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祈织哥哥刚刚也说吃了蛋糕晚上就吃不下姐姐做的饭菜了呀”绘理心有余悸的站了起来,回想起刚刚地窘境,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褪。
祈织弯腰拍了拍绘理裙边沾上的尘土,“没关系,我们把蛋糕分开一人一半可以吗?”
这主意真好!
“真不愧是祈织哥哥!”绘理高兴的扑到祈织身上,“祈织哥哥好厉害啊!”
三角形状的蛋糕身,咖啡色与奶白色交错的纹理,顶端安置着一颗红彤彤水灵灵的大草莓。没有繁杂琐碎的装饰,显得简单大方。
“不好意思,能麻烦再拿一套餐具吗?”祈织向前来送餐的服务生礼貌地说道。
那名做服务生的小女孩狐疑的看了祈织一眼,刚要说点什么,但看到对方那样俊美的外表,话到嘴边被生生打了一个圈,脸上的猜忌下一秒就变成了甜美可人的笑容:“当然可以,请稍等!”
其实祈织完全可以另外再点一份甜点的,两人一份的吃法在外人看来很容易让人诟病,更可况蛋糕之类的甜点重点在于口味于饱腹感无关,所以也不用担心对晚餐有什么影响,这些祈织明明都知道的,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就那么说了。
绘理歪着头,直到那名服务生走远,才把视线收回来:“祈织哥哥很受欢迎啊。”
祈织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语气看着绘理:“绘理觉得这样好吗?”
绘理摇摇头:“这样不好,那些女孩也不好,你不要喜欢她们。”
祈织问道:“为什么不好?”
绘理趴到桌子上,拿着手中的小叉子拨弄着蛋糕上那颗硕大的草莓,“姐姐告诉过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们根本就不了解祈织哥哥吧,对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说喜欢,这样的感情才不是真的!”
没想到这样的绘理会说出这样的话,至少在他看来,这小家伙还没有长大,平日里的表现也能够看出来,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但是这番话,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她总是不断地刷新着他对她的印象,每一天都会因为一些小事更了解她,更……
“不过那些小点心却意外的好吃呢。”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笑的甚至有些傻气的绘理,祈织轻轻摇头,绘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很矛盾对吧,既盼望着你长大,又害怕你长大,这种心情,这样的心情……
“久等啦。”服务生将新拿来的一套餐具放在桌上,有意无意的往祈织身上靠近了些,“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声音甜美的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仔细看看,连脸上的妆容都比刚刚精致了不少,想来是趁着拿餐具的空气稍稍补了个妆,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一会儿。
“不用了,谢谢。”祈织礼貌地回应道。
照理说顾客没什么需求了,服务生应该离开才是,可是眼前的这个明显是特例了,她继续站在桌旁,声音洋洋盈耳:“先生再点些什么吧,本店的招牌甜点是……”
又来了又来了!绘理突然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哥哥,到哪里都是这样,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人呢?也难怪祈织哥哥从来不接受那些女孩子的东西了,一旦接受了,估计就和大堤决了口似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不过在她看来,他应该也没那个意向吧。
等服务生面露微笑举止文雅谈吐自然的将甜品店的甜品事无巨细精细入微一字不落地介绍完,祈织淡淡回应道:“谢谢,不用了。”
蛋糕小小的,并没有多少分量,不过味道甜美,口感松软,绘理享受的捂着脸颊一脸陶醉的表情。虽说是两人分吃,不过蛋糕基本上都进了绘理的肚子里。蛋糕上面的草莓被留在了最后,红彤彤的,甜滋滋的。
“是不喜欢这个才放到最后的吗?”
看到小家伙最后才开始吃草莓,祈织下意识的这么认为。
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草莓汁,绘理眨眨眼睛:
“最喜欢的东西当然是就在最后享用啦。”
【最喜欢的东西当然是留在最后享用啦。】
像是带着回声的一句话,在脑海里久久没能散去。
眼前似有雾气冉冉升起,模糊的光晕在迷离的物色中若隐若现,是穿过窗台的阳光有太些刺眼吧,为何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周遭的一切也变得不一样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向木桌上的那株小雏菊,昏暗色格调的咖啡厅播放着令人优雅舒适的轻音乐,没有很强的节奏感,冬日里的阳光总是这么安详,韶华轻逝,恰到其分的温暖。坐在对面的女孩子慵懒地靠在身后的座椅上,修长的手指轻拈银匙的顶端,汤匙与白瓷质的咖啡杯发成清脆的共鸣。
嗒,嗒,嗒……
一下又一下,与背景音乐的节拍形成了完美的合奏。
“不管在哪个咖啡店都能够听到这首歌呢,”女孩子盈盈一笑,端起面前的卡布奇诺小小的啜饮了一口,“《solarwinds》,节奏轻缓,清新舒畅,不过我还是更喜欢《bandari》里面的那首《heavenb露e》,是错觉吧,一直觉得那样的曲调很适合你呢。”
将垂在胸前碍事的长发拢在脑后,女孩子继续说道:“祈织,那个蛋糕你不吃吗?”
