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贼很厉害,精锐程度远超出了自己先前的想象,这个时候和他们决战,自己一方并没有任何胜算。零点看书www.biyange.com”战事结束一个多时辰之后,独坐在中军大帐中的答失八都鲁心中这般想着,然后他看着桌案上放着的地图,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不过也就在此时,一名亲卫士卒却掀开了门帘,迈步走了进来。“大帅,宋先生与帐外求见。”亲卫揖礼道。
“哦。既如此,便让宋先生他进来吧。”答失八都鲁听到这话,皱眉想了一下,不由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而听到答失八都鲁这话,那亲卫道了一声“遵命”,便也将宋延杰放进了营帐。
“属下宋延杰,拜见元帅。”大步走进答失八都鲁所在的中军大帐之后,看着皱眉在哪里思考的答失八都鲁,宋延杰不由如此揖礼道。
而见他如此,答失八都鲁摆手宋延杰免礼坐下之后,便也不由看着他道:“宋先生此时前来,可是有计策帮我军反败为胜。”
“让元帅失望了,反败为胜,属下亦无计策。属下此次前来,只是来帮元帅您下一个决心。”
“帮我下决心,这么说,延杰你是知道我的疑惑了。”看着宋延杰,答失八都鲁挑了下眉头,不由这般道。
“属下不敢妄自揣摩元帅您的心思,但属下此时前来,就是想告辞元帅。此时此刻,我军唯有一战,除非襄荆之地的援兵赶来,否则无论如何,也绝不可后退半步。”看着答失八都鲁,宋延杰的语气无比坚定。
而答失八都鲁本人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宋延杰一眼,便也不由展颜笑道:“呵呵,我以为延杰你是来劝我撤兵的呢,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你可就不赞同我们和黑衣贼作战。怎么,现在你是回心转意了吗?”
“不,元帅,我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我们刚刚再一次经历了一场失败之后。”
“哼,这么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好我军。那既如此,你现在为何又要进言,来坚定我的战心,让我去打一场你以为必败的战争呢?”说着话的时候,答失八都鲁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的不满。
不过对此,宋延杰面色不变的对着答失八都鲁抱了一拳后,便也不由朗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未开战前,我军先锋虽受贼人重创,但我军主力大军却是毫发无损。”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兵力远逊与我的黑衣贼,必会对我军产生畏惧之心。毕竟一场杀伤不过千余人的小胜,和一个丧家之犬的胡言乱语,并不能让他们摸清我军的底细。不知底细,心中的畏惧之心便就不会消除。”
“所以在那个时候,如果我军领大军南撤新野,贼人求稳之下,一定是不会贸然的发起追击的。而到那时,镇守在荆门的两万义军在北上与我军主力回师。兵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之下,战事的主动权便也就掌握在了我军的手中。”
“那时,我军再以势压人,胜算的把握,最起码也可以增加到七成。但那时候行得通的办法,到了现在,局势转变之下,却不可能行的通了。”
“方才那一战,元帅您让少帅率军出战。所以贼人只要知道少帅和元帅您的关系,就一定猜得出方才的兵马,肯定是我军最为精锐的兵马。而这样最为精锐的兵马都被他们击败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心中的畏惧之心自然便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如果我是黑衣贼的话,只要我军在这个时候选择撤兵,那么求生心切的我,就一定会率领全部兵马开展追击。而这一追一逃之下,我军的士气必然会一降再降。”
“毕竟两军厮杀,博的便就是那一口气。如果我们连最后的勇气都失去了,那我军也就真的是必败无疑了。”
“所以元帅大人,战至此时,我军已然是无路可退了。此时此刻,以守带攻,坐待援军,才放是我军的取胜的唯一机会。”这话说完,宋延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由的再度对着答失八都鲁,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而答失八都鲁见其如此,也终不由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先生大才,八都鲁悔不听先生之言。从今日起,先生您便就是我军之军师,军中大小之事,某便皆托于先生了。”这般说着,答失八都鲁也不由对着宋延杰深深做了个揖。
而宋延杰见其如此,自也忙再一揖到地,开口言道:“元帅言重了,某既为元帅之幕僚,受元帅之恩养,自当要为元帅效命。此不过某分内事也,某何德何能,万万不敢担军师一职啊!”
“诶,先生勿要推辞。旬月前,我孤军入襄荆平乱,局势危急不堪,全凭先生为我出谋划策,才使我可平定襄荆之乱。今日先生您又出言救我于危难,受先生您这般大恩,我又岂能不报。”这话说着,答失八都鲁也不由再度对着宋延杰弯腰抱拳行了一礼。
而宋延杰见其诚恳,自知是推辞不掉后,便也不由揖礼抱拳接下了军师一职。
而至此,宋延杰也彻底坐牢了答失八都鲁谋主的地位。
……
翌日,清晨。当接连取得了两场大胜之后,信心爆棚的黑衣军一方,却也不出宋延杰所预料的那般。全军集结,主动的杀到了官兵营垒之外,对着答失八都鲁一方,发起了挑战。
而对于黑衣军这样的挑战,连吃了两个大亏,并有了宋延杰做军师谋主的答失八都鲁自然也不会在上当了。所以任凭黑衣军将士在外面叫骂,答失八都鲁他照样都是一副不加以理会的样子。
以至于到了最后,骂人都骂道气急败坏的张世华,也不由对着答失八都鲁的营垒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不过,这样的进攻却并没有什么用。官兵士卒依靠着拒马、篱笆和壕沟,使得张世华在白白伤亡了两三百人之后,便不得不召回了麾下的兵马。
虽然说答失八都鲁一方的战损已然达到了三成,在堂堂正正的野战方面已然不是黑衣军士卒的对手。
但别管怎么说,这群官兵论兵力,却照样还是比张世华他们多出两倍。兵力如此悬殊之下,他们之中还有这七千多官兵新兵。所以强攻的话,就凭张世华手上这一万一千多兵马,代价实在还是太大了。大到张世华这样走精兵路线的人,根本就承受不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明明是站了上风的张世华却也不由生出了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
……
平白骚扰了一天无果之后,张世华坐在的中军大营之中,张世华和帐下的一众将官,也不由商议起了破敌之法。
“诸君,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在现在这个时候,咱们越早取胜,风险和损失便也就会越小。不过在连吃了两个大亏之后,答失八都鲁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缩头乌龟,根本就不给咱们任何下手的机会啊。所以不知道诸君此时,可有什么破敌的妙计吗?”
