上一年的差不多就行。
江将军说什么防着白卜将军,他来的人自称亲戚,却敢打江将军的人,一定不是好来的。梁大人却认为,你江将军总要把白将军撵走,他来几个亲戚诉诉苦,跟你打起来也正常不是?
他正想着,外面鼓响把他一惊。刚跳起来大怒:“哪个刁民敢惊扰老爷?”
衙役进来:“老爷,有两个孩子前来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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