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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死你算了,”陈老太呸了一声,“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种。笔言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然后转身就出门,陈耀光追着道“娘,要吃饭了您干什么去?”
“去你大哥家,以后我就住你大哥家,你们其余五家,一年给我八百文的吃喝钱。”陈老太说着往外走着。
“你还真能狮子大开口,”刘氏手里提着包袱出现在门口,“顶多一百文,多一文都没有。”
陈老太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没想到三儿媳妇这么迫不及待就接了这个话,还直接把八百文砍到一百文,顿时气得冷笑连连。
“要跟我算钱是不是?”陈老太转身说道,“老三,我把你从不会走的一个奶娃娃养到这么大,给你盖房子花钱娶媳妇,你说说这得多少钱?一年八百文,我便是再活二十年,还不到二十两银子呢。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顶撞我?”
陈耀光焦头烂额,和稀泥道“娘,翠芬她不是顶撞你。”
刘氏更不甘示弱,紧跟着就道“你养的是你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要的钱,却是我家的钱。”
“好你个童生人家的女儿,”陈老太气得直接嚎起来,一边拍腿一边骂,“你们刘家读什么书,这么会精打细算,你们怎么不去当小贩算了?”
刘氏做不来这一套,脸色白了白,对陈耀光冷笑道“看看你老娘这大戏唱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呢。”
“我就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刘家的女儿多会算账。”陈老太喷的唾沫星子到处都是,向闻声而来的几个老邻居道“要赶我走哇,我要八百文,她还说只给一百文,说什么我没养过她,现在要的钱却是她的?”
说到这儿气急了,陈老太朝着刘氏就是一口,“我呸,我养这么大个儿子,跟孙子一样的伺候你,挣钱给你花,你白摘桃儿你还得了便宜卖乖。”
看到邻居们脸上那种看好戏的眼神,刘氏的脸色更白几分,红着眼睛道“老太太,你少在这儿污蔑人,我何曾赶你了?是你自己要走的。”
“你没赶我?我是个傻子吗?得你把话说到鼻子上我才能明白。”陈老太骂道。
陈耀光简直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都是林家人,怎么一沾上他家的事儿,自家就倒霉。
“散了散了,”陈耀光一边挥手驱赶众人,一边示意刘氏赶紧家去。
刘氏眼眶红红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到院子里,只有女儿扑过来牵住她的手,两个儿子是一个拿着一块馒头在啃,一个在那儿给一个凳子修修补补的。
一下子,刘氏的心都灰了。
“没看见你们娘受了委屈吗?”刘氏问两个儿子,“怎么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儿子陈海看了她一眼,说道“娘是说让我们去帮你赶奶奶吗?”
刘氏被问得一阵无言,就听她儿子又道“我都十五了,亲事也议定了,再过两年要娶媳妇的,我不想坏了名声。”
“你个歪种,”刘氏毫不客气骂道,“当初就不该让那老太太带你,把我好好的儿子带成个歪种。”
陈海起身,也不理会,直接去了屋子里。
外面,已经回到家的某个老太太,教育儿子道“以后厉害点,瞧瞧村长家是什么日子,那么个媳妇子,滴水不沾就算了,还敢跟她婆婆吵架。这种媳妇子,就是欠打,你一天照三顿的打,看她还敢跟她婆婆算钱。”
那边正在厨房忙忙碌碌给一家人做饭的儿媳听了,撇撇嘴,来到门口道“娘,人家刘氏跟我们这些粗糙的媳妇子不一样,人家绣一个帕子挣好几百文呢。别看他三叔是个村长,真要敢打,你看人家还跟他过不?到了镇上,再嫁只怕都比我们这些头嫁嫁的好。”
婆婆听得直翻白眼,“你当我不知道呢,她的钱都放着给她娘家兄弟读书去了。想要让男人做小伏低的伺候着呀,那就先死一死,投个好胎,要是个公主,那婆婆看见她还得下跪呢不是。”
儿媳妇干干地撇了下嘴,转身进去厨房了。
回家安排好,过来陈家拿条子的方小草一走到这一片,就觉得气氛中都带着一种冷凝的感觉。
坐西朝东的一户人家敞开着的大门口,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小凳子上,手里端着碗面条在吃晚饭,看见她就笑“因为你们家,咱这一片儿今天都吵架了。”
方小草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老陈嫂子不让她儿子要你家添税赋,她家儿媳妇不乐意,好吵了一架呢,好些人家看见,回到家说起他们家的事也呛呛起来。”老太太有八十多岁了,儿媳妇都已经当了奶奶,年轻时也争吵过的婆媳俩现在关系还挺不错,心态很平和,此时便说道“你们以前在县里住着,可能不知道乡下的规矩,有好些事,都是你低个头就能过去了。”
方小草听明白了,这老太太是好心提醒她,便笑道“谢谢您,我知道了。”
她到陈家的时候,刘氏正冷着脸提着个小包袱要出门,立刻冷笑道“你们家要是硬骨头,就硬到底。”