祈织愣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做梦,冬花?是她?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已经……已经……
见到对面那人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冬花笑了笑,伸手将祈织面前的那份慕斯蛋糕整个端了过来,“你不吃就归我了哦!”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上面那颗硕红的草莓搁在一边,嘴里面还碎碎念着:“最喜欢的东西当然是留到最后享用啦!”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她,阳光似乎太耀眼了,在她的身上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好不真实,放佛下一秒她就会在这一片韶光中消失掉。
他们告诉我你不在了,可是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
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白色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祈织坐起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遭,转过头,看见床边竟然趴着一个静静浅眠的女孩,即使是在睡梦中女孩的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满是担忧的模样。
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暖的恬适,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着床头那人白皙的脸颊。
为什么……会是你?
“你醒了?”
祈织偏过头,发现窗台边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人,金发随着夜风轻微的摇曳,如剑锋般犀利的眼神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全然不见平日里的乖张顽厉,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凄楚与悲恸。
“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死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看清了来人之后,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子突然结了冰,如冰锥一般的话语狠狠地刺在了眼前那人的身上,即使是在这样酷热的夏季,也忍不住让人心底生寒。
朝日奈要痛苦地闭上眼睛,又缓缓地睁开,“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个样子吗?祈织?”
祈织的脸色一白,低下头看着在床边安稳睡着的绘理,沉声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了,是绘理给我们打电话,然后把你送到了医院。”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概括的一清二楚,“小家伙很担心你呢,非要留在医院里陪你,这不,现在已经困得睡着了。”
要走到绘理身边,把从小家伙身上稍稍有些滑落的丝被往上提了些,“大家都很担心你。”
祈织撇过头,想要回避要的目光,那样的眼神,不管看多少次,胸口的某个部位都会痛的令人窒息。
“如果憎恨我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甘之如殆,可是……可是你别再让大家担心了。”要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女孩的眼睑,“小家伙很爱哭呢,你一定没见过她担心你时恸哭的模样。”
要试着几次形容绘理哭泣时的样子,最终还是把手放下,往嘴里叼了一支烟,但是并且有点燃,良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模样很让人心疼。”
祈织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听着要的描述。要的声音像是倒在掌心的清水,一滴一滴从指缝间流淌而过:
“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你有些贫血,外加操劳过度所以才会晕倒。虽说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放心不下,一心以为你晕倒是她自己的原因,非要留在这里陪着你,就算是绘麻来劝说也没用。”
“她就这么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帮你擦汗,看着点滴里的液体,甚至用暖水袋帮你捂着因输液而冰冷的手,还时不时的问我一句,‘要哥哥,祈织哥哥什么时候醒?’。”
要起身,来到祈织跟前,双手搭在祈织的肩上,郑重其事地开口:
“别再让她担心了!”
祈织偏过头,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睡意正浓的绘理,点点头:“好。”
有些人沉湎于过去的梦靥中无法自拔,有些人沦陷于现世的虚幻中恍恍度日,有些人惶恐于未来的迷茫而止步不前。那么对自己而言,属于是哪一种?大概,三者都有吧,祈织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看不到的未来。
抓不住的现在。
还有,
回不去的曾经。
祈织抬起头,凌厉的视线对上要:
“失去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哈,不知道吧,也是,像你这样……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心的去喜欢谁,爱上谁?”
不曾拥有,就不曾失去。
生活幸福的人,相比不幸的人而言比较不敏感呢,有些幸福他们就是不了解。那么曾经拥有但是却失去的自己,和从未拥有的他相比,究竟谁更不幸?
无意间瞥过安静趴在床头睡觉的绘理。祈织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如雨后的天空顶着一层薄而软的烟云,带着模糊的阴翳。
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很羡慕还是孩子的你。
如果对你说这样的话,你一定很生气吧。
你总是说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孩子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孩子才会说这样的话吧。
【约定了哦!我们打勾勾!】
脑海里无意间会想起曾经和小家伙的对话,那个时候好像是第一次送她上学的时候吧,那个时候的约定……小家伙经常和别人做约定的事,那么他们之间这么一个小小的约定可不可以不算数呢?
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妹妹。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他也不可以被爱!更不可能爱人!
因为那是对那个女孩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