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陈许凡归回橄榄园,恰是入夜时分。
黑夜中,有风声作响、虫语伴随,月华散落大地,让本是漆黑的夜晚脱去斑斑黝黑。
橄榄园中,有灯火燃烧、侍卫相守,门前的检票员不知去向,唯有闭关着的大门似是阻挡一切来去。
陈许凡到临门前,举起两块石牌,表明身份,侍卫一番检查过后,便打开大门,让陈许凡他们进入。
大门关闭不到片刻,一阵吼叫从外面响起。
“快把门打开!”
“我们是第三大队的侍卫,因情况有所变故,现如今才回来。”
“我们这里有伤员,快吩咐木元素者前来救治!”
只见红林路入口前,多名侍卫从中踉跄走出,其中,有数名侍卫身负重伤,被人架着行走。
高墙上的侍卫闻言,借着灯光往下凝望,忽然一惊。
“是刘队长!他们是第三大队的人,快把门打开!”
言罢,把守两边的侍卫立即将大门打开,随即,有多名侍卫从高墙上冲了下来。
“把伤员放在地上。”
一阵绿芒崭露,受伤侍卫的眉头舒展,血液止流,只是他们或缺胳膊、或无腿。
“把他们送到医馆,我还有事要跟园主说明,先走一步了。”
刘邵宇吩咐一声,便匆匆离开,路经陈许凡,目不斜视。
别过头,陈许凡走向老霍的工作坊,对于侍卫的遭遇,他已然习惯,没有半点讶然与叹息。
临近工作坊,金属碰撞的锵鸣声入耳,虽然已是入夜,但老霍依然在工作。
“果然还在工作坊。”
陈许凡默念一声,只见眼前不知何时换上一道崭新铁门。
这次,陈许凡没有踢门,而是开门而进,铁门并没有锁上。
入内,灯光通明,火花溅射,汗珠从老霍的身躯中爬下,他的后背有一道伤疤,陈许凡先前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老霍的小孩并不在身边,他反复敲打着手中的铁块,铿锵有力,铁块似有灵性,在铁锤下不断跳跃、变形。
“是你叫曲宏逸跟着我的吧?”
止步良久,待到老霍停手后,陈许凡问道。
“呀!是谁?!”
老霍忽然一惊,连忙回头,发现眼前的人是陈许凡后,干笑两声。
“还不是宏逸吵着说想要跟着你,我这是拉也拉不住呀!”
“没有你的同意,曲宏逸根本不敢跟着我。”陈许凡淡然道。
老霍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亦不作声,似是默认。
“外面很危险,我没有这么多精力去照顾一个小孩。”陈许凡将入睡的曲宏逸放下,继而道:“我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累赘。”
话毕,陷入一阵沉默。
“他没有元气,还一直说想要成为像你这样的猎人……”老霍忽然止声,叹了一声道:“小孩子嘛……”
陈许凡没有接话,默然不语,虽是有责备老霍的意思,但他亦知道,正是老霍信任他,才让曲宏逸跟随。
但未知的因素太多了,陈许凡不能保障绝对的安全,况且若有一天,陈许凡要前往更为危险的地带,就连生死都难以确保,更别提曲宏逸了。
如今,曲宏逸就像一把枷锁,若是持续地跟随,陈许凡则需时刻照顾曲宏逸,会让他蹑手蹑脚,寸步难行,这亦是陈许凡反对跟随的原因之一。
“我会叫他不要跟着你的,对不起!”老霍歉意道。
言罢,落得一席缄默。
“这是在百骸地中,一个死去的侍卫交给我的,说是要送到园主手上。”忽然,陈许凡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抛向老霍,打破默然。
“军区!?”老霍接住纸条,打开一看,疑惑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陈许凡言道:“你把纸条交给园主,我就不去了。”
“不去?说不定这是一桩大事,园主会有打赏的。”老霍一愣,言道。
“不去。”陈许凡淡然道。
“你这人真够奇怪,其他人还巴不得趁这个机会去巴结园主呢……”老霍笑道。
“你就当我是个傻子好了。”
话毕,陈许凡转身便要离开。
“别忘了明天过来取刀。”
老霍喊道一声,目送陈许凡的离去。
注目良久,老霍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汗珠后,扛起曲宏逸进入房间。
这个房间有些狭窄,一张床占据着大部分空间,这里是老霍休息的地方,以往有工作的时候,因为要完成客人的订单,他时常通宵达旦,累了,便到这里休息。
老霍将曲宏逸放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脸展微笑。
忽然,老霍从抽屉中拿出纸笔,按照纸条上的内容抄写一遍。
抄写完毕,老霍便将纸条放好,从床底下抓出一个铁笼,只见其中,有一头白色信鸽。
“一路走好。”
老霍将那张抄写的纸张绑在信鸽的脚上,轻吻一下,便放飞它。
白鸽展翅飞翔,从窗口中飞出,于天空中翱翔。
.......
禁园,位于橄榄园北边,临近种植园,是园主的居所。
园内,灯火通明。
一名天庭饱满、气宇轩昂,似有几分儒雅的中年男子轻轻地放下毛笔,对着门外,柔声问道:“谁?”
“园主!是我。”门外有男子说道。
“进来。”杨儒翰道。
在园主的示意下,男子正襟危坐于园主前,此人正是刘邵宇。
“行动失败了……”刘邵宇低首浅声道。
“嗯?!”杨儒翰轻吟一声,眉宇间似有怒火。
“是……是松岭的人偷袭了我们,他们一直埋伏在那里,等我们拿到白莲后……”刘邵宇急忙解释道。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杨儒翰扬手一挥,示意刘邵宇止声。
“我不希望这种事会发生第二次。”杨儒翰言道。
“我知道了。”刘邵宇依然低首。
“出去吧。”杨儒翰闭目,柔声道。
刘邵宇起身,弯腰鞠躬后,便离去,到临门外,轻轻关上门,没有声响,不作打扰。
室内。
一阵闭目过后,杨儒翰缓缓地张开双眸,微微叹息,似有不快。
良久,杨儒翰拾起毛笔,在纸上点画行字,期间,忽然言道:“如何?”
只见一名闭目的老者端正地站在杨儒翰身旁,不动丝毫,如坚木,如石雕。
闻有言语,老者睁开眼,轻语道:“所要之物,明日便能达到。”
杨儒翰颔首,亦不作声,唯有笔墨游走,只见其笔下,写着‘橄榄园’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