方小草心里,她和刘氏的过结,还是之前几天因为孩子的事说不到一块儿,没想到这刘氏敌意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听刚那老太太的话,说不定陈家要她家补什么荒地的税赋,还是刘氏要求的呢。
“我们家的人,就是骨头硬,”方小草说道,看向听见说话声从屋里出来的陈耀光,“村长,条子拿过来吧。”
经过老娘那一闹,陈耀光本来都不打算跟林家这妇人和孩子多说什么了,只等林家乐来了找他说话。
没想到他打算放过一马,这女人还不愿意了。
陈耀光从袖袋里拿出来那张纸,扔到地上,“不给我这儿补,那你们就自己拿着去县里补吧。”
方小草看了看地上的纸,什么也没说,弯腰捡了起来。
刘氏不屑地撇了下嘴,瞧瞧那手粗的,跟个老妈子似的,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嫁给个县城人。
两天后,上午阳光晴好,猫了一冬的人们都出门了,地里拔草的,浇水的,家家户户都忙忙碌碌的。
陈耀光有事准备去镇上一趟,只是还没走到村里的大路上,那边一转弯就过来两个牵着马的差役,前面是镇里的赵总甲,他指指陈耀光,对后面的差役说道“邓爷孙爷,这位就是夷水村村长陈耀光。”
“赵,赵总甲,”陈耀光有些结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姓邓的差役冷笑道,“你自己办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有人告你巧立名目压榨百姓,太爷着立刻传押去县里问话。”
陈耀光在村里是挺厉害的,但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听这话,腿肚子立刻发软了,只重复道“没有啊差爷。”
邓差役和孙差役对视一眼,笑道“就这胆儿,你还编那收税名目呢。”
“把你的驴子给他骑。”邓差役对赵总甲道,“明儿我们再给你送回镇上。”
赵总甲忙道“不用。”
现在这个时辰在家的人不多,赵总甲看这街上好一会儿也不见个人,说道“邓爷,要不然我去陈家通知一声?”
“还用通知吗?”邓差役说道,“前面那大路上都是种地的,肯定看见我们了。再走过去,不用说,就会有人去他家报信儿。”
陈耀光这时候觉得手脚发软,连没有多高的驴背都爬不上,赶紧接话道“差爷,能不能给我个明白话,告我的是不是我那春醒侄子?”
孙差役听见这称呼,忍不住笑了,“你连林少爷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啊这是。跟你说,好几年前,我们太爷家的小少爷,还有巡检家的两位少爷,典史家的,主簿家的,都和林少爷是好朋友了。”
“再一个,去年他大伯,刚中进士,如今是富阳县的县太爷。”孙差役说完了,又摇头道“这个不用算,毕竟林少爷一家已经宜县林家分宗了。”
“不过只小少爷一个人的面子,也不能让你这么个地头蛇欺负了林少爷不是。”邓差役一脸同情地扶起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陈耀光,“你还叫他侄子?他敢应,你敢喊吗?走吧。”
然后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陈耀光被县里差役带走的消息就在整个夷水村轰动了。
陈家,陈老太推开院门跑到儿子儿媳妇住的东屋,把还在床上睡着的刘氏揪起来就狂甩两巴掌。
刘氏一开始懵着,待看到陈老太的脸,嗷一嗓子就喊起来,“陈耀光,老娘不跟你过了。”
“那你马上滚。”陈老太指着刘氏的鼻子骂道,“嚯挑精你个,明知道林家人不简单,你还嚯挑着耀光治他们,这下好了,我儿子被县衙带走了。”
话没说完,陈老太坐在地上哭起来。
待刘氏穿戴好,搞清楚状况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陈清然哭得眼睛红红的,站在她母亲身边,低声道“娘,我们去林家,给婶子道歉,让她去县里求求情,把我爹放回来吧。”
刘氏一脸呆怔,她自然担心陈耀光,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这样的穷乡僻壤真的会有凤凰飞来。
那方氏凭什么呢?她也就是个镇上的姑娘,怎么嫁给了宜县林家的少爷?她生那儿子怎那么有出息呢?
连县里好些少爷都认识。
现在想想,让陈耀光治治他们家的自己就是个笑话,人家连门都不用出,只送到县里一封信,就会有人下来把她作为倚仗的男人,跟个小蚂蚁似的捏走。
当初真是错了、误了,她应该往高处嫁的,即便是给一个典史老爷做妾,今儿个她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陈清然晃了晃母亲,“娘,你说句话呀,然然害怕。”
刘氏抬手摸摸女儿的额头,心里道以后绝不会让女儿和她一样,走错路。
嫁错男人,这一辈子就毁了。
陈老太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她手里提着一篮子冒尖的鸡蛋,进门见刘氏还在那里发呆,指着骂道“嚯挑精,到事儿上你怎么不出头了,还不快跟我去林家?林家的要是不松口,你就跪在那儿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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