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给苏东山的鼻涕泡不是别的,正是白芷心脏的部分记忆。
其中包含了她如何醒转,如何跟晏流密谋,勾陈七星术的部分神通以及修行感悟等等。
只是这些记忆,就让苏东山获益良多。
苏东山知道此时不是自己消化这些记忆的时候。
“外面”的人应该快急死了。
三花摇头摆尾,再次传递消息:饿了!
苏东山急忙回应:“我出去之后马上写文、修炼。”
他重新看向心脏,小心试探着喊了一句:“白芷?”
还好,没有回应,应该不会诈尸了。
禅院内。
眼睛、九尾以及闻讯赶来的柳南舟跟青衿围着苏东山,或站或蹲。
至于晏流,也趁机抓住九尾分心之际破了幻术,就此远遁。
苏东山仍旧闭眼端坐,生死不知。
柳南舟着急不已暴跳如雷:“他只是四品,你非拉他进入你们这些九品、十品的漩涡!
若他无恙倒也罢了。
若他有了闪失,柳某拼了这一身修为不要,也要跟你讨个说法!”
九尾呵呵一笑:“你谁啊,区区八品,好大的口气!”
出乎意料,眼睛没有柳南舟的狠话而动怒,竟出言劝解:“柳夫子,此事是我的过失。
你放心,若他果真有了闪失,不用你动手,我自跟你去见元雱,还他一个说法。”
柳南舟顿觉诧异,眼睛竟也有服软的时候。
到嘴的狠话只得咽下,变为了“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法子救他?
你跟心脏本是一体,没道理她会的法术你不会啊!”
眼睛声音也带着懊恼:“心脏所用的妖法乃是以‘识’吞‘识’的法子,稍有不慎”
柳南舟双目充血:“该死,该死!”
他似做了什么决定,正要开口默念圣人之名,却见到苏东山身上的妖光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气息虽弱,却明显是纯正的儒家浩然气息。
众人眼睛一花,苏东山已然睁眼,站了起来。
眼睛、九尾等严阵以待。
柳南舟也一手捏“丨”字,一手握飞剑。
苏东山环视一周:“柳叔,姨姨!”
柳南舟跟白芷眼睛却没有就此放松,沉声喝道:“你,你是谁?”
苏东山本能回应:“我是苏东山啊。”
说着,他手腕一翻,取出一颗鲜红心脏。
眼睛瞬间直了,两眼放光:“这,这是心脏!”
她似想到了什么,骇然看向苏东山,“你吞了他!”
“没有。”
苏东山摇头,“她想吞我来着,却被我反应过来,以本命字护住全身”
苏东山开始编造瞎话。
眼睛将信将疑。
九尾忽然开口:“那她的意识如何被抹除了?”
苏东山一脸心有余悸:“我看到她掐我的脖子,要赶我出去,我不愿,就用本命字跟她打”
一通瞎扯之后,在场的人无不沉默。
一个四品,跟一个十品妖修的神识之争中竟然赢了?
这不合理!
九尾跟眼睛对视之后,悄然点头,而后一前一后围住苏东山,又唤来左右手,跟左腿,将苏东山团团围住。
柳南舟不由皱眉:“你们要干什么!”
眼睛声音严肃:“勘验一番他到底是谁?”
“如何勘验?”
“简单。”
眼睛、九尾、左右手、左腿,齐齐化出青色妖气。
妖气化作一头九尾青狐,对着苏东山伸出一爪。
苏东山毫无反应。
九尾皱眉:“真不是?”
眼睛声音却带着惊喜:“不是就好!”
柳南舟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不然我以何面目见元雱兄,更愧对儒家。”
白芷断肢议论起来:“不愧是我女婿,福大命大。”
“女婿,我可是向着你的,可不好用你的本命字对付我!”
“眼睛眼光一向不错!”
“扯呢,要不是她眼瞎,能看上晏流那畜生?”
“再这个开心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扫兴的事?来来,青衿,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跟贤婿成婚,洞房!”
“”
苏东山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只觉头大。
但好在眼前局面不错——万没想到毕其功于一役,一下子将白芷的残肢聚集得差不多了!
他赶忙出声询问:“姨姨,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几大残肢瞬间沉默,气氛也因此变得十分紧张,
很明显,现在除了脏腑跟头颅,她们已经聚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逆推出勾陈七星术,并趁此机会重塑本体。
只是现在残肢都孕育出了自我意识,确实不好处理。
若没有一个妥当法子,只怕她们还要内讧。
青衿神色复杂,怯生生喊了一句“娘”,却只有眼睛、左腿跟右手回应。
显然,九尾、右腿、左手是并没有舍弃自我意识的想法。
眼看着白芷残肢就要再次分崩离析。
柳南舟忽然以心声传话。
苏东山先是一愣,后是眼睛一亮,对啊!
他赶忙开口:“几位姨姨,我或许有个法子。”
“嗯?”
白芷残肢纷纷看向苏东山。
“我娘”
苏东山还未开口,就被残肢们打断。
“呸!”
“谁要去见你娘!”
“我这副模样还不被他笑话死”
苏东山麻了。
他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嘴老娘秦芜,就让白芷残肢们再次变得团结无比。
显然,老爹苏沛在这中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他想到眼睛这一路上对他的付出与关切,以及先前九尾明明占据主宰优势却依然选择帮助眼睛,似乎都有老爹的因素在内。
唉,父债子还啊。
没想到自己还要给老爹擦屁股。
苏东山神色肃穆,躬身施礼:“几位姨姨,我爹娘常教导我做人做事要恩怨分明,不可因一时私怨而废公义”
眼睛冷笑:“呵,这小子在这影射我呢。”
九尾也眯眼冷哼:“呵呵,不愧是苏沛的种,一副道貌岸然伪君子的恶心样子。
你这双眼睛要了也没用,挖了吧。”
苏东山:
他赶忙解释:“姨姨,我说的是我自己。先前姨姨不是要夺舍我,但误会解开了之后我不就记着姨姨的好了嘛”
说着他再次躬身一礼,沉声道:“姨姨,就算是您心疼自己闺女,也心疼未来女婿,总是要见见我娘的吧?”
青衿身子一颤,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公子他竟,竟”
苏东山又道:“听姨姨口气,对我娘似有诸多不满,觉得自己胜过我娘。
可在我看来,我娘却要胜过姨姨多多矣”
眼见残肢们就要再次发飙,苏东山赶忙抬手阻止:“姨姨你先别动怒,待我说完,若你还这么认为,你们愿意内斗也罢,或是打杀我也罢,我都认。
实不相瞒,我第一次见到姨姨便觉得熟悉,倒不是什么亲切之感,而是跟我娘一样的神经。
说话、行事无忌,不拘俗世礼法
我娘跟姨姨你是很像的。
但有一样,我娘比姨姨你要强的,那就是我娘会为了我拼命。
而姨姨,却为了自己大道,连自己子女都可以让步。
青衿是您的女儿,却因为您的大道颠沛流离
或许这便是为何我爹当年选择我娘,而不是姨姨的原因。”
说罢,苏东山往地上一蹲,抱着头,一副泼皮无赖相:“姨姨若是生气,打我出气也是好的。
只求姨姨一件事,别打脸。”
随即抱着头,一声不吭。
出乎意料,白芷残肢竟再次不发一言。
眼睛沉默良久,飘到青衿面前,化出白芷模样,面有愧色,伸出一手,轻抚青衿面颊,喃喃道:“女儿,我的女儿,娘对不住你”
不料左腿却悄咪咪来到苏东山后面,一脚将他踹个狗吃屎。
“臭小子,敢这么说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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