张世华他看着帐下一众将官,苦笑了一声之后,便也不由如此问道。
而听到他的问话,帐下一众将官们相视一顾之后,作为张世华的谋主的赵子玉却是不由开口说道:“将军大人,虽然说在战力上咱们远超答失八都鲁他们,但是在兵力上,咱们却远不如答失八都鲁。”
“所以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咱们想要一力破局,便也就很困难了。不过将军大人,咱们在南阳府城不还有这八门火炮吗。我想有了这八门火炮,再加上壕桥、木幔、巢车、投石机这些东西的帮助,一举击破这群官兵,应该不会太难。”
“火炮……世辉你帐下有着一部炮兵,那么以你的经验来看,这八门火炮最快需要几天时间才能运来呢?”
“回大哥的话,要是走官道的话,最快也需要四天时间,才能将火炮运来。毕竟那东西,实在是太沉重了。”听到张世华发问,张世辉想了想,不由如此回答道。
而听到他这样的话,张世华沉默了片刻,便也不由点头道:“既如此,那便那我们便把这四天时间全都利用起来,发动起军营中全部的随军工匠来打造壕桥、木幔、巢车这些东西。等到四天之后,火炮运来,咱们在发动总攻。”
“我等遵命!”听到张世华这样的话,帐下一众将官自不由第一时间高唱了一诺。
而张世华见此,便也不由摆了摆手,让诸将各自退了下去。
……
时光飞逝,又是一夜过去了,到了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时。紧绷着神经担心着黑衣军会再一次对他们发起进攻的官兵士卒们,却也不由发现,对面数里之外,原本安静而肃穆的黑衣军营垒突然不由变得喧闹起来。
数以百计的黑衣军将士,提着统一样式的既能当做武器又能当做工具的斧头和锤子,在一名名将官或是工匠的带领下,热火朝天的砍伐起了周遭的树木并打造起了各类的木制器械。
那木制器械对所有的士兵来见都不陌生,即便是隔着好几里远,官兵士卒们也都知道,对面的敌人实在打造壕桥、木幔、巢车这些个攻城器械。
所以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答失八都鲁这边也不由下了命令,让己方士卒竞赛似的修建起了全新的防御工事。
比如将壕沟挖的更深更宽,在壕沟底部埋上长钉和短矛;把拒马削的更尖给木制的拒马上镶嵌上钉子;建造更多的箭楼,把外围的木头营墙变得更高大更坚固。总之,把这些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官兵们要把自己的营地修建城一个水泼不进的堡垒,把黑衣军的牙齿都能咯碎的堡垒。
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黑衣军和官军一方,反而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冷战阶段。虽然一到太阳落山,两军都会抱着“即便是夜袭不成功也要吓得你睡不着”的想法,派精锐的夜不收前去骚扰。
但相对于前几日动辄上万人的庞大战事,这每晚死伤二三十人、三五十人的夜袭骚扰行动,也不过就是两军闲的无聊的小打小闹罢了。
而也就这般,在两军各怀心思的诡异冷战局势下,四天时间,眨眼便也就过去了。
……
“元帅,荆门义军方面将最新的情报送来了。他们说:‘此时他们已然赶到了襄阳城,最多再过三天时间,大军的先头部队就会越过新野来到此地’。而这也就是说,咱们只需要再坚守三天时间,就可以反守为攻,彻底的剿灭这些黑衣贼了。”平静的第五天清晨,作为儿子的孛罗帖木儿,手拿一份最新的密报来到中军大帐见到自己的父亲之后,便也不由这般欢喜的对着答失八都鲁如此说道。
而答失八都鲁听到这话,一心想着要在疆场上大显身手让家族变得更加荣耀的他,自也不由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所以在摆手让自己的儿子坐下之后,答失八都鲁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宋延杰,也不由哈哈笑道:“延杰,您听到了吗。最多再过三天时间,咱们就不用在受这样的鸟气,整天龟缩在营垒中不敢出去了。”
“是啊,再过三年时间,大局就要掌控在咱们的手中了。不过元帅,有道是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这个时候,咱们就越不能松懈啊。毕竟对黑衣贼并不了解,省的这群贼人拿出什么底牌,翻了盘可就不好了。”
“哈哈,延杰这话说的对。帖木儿,你给我传令下去,让全军战备戒严,一刻都不可以松懈,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那孩儿这就下去传命去了。”
“恩,去吧。”见自家儿子因为受挫之后,反而变得成熟了许多。答失八都鲁开心的一笑,便也不由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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