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颜实在忍不住,又要上前,又被宋今禾挡在了身后。
“顾泰,镇儿昏迷又站不住。不如你把镇儿也放到我这辆囚车上,让他躺在下面。要不然,你把我也放到那辆囚车上。让我们爷儿俩一辆囚车。我挡着他,别让他半路掉下去。你看看,掉下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不就毁了圣上的旨意吗?一个都不能少,不是吗?”
苏成义又开始哔哔了。
他向来主打的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
“放心,你儿是战神,他站得住。”
顾泰笑得阴险。一挥手,两个昭卫立马过去,弯腰要扯掉大氅,去抬地上躺着的苏镇北。
“别碰少主。”
苏三不动,一脸你们今天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的表情。
苏三!
站在那里等着黥面的画扇赶紧跑过来,
“太尉大人,这是燕王赐的大氅。”
画扇不动声色地挡在苏三前面。
圣上和太后说镇国公府人一个都不能少,那是说的主子。苏三一个奴才,少了也就少了,谁也不会在意的。
“嗯,燕王赐?”
顾泰唇角上扬。
【一群蠢货,还想指着燕王呢?他昨晚也被皇上贬了。算算时辰,这会子怕是都出了京了。】
心里不管怎么想,但明面上,燕王被贬,那也是先皇的十八子。他顾泰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臣,明面上还不能不敬着燕王。
“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别弄坏了王爷的东西。”
两昭卫点头,上前就要直接用大氅包着苏镇北送上囚车。
“顾泰,你若真伤了镇儿,太后绝不会饶你。”
苏成义凶狠地看着顾泰。
【米宝宝,让大家都别为我说情。上囚车,我死不了】
苏米突然听到了大哥的心声。
【好,大哥,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死。】
苏米宝赶紧把大哥的想法告诉了爹娘和奶奶(从这开始,苏米终于接受了这个名字,满怀幸福地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了一个宝字。)
宋今禾给了顾悦颜一个眼色。
顾悦颜冰雪聪明,立马明白了长辈们的意思。
“大人,妾身为罪囚之妻,理应与罪囚同车受罚。”
顾悦颜上前一步,宋今禾没拉住,她已经跪到了顾泰面前。
“好,苏家人从奴才到主子,都是硬骨头。”
顾泰眼神冰冷,把苏家人和硬骨头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把顾悦颜和苏镇北同囚,宋今禾和苏成义同囚。”
昭卫上前取掉了苏成义原来的木枷,给他和宋今禾两人上了个双枷,然后换了辆大一些的囚车,推两人进去。
双枷的痛苦在于,苏成义比宋今禾高,胖。木枷戴在脖子上,苏成义没办法把自己变矮缩小。宋今禾只能直起身子,半跪在囚车里。这样才能保持两人木枷的平衡。囚车底硬又是透的,从这里跪到城门外,双腿一定会磨烂。
“今禾,你坐在我腿上。”
苏成义哪能让夫人受苦。
“你身上有伤。”
宋今禾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废柴夫君,一身被打的伤,虽然有米宝宝的药抹了,这时候一碰到也痛得厉害。
何况她夫君平常可是出了名的娇气包,怕死鬼。被树枝碰破点皮,都得跑老夫人面前哭叽叽。非得老夫人拿出好东西哄了,才会好。
“没事,我肉厚,肥肉多,压不着骨头。”
“好,都听夫君的。我先跪一会,等腿痛了,再坐你腿上。”
宋今禾扭了扭脖子。耸耸肩。
苏老夫人上了马车,苏米宝坐在奶奶怀里。小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看到她娘这个样子。
唉,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苏米宝原先没有想到宋今禾会被上枷。一向在府里养尊处优了多年的掌家夫人,宋今禾细皮嫩肉,木枷又厚又硬还带着毛刺,脖子肩膀很快就会磨破的。
唉,还有大哥大嫂,这次真受大罪了。
苏米宝看向大哥那边。
苏镇北坐的囚车是特特的,是昭狱专门为那些穷凶极恶的罪囚打造的。这些罪囚进了昭狱,往往会被施以酷刑,全身打的稀烂,手折脚断的。
这样犹如一瘫烂肉的人,怎么才能坐住囚车?当然全靠着囚车里打造的各种特制栏杆和柱子。
特制囚车中间有一根粗大的木柱。苏镇北双臂伸开被粗麻绳一圈圈绑死在横柱上。头戴铁环枷,又被固定到大木柱子上。胸前五花大绑,往下一圈圈全都是粗麻绳,把整个人都固定在木柱上。坐在囚车里,腿也被绳子固定在囚车底部横柱上。
顾悦颜直接背靠背,被绑在木柱另一面。
昭卫人都知道顾悦颜的身份,觉得顾太尉对他女儿再生气,再断亲,那也只是一时之气。毕竟骨血亲情不可断。所以昭卫只是象征性地把顾悦颜绑在了苏镇北背面。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
顾泰脸阴沉着,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说什么。
“给镇国公府各位主子黥面,给我仔细地伺候着。”
顾泰唇角一抹冷笑,眼底却有着疯狂的快意。
屋檐下站着一排十几个官差,为首的脸色隐忍凝重。
按理说,罪犯既判流放,黥面按手续,上枷绑绳,囚车步行。一系列事都是他们这些刑部押送官差来做。押送出京城后,在城外十里亭交接给流放押送官差,就算了事了。
哪有这已定刑的罪犯,临流放前,还折磨审问的。
但现在插手的可是顾太尉,昭狱虽说也是他们刑部的一个部门,可昭狱直属皇上。昭狱向来办案都压他们一头。
此时,他们也只能看着,不但不能对顾太尉表达不满。还得恭敬地等着顾太尉完事后,再押送出城。
此时,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顾太尉能让他们在辰时准时出发。不然,到时候,误了时辰,挨罚挨打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你不能给镇儿黥面,要黥就黥我。你若不解恨,给我黥个满脸的。”
苏成义又开始哔哔,
“太后绝不会让你给镇儿黥面,顾泰你若执意妄为,皇上一定不会饶过你。”
苏成义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苏镇北,提到皇上。
心思细敏如顾泰,禁不住皱眉。
苏二狗有秘密?
“苏二狗,皇上为何会怪罪我?苏镇北为反贼之首。流放黥面都是轻的,没被斩首你就该烧高香了。你哔哔啥?”
顾泰走过去,突然把脸伸到苏成义囚车前,声音阴冷,眼底却透着无边的算计,
“你说,苏镇北和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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