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之书第二十三章离开

落云岭

四座坟冢并排而设，没有墓碑，新土上还有微微泛着湿气，显然刚刚落成。

墓前的人影端坐轮椅，目光仿若凝固了一般，注视良久。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在坟冢的前方，倒插着一把铁伞，这把伞造型古怪，通体纯黑，伞骨的位置刻着五个小字——澜教刑罚堂。

这四座坟冢掩埋的正是葬身于此的拘魂鬼，赤焰鬼，笑面鬼和滑头鬼。

终于，张了凡收回目光，用手抔了一把土，沙土从手缝缓缓流下，张了凡驱轮转过身去。

“了凡小友，对他们真是仁至义尽，老朽佩服！”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却是金辕，在他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黄连一族的金池金华等人，个个面含恭敬之色，显然刚才的举动让整个黄连族都是深感意外和钦佩。

当然，在张了凡的身旁，还有小狐狸落青青，不过，这时候她也显得格外的安静。

“同门相残，已经是下下策，说到底还是一件惨事。”

作为刑罚堂的曾经的掌管者，眼看着刑罚堂在自己手中覆灭，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亲手诛杀的还是当年的部下。

“生前被人叫做五鬼，但愿死后不要变成孤魂野鬼...”

张了凡在心中轻声一叹，他并非铁石心肠，对于刑罚堂乃至整个澜教，他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长于澜教，二十年下来积淀的点点滴滴，可不是轻易能够抹去的...

闻言，金辕不由得一叹，也是一拱手，说道：“了凡小友，你是我黄连一族的恩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老朽的事，还望不吝开口。”不同于上次，经历了这番波折，这次的倒是真心话。

“金老哪里的话。”同样，张了凡也是拱手垂谢道：“这次涉险过关，有劳金老，大恩不言谢，了凡没齿难忘。”

金辕也是欣慰的一笑，这次的风波总算是闯过去了，不管怎么说，结局已经是最好不过。

“如今凶险已除，不知了凡小友作何打算？想必这澜教是回不去了。”金辕缓缓说道，脸上轻松了许多。

金辕的话不无道理，对于现在的处境，张了凡自然心知肚明。

“如今澜教已经是肖影的天下，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从一开始我便没打算再回去。”张了凡淡淡回答道。

“那不知..”金辕瞥了瞥张了凡。

张了凡微微一笑，从容道：“不瞒金老，我打算去一趟南疆。”

“南疆？”听得这话，金辕下意识的一怔，显然对于张了凡的打算有些颇感意外。

“老朽听说南疆浩瀚无比，地域之广不亚于东土，地处极南之地，与东土多不相同，况且那里有不少的妖族盘踞，只怕凶险异常啊，不过了凡小友并非莽撞之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一定打算。”思虑了片刻，金辕有些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张了凡点点头，南疆在东土之人眼中无异于蛮荒之地，不说那里气候湿热，毒物遍布，但就说盘踞在那里的妖族，万妖榜上都是排得上名号，所以几乎是一块凶地，这一点他自然清楚。

“正因为南疆与东土大不相同，所以才有去的必要。”，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厚重的冷意：“金老你可知我这双腿是如何残废的？”

“这...”第一次见面时金辕便对张了凡的这副模样大感奇怪，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倒没有直接问，现如今，张了凡先提起，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七年前，天祀府大战，我与毒宗宗主交手身受剧毒，毒宗武功向来阴狠毒辣，并且极为擅长用毒，当时我中的便是号称毒宗毒魁——暗蛊九头蝎，此毒蝎以人为容器，遇鲜血则融化，当时我就是被这种毒物侵入经脉，导致双腿残废。”不知不觉，张了凡脸庞蒙上一层灰暗之色，幽幽的声腔让一旁的金辕也是感同身受，显然那一次的失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层次上都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原来是这样。”金辕的面容也跟着凝重了几分，片刻后沉重的叹道。

轻吐一口气，张了凡继续讲道：“七年里，我寻遍大半个东土，却无法找到解药治好我的双腿，想来寻常的法子不能治好我的腿疾，不过常言道剧毒之草，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据我所知这种毒蝎原是南疆所产，而且南疆一域，民风彪悍，盛行巫蛊占卜之术，部寨里不乏医术高深莫测的大巫医，所以到那里或许有方法治好我的双腿。”

“这倒是另辟蹊径。”金辕捋了捋胡须，脸上缓缓开解起来：“既然了凡小友有打算，那老朽也不多嚼舌头，在这里祝愿小友寻得名医，治好腿疾。”

张了凡拱拱手：“多谢金老吉言，事不宜迟，那了凡不再叨扰。”张了凡冲金辕在再度抱拳示谢，这一走再要相见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闻言，金辕点了点头，望着张了凡，一双老眼缓缓变得犹豫了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后才含糊道：“还有一事，不知了凡小友可知道...”

“什么事？”

瞧得金辕这番模样，张了凡缓缓收起了脸上那抹淡淡轻松，轻声回道：“金老但说无妨。”

飞速瞥了一眼张了凡旁边的落青青，片刻后，一咬牙，金辕一脸凝重的说道，“老朽这次要打妄语了，了凡小友还是借一步说话。”

听得金辕话里有话，张了凡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

天高云轻，眼前一片开阔，火红的晚霞照射之下，河面上闪着鱼鳞般的金光。

此刻，张了凡已经到达了凌云渡口，登上了船，顺着江流一路走，三天后，便可以到达东土南部重镇——西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