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不降行速,陈许凡顺着记忆而走,杂草摇曳,缕缕行风。
忽然间,陈许凡止步,环顾四周,不见人迹,唯有一头已然烧焦的大型食锭兽倒在地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往后一别,长臂猴不知何时离去,不再跟随。
“总算走了。”
陈许凡暗暗松了一口气,虽不忌惮长臂猴,但若是尾随跟至,始终是个麻烦。
越过食锭兽,折射幽幽黑芒的黒锭堆映入眼眸中。
拨出长刀,一股蓝芒崭露,陈许凡解下连叶。
蓝刃切入黒锭堆中,如鲸鲨遨游于海内,毫无隔阻。
只见陈许凡手中蓝刃忽而落下,忽而上撩,分段切开,将黒锭堆切断得层层叠叠,菱角可分。
收刀,黒锭堆已然消失,落得段段黒锭于地上。
陈许凡用连叶包裹住所有黒锭,一抱,足有数十斤。
“收获不错。”
陈许凡默念一声,将黒锭抱以胸前,忽地脚下生风,如离弦之箭,虽抱有黒锭,却若手中无物,不减行速。
良久,陈许凡越出內围,落足,引得猎人声声惊疑。
“那个抱着一坨连叶的是谁?”
“管他是谁,也不关我的事。”
“就他自己一个人,好像收获很大……”
“怎么,难道你想去抢?”
“没,没,没有……”
“他好像是那个陈许凡!”
“他就是陈许凡?!不过看起来也就那样,根本没有虎背熊腰,头有犄角……”
“人怎么可能有犄角,你从哪里听说的?”
“……”
不止步,陈许凡面色淡然,如片语不落耳中。
离开草谷,逾越死人堆,不到一刻,陈许凡已然踏足橄榄园内。
“嘭!”
临近老霍的工作坊,陈许凡不作敲门,便是提腿一踢,破门入内,而落脚有度,铁门虽是脱离,却不伤余人。
“哎哟!”
这一声响得突然,使老霍打了一个激灵,铁锤砸落手上。
“哪个兔崽子,敢踢老子的门!”老霍捂着左手,气得胡须都似乎动了起来,转身之余,大声喝道。
陈许凡将黒锭往地上一扔,亦不作声,就这样冷冷地看着老霍。
“嘿嘿嘿……”见是陈许凡,老霍干笑数声,忽然拍手,故作惊讶道:“哎哟,原来是许凡呀!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好让我去沏茶。”
“黒锭在地上,明天我会过来取刀。”陈许凡淡然说道,如未听闻老霍的话。
话毕,陈许凡转身便离开,未出门,一声言道入耳。
“难得到来,怎么说走就说呢!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过来聊几句嘛……”老霍放下手活,立身道。
“我们不熟。”
“很熟很熟,都熟到可以摘下来吃了。”
“我不是水果。”
“谁说你是水果,呀!哈哈哈……这笑话很好笑!”
“不好笑。”
“哎哎哎!别走,别走!过来坐一会。”老霍扯着陈许凡的手往回走。
拍飞凳子上的铁屑,老霍示意牧凡坐下来。
“你想说什么?”陈许凡坐在凳子上,问道。
“好像确实有想要说的事,让我想想。”老霍故作沉思,见陈许凡欲要离开,便连忙按住陈许凡,道:“我想起来了!据说有侍卫看见军区的人在松岭。”
“军区?”陈许凡疑惑道。
“也就是滇都北面,我们称之为军区,原为政府的人占据着整个北面,我们这些聚集地跟军区相比,相差巨大。”老霍解释道。
“军区的人在松岭又怎样?”陈许凡问道。
“自从军区退守北面后,对我们是不闻不问,怎么突然之间,弄一些人跑来松岭呢,你不觉得奇怪吗?”老霍反问道。
“有点奇怪。”陈许凡道。
“还有一点,松岭与橄榄园自协议签署后,各自安守本分,不越界,但怎么突然就撕破脸面了。”老霍道。
“你是说松岭的背后有军区的人撑腰?”陈许凡道。
“我看这事,十有八九。”老霍道。
“那关我什么事?”陈许凡淡然问道。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你是橄榄园的人。”老霍道。
“不过是一个居所罢了,即使橄榄园没了,我还可以去南边的聚集地。”陈许凡道。
言罢,落得几分沉默。
“我倒是忘了你是自由身。”老霍摸摸后脑勺,笑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陈许凡道。
“等等!”老霍忽然狡黠一笑,往里喊道:“宏逸,出来一下。”
听得数道嗒嗒声,只见曲宏逸满脸污渍、匆忙地从屋内跑出,手中仍然握着小铁锤。
“霍叔叔,有什么事吗?”曲宏逸问道。
不作答,老霍别过脸,看着陈许凡,故作叹息道:“唉!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又要照顾小孩,又要铸造武器,很忙的。刚刚侍卫还来过,交给我一些原材料,说是园主急需,如果没有人帮我照顾一下宏逸,怕是很难腾出手来帮别人打造了。”
不作声,陈许凡沉默良久,淡然道:“我没空。”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看好宏逸就行了。”老霍急忙道。
“我不会带着累赘在身边。”陈许凡道。
“唉!看来你的长刀要延期了。”老霍叹道。
“我找别人铸造。”陈许凡道。
“别,别!开玩笑而已,年轻人别这么冲动。”老霍干笑道。
不作留,陈许凡起身便走。
“快跟上去!缠着他,不管怎样都不要走。”老霍对着曲宏逸说道。
曲宏逸闻言,便跑了上去,跟随着陈许凡。
两人默默地走着,不说言语。
忽然,陈许凡止步,不再行走。
“回去。”陈许凡道。
“凡哥哥,霍叔叔要我跟着你……”曲宏逸低首浅语道。
“回去。”陈许凡重复道。
“我……”
“咻!”
蓝刃落下,折风带起,刮得曲宏逸生痛,只见地上划得一道裂缝,而这道裂缝距离曲宏逸的脚边不足半毫。
“我说回去。”陈许凡淡然道。
曲宏逸连忙倒退数步,亦不作声,只是怔怔地看着陈许凡。
收刀,不回头,折弯,陈许凡漫步而行。
肚子有些饥饿,且腰包内有草鸟,陈许凡便走向凤来阁。
而此时,只见曲宏逸并没有离去,却是小心翼翼地跟随在牧凡背后,时而止步望天,时而躲于墙后。
迈入凤来阁,陈许凡坐在空桌,将部分草鸟交给侍应后,便撑首看外。
“还是跟来了。”陈许凡默念。
曲宏逸在凤来阁门外犹豫片刻,便迈腿而入,环视,觅得陈许凡所在,稍有踌躇,后一鼓作气冲到陈许凡身旁,搬动桌椅坐了下来。
陈许凡不作理会,两人陷入沉默,唯有食客谈言声语于耳边。
待到佳肴上桌,滋味弥漫,引得他人垂涎欲滴,陈许凡拾筷而食。
“咕……”
曲宏逸时而低首玩弄指头,时而看眼佳肴舔舌,肚子咕咕作响。
微叹,陈许凡吩咐侍应,将余下草鸟交代后,便不作声。
再有珍馐上桌,陈许凡将它推到曲宏逸面前,言道:“吃完就走。”
“谢谢!”
曲宏逸诚言道谢,不顾五指肮脏,抓起草鸟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