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下过雨,路面上存有不少积水,导致即阳市一条主干道的路况比较拥挤——佳妮和余野开着车堵在了路上,行进速度跟乌龟相似,这促使佳妮犯了“路怒症”,她使劲地按着喇叭,乱骂一通:
“前面开车的有病吧,加什么塞!”
“后面开车的按什么喇叭,真找死,没看到前面堵成什么样子了吗,按喇叭也走不动!”
“旁边的会不会开车,别乱打变道灯!”
“我真怀疑路边的下水道是摆设,每次下雨都积水。积水就算了,还堵车,也不知道道路怎么规划的,设计者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
余野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佳妮,女司机的愤怒。
他想试着安抚佳妮暴躁的情绪,可是每次都被佳妮的怒吼声给吓住了,这令余野不敢吭声,静静地在一旁抽着烟,无聊地看向了车外,顿时他眼睛一亮,发现路边的公交站牌前,白小洁一副焦急的样子站在那里,好似她有什么急事一样。
余野开窗冲小洁招手呼喊。
小洁注意到了余野,她连忙从站牌前来到了堵在马路中央的车子旁,趴在车窗前对车内的余野稍显着急道:“余野老师,你能送我去医院吗?我有急事。”
医院?急事?难道小洁的亲人住院了?跪求百独一下黑*岩*閣
余野是个热心肠,说道:“先上车吧,马路上挺危险的。”
“谢谢老师。”小洁连忙打开了后车门,钻进了车中。
也许是老天爷帮助,在小洁上车以后,路况逐渐开始好转。
这时稍微静下心来的佳妮,扭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小洁,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发现是一个挺年轻,挺漂亮,胸比自己还大的小姑娘。一时,佳妮敌意十足地瞥了瞥余野问道:“她是谁?”
“她是我的学生,按辈分算的话是你的师妹。”
余野轻描淡写的回应着佳妮,然后他对小洁特别关心地询问道:“小洁,你说你要去医院,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小洁对目光逼人的佳妮点了点头,礼貌道:“师姐好”,随后她才对余野摇了摇手继续道:“不是我家里出事了,而是谷雨的奶奶好像撑不住了,我现在就是要去为谷雨送钱呢。”
听到这话,余野对小洁问道:“谷雨的奶奶在哪家医院?”
“曙光医院。”
听到地址后,余野急切地对佳妮命令道:“开车。”
凭什么我要开车送这个小娘们去医院,她当她是谁呀,我又不认识她,不送!佳妮感觉从小洁上车以后,余野对自己的态度就冷淡了,她完全不乐意送小洁去医院,也完全不乐意听从余野的安排……
说是这样说,大概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佳妮驾驶着车子驶进了曙光医院的停车场。
医院对于余野来说是个晦气的地方。
那里充斥着绝望,悲伤,害怕…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感到压抑。
在小洁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谷雨奶奶的病房前。
小洁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尽,余野刚想跟上去,这时佳妮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拉住了余野的胳膊说道:“师叔,咱们是第一次来,刚才在车里你也说了,住院的是你学生的奶奶,难道咱们双手空空合适吗?”
经佳妮一提醒,余野如梦初醒,说道:“也对哦,咱们双手空空不符合礼节。”
佳妮老成地点了点头,这时余野憨笑着拍了拍佳妮的肩膀,问道:“佳妮,你说咱俩是不是最亲的?”说着,余野的眼中满是期望流露。
一眼,佳妮就猜出了余野在心中打什么算盘,绝对是想让我去买点礼品。佳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医院门口的超市买点水果和牛奶,你别和那个小姑娘聊太欢,不然我弄死你。”
余野保证不和小洁聊太欢,然后佳妮放心地去买礼品了。
这时余野推开了病房的房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令余野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这味道让他很反感;走进了病房中,只见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布置干净整洁,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目测高龄七十有余。
老太太手面上打着吊瓶,戴着呼吸面罩躺在病床上安详地沉睡着,但病床旁的心电图仪器上大起大落的线条却出卖了那份安详;谷雨并不在房中,小洁在老太太的床边静坐不语,吊瓶答作响,心电图的声被安静的气氛放大百倍,令屋中呈现出一派死寂。
余野不适应这种环境,老是觉得胸口闷的慌。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余野打破了死寂,开口向小洁询问:“这位老太太是谷雨的奶奶吗?
小洁惋惜地看着老太太,用劲地点了点头。
“谷雨在哪?”余野又问道。
小洁摇了摇头,沉默的跟块石头,这令余野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幸好这时谷雨回来了,他见到了余野,仅惊讶了一下,然后沉默地坐在了病房边,握住了老太太枯瘦的手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小洁见谷雨这般模样,她的眼眶湿润了,同时她还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谷雨的手中。
余野把一切看在眼中,他刚想开口说点安慰之言。
但谷雨抢先说道:“小洁,你帮我照看奶奶一会儿,我还要去拿点药。”
这一刻余野把刚到嘴边的言语咽进了肚中,心中暗自叹气,脸上难免稍显失落。
小洁偷瞄了余野一眼,然后对谷雨说道:“你快点去为奶奶拿药吧,这里有我和老师呢。”
谷雨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
等他到了门口时,突然谷雨止住了步子,回头望着余野说道:“谢谢你能来,谢谢。”罢了,谷雨攥着之前小洁的银行卡离开了。
余野的失落也因谷雨的一句话被击碎了,心想谷雨这小子可真怪。
而小洁此刻为谷雨冷淡的态度,向为余野道歉道:“老师,你别对谷雨刚才的态度生气,他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余野微微一笑,坐在了病床前看了一眼老太太,说道:“没事,我才不生那小子的气呢。不过话说回来,谷雨的奶奶得了什么病?”
小洁犹豫了一会儿,心想余野是个好老师,如今谷雨有难处,老师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如此想着,小洁深呼吸了一口后,把一切告之给了余野……
谷雨的奶奶叫李芬兰,贵庚七十三。
说到老人家是事情,那可谓有讲头,不过首先要提到谷雨的事情。
谷雨的父母亲在他三岁时就离婚了,那时候的生活不像现在那么好,谷雨的父亲为了养家糊口,打起铺盖卷北上打工去了,但一走就断了音信。从那时起,谷雨就被村镇的奶奶抚养,一老一小的日子是清苦的,奶奶从年轻时身子骨就弱,她老人家不但要照顾谷雨,还要下田耕地,长此以往,在谷雨16岁时奶奶就病倒了。
老年人最怕的就是生病了,有可能就一病不起。而李芬兰却没有被上天眷顾,她由于常年的劳累,导致心脑血管堵塞,成了植物人。
谷雨为了治好奶奶的病,只要能赚到钱,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但赚到的钱别说为奶奶治病了,就连住院费都不够。后来,陈嘉可无意间在路上发现了谷雨有入梦的能力,他开始劝说谷雨加入行业,并答应先预付谷雨一笔钱。为了解燃眉之急,谷雨收了陈嘉可的钱,开始在诊所当学生。
经过几次入梦后,谷雨察觉到了一次生意结束后能至少赚到一百万,但这些钱只是诊所的。为了能多赚点钱为奶奶治病,谷雨想快点出师,然后单干,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质疑余野的原因。
得知一切的余野没想到谷雨之所以加入行业,是因为奶奶的病。一时,他有些伤感,认为谷雨真是个好孩子,我如果不帮助谷雨岂不是王八蛋不如了?
“小洁,谷雨的奶奶需要多少钱的治疗费用?”余野问道。
小洁说道:“听谷雨说过,这个月外国有个有名的医生要来,应该能治好奶奶的病,前前后后的费用大概需要20w。”
听到“20w”,余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卧槽!早知道不问了,一问就是一百万,这不是要榨干老子的血汗钱嘛?不行,我不能动不动就爱心泛滥,我要冷静点,我要无情点…如此想着,余野看了看在病床上被病魔折磨的李芬兰,心中很不是滋味。
算了!钱是身外物,钱就是王八蛋!
余野还是击败了金钱,他下定了决心,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小洁的面前,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说道:“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是卡号后六位,卡里面有二十一万三毛二,你给谷雨送去吧,记住刷20w就行了。”
小洁接过了银行卡,连连对余野表示感谢,然后她便拿着卡去找谷雨了。
不一会儿,佳妮提着一箱牛奶和一篮水果来到了病房之中。刚到这里,佳妮愣了一下,她发现余野在病床边神情呆滞地默默流着眼泪,好似躺在病床上的李芬来才是他的奶奶一般。
“师叔,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有爱心的人啊。”
佳妮把礼品放在了地上,坐在了余野的跟前,她以为余野是为病床上的李芬兰哭泣,但实际情况呢?
也许余野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佳妮:我是为自己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而哭泣,而伤心。
两人静静地坐在病房中,聊了一些李芬兰的情况,然后两人就沉默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是因为没人说话的原因,屋中呈现出一种尴尬的气氛。为了缓解尴尬,佳妮问道:“师傅,你说植物人会做梦吗?”
这一问令余野也好奇了起来,植物人会做梦吗?余野一时他产生了一个主意,他对佳妮问道:“咱俩试试吧?”
佳妮疑问:“试什么?”
余野淡淡一笑,轻轻捂住了李芬兰的手掌,说道:“试试能不能进入老人家的梦境。”说着,余野慢慢闭上了眼睛——瞬间,余野感到了一股寒冷的气息,仿佛光着身子置身在冰天雪地中一样,那种冷,可谓是冻彻心扉。
这种感觉让余野知道,自己正在逐渐进入李芬兰的梦境,果然植物人是会做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